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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砾之地,多山多石。
山多崔嵬,石以怪名。
两人御剑半日,眼见夕辉霞映,却仍不见北砾城踪迹,便决定在附近寻个村落小镇暂宿一晚。
又飞了片刻,仍是危峰怪林,茫茫山地。
太阳落山,御剑消耗的晶石是白日的十倍,晶石所剩无几,这样飞下去,只怕后面要走着去北砾城了。
时绯清道:“不如就在这里落脚吧,寻个山洞什么的,将就过一晚。”
只要时绯清不介意,陆辰自然没什么异议。
当下两人就选了地势尚为平坦的一处山溪边落脚。
昏黄霞光下,溪水清泠,泛光掠影。
时绯清掬了把水扑在脸上,温而不冽,顿觉舒爽。
“北砾之北的琴荒雪域终年冰雪不化,这地儿虽冷,片雪不见,这水也结不住冰,倒也奇了。”
“北砾城是川泫著名的暖城,大片山地盛产炎石,这水能结冰才是奇了。”
炎石是川泫各处村落建造屋舍的主要原料,取其白日吸热夜里散暖的特性。
“我本以为自己书读得多,没想到你比我还懂得多。”时绯清回头,朝临立在身后的人打趣道。
“这是常识。”陆辰不以为然,嘴角却微微扬起。
“去找个山洞吧。”时绯清起身,甩了下手,朝衣摆上擦了两下,又抬手闻了闻,皱了皱眉,“一股怪味儿。我觉得到北砾城里后,我们得先找个客栈好好洗个澡,然后买身衣裳,这模样,也不怪三叉郡那店小二不待见。”
“要是想沐浴的话,有个地方大概可以满足你。”陆辰道。
两人穿过一处密林,暮色朦朦之下,眼前豁然一片池潭,池潭四周黑石偃蹇,潭中雾气如白乳似的蒸腾,竟是温池。
时绯清自然听闻过天然温泉热潭之说,却不想在这地方遇见,喜出望外,想到一连几日不曾洗澡,昨夜又与夜魅一番恶斗,身上沾了腥秽恶臭,便有些忍不住。
然而,现在有个十分纠结的问题摆在时绯清跟前,虽自小男装,跟男子也没那么多讲究,自个儿也几乎将自己当做男子,可自己终究是个女子身,总不能当着个男子的面脱衣洗沐吧?
轻咳了声,“那个陆兄,实不相瞒,我这人有点怪癖。”
“哦?愿闻其详。”
时绯清朝他走了两步,指着脸上的胎记,“我这脸上的胎记你看到吧,实话跟陆兄说了,这胎记我浑身上下都是,而且比这脸上的更可怕,更瘆人,所以吧,我实在不忍心吓唬人……我的意思你懂吧?”
陆辰微微一笑,“其实,如果是你,就算再丑,我也不会怕。不过现在的情况是,绯清姑娘会被我吓到。我,还是去找些吃的来吧。”
“诶?”绯清姑娘,什么鬼?
*
嗖!嗖!嗖!
三道赤芒挟凌厉之势,从背后袭来。
直接略过转身的动作,一闪,一扬,三枚血骨钉顿在耳侧骨节分明的修长指缝间。
来人叹了声“唉,不好玩”,一个凌空飞跃,落在陆辰跟前。
陆辰冷着脸,将那三枚血骨钉扔给来者,正打算熟视无睹地离开,被对方伸手拦住。
“哥哥不是有事叫我么?我来了,你却又走,这是何道理?”千夙道。
陆辰看向他,眼底暗晦不明,道:“你一路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千夙媚声一笑,“哥哥真是,这条条大路通罗马,我这不是去东秦么,顺道溜个弯而已,怎么就跟你们了?况且哥哥刚才不是要唤我么,这不正好?好了,你我师兄弟,也别那么见外。哥哥有事就说,我千夙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陆辰微微冷笑,“好,这可是你说的。”
千夙狐疑道:“等等,你不会坑我吧?”
陆辰道:“那便算了。”说完作势要走。
从小到大,千城从未求过自己什么,这回第一次主动找他,他怎能不好奇,于是急着拦住:“等等,坑就坑吧,被哥哥坑,我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
陆辰知道这千夙最经不住别人卖关子,好奇心比川泫大陆还大,果然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