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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鱼姐!”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叔最小的孩子何斌,青鱼他们这辈最小的弟弟。
“老弟!!”青鱼大叫一声,除了久别重逢的喜悦,更多的是救我一命的感激!
何斌:“我刚才碰见王恒了,他说给你拉到家,我赶紧回来!到多久了,姐?”
青鱼:“刚到一会儿,和老叔老婶唠嗑呢!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我家搬走的时候,你才8,9岁吧,就一个小孩,现在你走在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你。变化太大了,越长越像我老叔!哈哈”
何斌:“可不得像他吗?姐,你漂亮啦!”
青鱼:“我弟会说话!”
何斌:“真的,姐,是不是老多人追你啦!”
青鱼:“哈哈哈哈。还行还行。”
老婶:“得了,你和你姐唠吧,我去把小鸡杀了去,青鱼啊,想吃啥?老婶给你做去。”
青鱼:“我想吃土豆酱,酸菜,还有粘豆包!”
老婶:“这是平时吃不着吧,哈哈,行,家里都有,我整去了。”
老婶抬腿下地了,老叔看老婶走了,坐到了老婶刚做的炕沿,屁股还没坐定,老婶杀了个回马枪:“何福军,你帮我烧火来!”
老叔刚要开口说话的嘴还没张开,无奈的看了一眼老婶,还是乖乖的起身帮忙去了。青鱼看着老叔悻悻的出了门,和何斌对视一下,两人一阵窃笑。
何斌:“姐,幸亏你今年回来过年了,救了我一命!”
青鱼:“怎么说?”
何斌:“我爸我妈现在没别的事,天天的念叨我,烦都烦死了!”
青鱼:“天下父母都一样,还不是惦记你,我妈也这样!”
何斌:“六娘能念叨你啥?你和大燕姐都发展的那么好,你们就是咱们村的榜样知道吗?你知道现在咱们村大人教育孩子都怎么说?”
青鱼:“怎么说?”
何斌:“你看看人家何家老六那两个姑娘,两人都考上大学都去北京了!还不好好学习!”
青鱼:“哈哈哈,我和我姐成标杆了?”
何斌:“可不是,我妈天天说你能像你两个姐那样就行了,我就放心了!”
青鱼:“真的呀?”
何斌:“真的,全村最佩服的就是你们家!”
青鱼:“哈哈,那我要是一会儿出去是不是得横着走了?”
何斌:“横着走?姐你得飞着出去!啊哈哈哈哈!”
青鱼:“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又聊了好多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趣事,还有村子里的人和事。冬天东北黑天早,家家只吃两顿饭,老婶做好饭后,一家人放的炕桌,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吃饭一边唠嗑,一阵阵的笑声从屋里传来!
青鱼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她笑的脸都疼了!
吃过饭后,青鱼说要在村子里走走,何斌便陪着青鱼出发了,青鱼说要去看看大地。大地就是耕地,村子后面就是大片的黑土地,村子主要的收入就是种地。
何斌和青鱼从老叔家院子后门出来就是大地了。冬天,大片的黑土地被白雪覆盖着,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天上的蓝和地上的白干净了全世界,雪上偶尔有几串小脚印,是出来找食的小耗子留下的。何斌:“姐,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青鱼:“好啊。”
青鱼穿着浅粉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蓝白相间的围巾和毛线帽,穿着黑色的长靴,她在雪地上撒欢的跑,就想小时候一样,那时有好多孩子,他们会推雪人,打雪仗,藏猫儿。现在那些人都在哪里呢?是不是也和她一样一直惦记着这片土地。玩了好一会儿,拍了好多照片,青鱼也累了,和何斌重新走回村子里的小路上,路上都是雪,因为走的人多,雪已经踩的很实了,走在路上可以打出溜滑儿。
小时候总是不好好走路,不过就算摔了也不怕,都是雪而已,干净。青鱼走在村子里,冬天路上几乎没有人,东北的冬天有一个词语叫做“猫儿冬”,就是大家都像猫一样呆在家里不出来。青鱼觉得村子一下子变得好小好小,一间间大瓦房变得好矮好矮,有的人家烟囱在冒烟,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消失在蓝色的天空里,天蓝的不像话。
青鱼走在小时候走的路上,这个既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地方,这个她无数次在梦里梦到的地方,此刻却感觉那么不真实。
何斌:“姐,到你家了,去不去看看?”
青鱼:“现在是谁在住?”
何斌:“老宋家!”
青鱼:“现在去好吗?”
何斌:“没啥。想去就去。”
青鱼:“走吧。”
熟悉的路,高高的篱笆墙,木门,门上的长方形的铁环。门口的沙堆不见了,小时候埋在里面的宝贝估计也都飞走了吧。打开木门,走进院子,鸡窝,大菜园,还有大杨树全都在,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房沿下的燕子窝,小石子堆砌的墙面,绿色的窗子,铁门上用铆钉拼刻的用来记录房子年龄的“1990”。也是从那年开始,家里盖房子欠了债,爸爸开始外出打工,很少回家,房子还是那个房子。
青鱼的记忆一下子翻涌着朝她袭来。她仿佛看见了两个小女孩在院子里捉花大姐玩耍,她坐梯子上边吃糖饼边看课文,妈妈在园子里的水井旁种的葡萄高开的好漂亮,一群蝴蝶睁着菜花蜜,青鱼和青燕把黄瓜和柿子摘下来放到水井里冰着。园子里的甜柑熟了,结着黑色发亮的穗。。。
青鱼:“老弟,我不想进屋了!”
何斌:“咋了姐?难受了?”
青鱼:“恩,呵呵,有点。我想哭。”
何斌:“姐,你可别哭啊。我可还没学会哄女孩子。那咱们就回去吧,没事。姐,走吧。”
青鱼和何斌又走出了院子。
何斌:“姐,你还想去哪?”
青鱼:“往西,一直走到村子西头吧,我想走到西头看看杨景家,杨景回来过年吗?”
何斌:“应该没有,杨景据说在重庆呢,这几年都没听说回来过年,今年应该也没回来吧。”
青鱼:“恩,那就不进她家了。在外面看看就好。”
青鱼住的村子很小,从东头走到西头也就10分钟,哪户人家住着谁,青鱼全都记得住,有爱喝酒的瘸子刘国臣家,教政治的中学老师孙国财家,眼睛近视不能下地干活的杨大明家,和青鱼一起玩到大的李晓英家。。。。。有的人已经不在了,有的和青鱼家一样搬走了,有的人病了。。。。。。孩子们长大了很多都和青鱼一样不在村子里了。青鱼一步一步的踏在雪上,脚步声咯吱咯吱的。
村子变得好小,她好想好想好好的拥抱一下她,告诉她: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