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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看上去流腐朽不堪的警总局,即使经过那天的战火,在程思元将这里定位行政中心的之后,也焕然一新,内部窗明几净,外部被打扫得甚至看不出战争的痕迹,除了几个狰狞的抓痕和弹孔,整体看上去甚至比之前更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整个村庄一下被扩建了很多,已经有了真正的城市规模。虽说诺大,但是四周的城墙却高大得阴森森的。
清晨,村庄北边的大片丛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些黑衣人从密集的落叶中爬了出来,百川赴海般汇流成一股庞大的队伍,悄无声息地行走在蒙蒙亮的晨色中。为首的一个戴着半面青狐面步伐有些沉重,一个戴着银色鸟嘴面。他们手里牵着一个一直在打哈欠小女孩。在他们的旁边,一个紫衣飘飘的女子,手里举着一个发光的牌,脚步中显出压制不动的激动。
黑压压的队伍到了黑压压的城墙前。等待半响,城门嘎吱嘎吱地被拉开,魔术师斗篷一挥——在一众“伪装者”解开面纱后,他的伪装身份是魏子坦手下的一个警察,名唤王启航。他带着一队灰色布衣,从城中走出。
因为战况紧急,军队又是匆匆组建的,除了程思元手下直系的中军,其他的大多连枪都没有,更别说一套像样的甲胄。一队人到了黑衣人们面前,王启航对为首四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尊敬的先生,美丽的小姐,还有这位美丽的占卜师汤小姐,我早就听闻小姐的名字了,幸会幸会。欢迎来到人类抵抗营。城主大人在殿中候着,请……”
“你们所谓迎接我们,”乌鸦不屑于听他侍郎卫似的奉承,昂起了头,面具上尖尖的鸟嘴直对着面前这个绅士,“就是这几个穿着破布条的野人往旁边一站,就算完了?”
“乌鸦。”汤昕玲低声制止道。
王启航丝毫没有生气,他笑着摘下面具,露出一副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的脸,他赔笑道:“这位先生,我们城主诚心不假,只是狼人进攻迫在眉睫,军队组建也有些匆忙,让先生见笑了。”
冯子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无聊,哥哥干嘛要和他们计较,咱们赶紧进去就是了。”
王启航道:“各位,请,城中已安排足够这些人住下的军营。”随后,他侧身让开城门,又行一礼。
穆一凡令道:“进城。”后,他身后的黑衣人浩浩荡荡走入城门。
猎魔人,原名张熙玥,是神职者魔术师的异性妹妹。张熙玥从殿旁走出,嘴里还是没有吐出那标志性的一根叶子。她拱手对着城主一拜,道:“‘夜枭’已经进城并进驻了他们的军营中,这次合作还算是顺利,没出什么意外。”
程思元还没有完全适应失明后黑暗的世界,白色的瞳孔映出与她周身圣女气质不符的茫然。她反应半天,才道:“很好,晚些将那‘夜枭’的首领召来议事。对了,还有那位,占卜师汤昕铃。”
张熙玥应了一声:“是。”刚要转身离去,突然见门口一紫衣来人,说曹操曹操到,此人正是汤心铃。
张熙玥愣了一下认出了她,道:“占卜师小姐,光临得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汤昕铃被这恭敬正经的态度吓得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城中制度严密,她回礼道:“程思元可在殿里?”
张熙玥道:“城主大人应该还在里面务理政事,小姐自便。”
汤昕铃道了声:“多谢。”就推开厚重的殿门进了去。这个殿堂虽说干净庞大,但除了中间一个能照亮的水晶灯以外,四周都是白色的墙,没有丝毫张灯溢彩的奢华,显得格外空旷,走路间可闻回声。
汤昕铃走着走着,却不见殿深处中心那个座位上有人。她问了声:“思元?”不会是回去歇息了吧,她想。突然,一道法术刀刃一般地迎空劈来,汤昕铃眼疾手快指尖划出一面法阵格挡,但是这冲击波异常强大,瞬间击碎了这个盾牌,但好歹挡住了。汤昕铃手臂吃痛,踉跄着退了两步。
攻击者从角落走来,道:“何人胆敢行刺?”
汤昕铃看清了来人,瞬间激动无比地跳起来,喊道:“思元思元!是我啊!”
程思元皱了皱眉,一时竟分辨不出来者为何人,恐不善,手中又捏了一颗带电的火球,道:“进殿不请,欺君犯上。来者报上姓名,否则人头落地。”
汤昕铃被这一番威严又莫名的话震了两秒,刚才的兴奋感几乎全然换成了错愕和不安,上下嘴唇哆嗦着道:“思元……思元,你不认识我了吗?”
程思元又是一下,将手中的火球打了过来,汤昕玲险险避过,那火球炸到她后面的墙上,程思元心想:身法不错,会用法术……是个神职,那会是谁呢?
“占卜师,是你吗?”程思元对她的称呼从“昕铃”变成了生硬死板的“占卜师”。
汤昕铃愣了半天,嘴唇发紫,她上下打量这这个身穿华丽紫袍的女子,和她混浊的白瞳:“思元你的眼睛……”
程思元打断道:“此事不必再提。其次,请称呼我为‘预言家’或‘城主’,不得在用此无理称呼。我会在晚间前给你安排一团,在朝中安排重臣之位,并在明天早朝宣读。占卜师大人请回房歇息吧。”
汤昕铃胸口剧烈地起伏,她根本想不通程思元为何没有变成她想象中的那样报复人类或依旧活泼烂漫,反而变成这样一副只有威严震慑的空壳。
程思元从汤昕铃身边度步走向那龙椅和桌上那成堆的奏折和政事文件,汤昕铃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良久,程思元才意识到那人还没走,头也不抬地道:“占卜师请回吧,连夜赶路进城属实不易,你以前在村中的卧房我保留下来了,里面东西几乎没动,你也可以入住那里。”
她一挥手,对汤昕铃下了逐客令。
汤昕铃软软地从殿里走了出来,腿脚仿佛古稀老人,跌跌撞撞,仿佛一阵大点的风就能吹飞,整个人失了魂似的。
难道,权力真的会蒙了一个人的眼吗?即使是这样,程思元又怎会不是那个例外呢?如果程思元回来的代价是这样的话,她宁愿她好好地待在神界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