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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喜梅是典型的外嫩里焦,面上是个十多岁的女童,但内里却是二十来岁的人了,这么折腾个小孩儿还是过意不去,何况犯错的也不是顾思远,所以她也就见好就收的点了点头,撑在榻沿上跳了下去,走到她旁边回了个礼,“思远哥哥,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喏,这个送你。”
喜梅拿出来的东西,正是那个小玉笛。
这东西对小孩子有吸引力,但对她个大人说却嫌着有些幼稚,她并不太在乎,只是不喜欢那小孩儿跋扈的语气和理所当然的态度罢了。
“这……”顾思远看着顾喜梅手掌心的小玉笛,犹豫的看了看同时也呆住了的蓝衣服小男孩儿,一时没有伸手。而那个小男孩儿见状,也是愣了片刻,却下意识的伸手就一抓。
“啪!”顾喜梅又是一巴掌下去,这次她的动作又是快了一筹,拿出去的手掌猛然合拢,一只手却重重的打在那小孩儿的手上,让他红肿还未消退的手背又红了一圈。
这般记吃不记打的孩子,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喜梅倒是对她感起兴趣了。
“我不给的东西,不许你要!”喜梅抬着眼看着那小男孩儿,语气很是平淡,只不过话里的警告意味却是严厉。
“你,你这个臭拖油瓶的,你竟然敢打我!”那小男孩儿显然被喜梅这动作惊到了,先是一愣,然后却是一怒,竟然挣脱了顾思远的桎梏朝喜梅奔过来,举着小拳头就要揍他。
若是再大上三四岁的话,他自己也为他这番行径羞愧了。喜梅在心里想着,反应也不慢,早着他一步的跑了出来。大人们往往要脸面,就算恼羞成怒了也不会怎么样,可小孩子就没这么多计较了,若是惹毛了,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喜梅自从上次被人绑架之后就一直注重锻炼,每天都绕着偶园小跑几圈,这些天练下来体力也很不错了,加之先起跑,那小子竟然追了她许久都没有追上,一时在那里哇啊啊的大叫着更加发狂的追,显然是被真正的刺激到了。
“你们,你们快住手啊!”顾思远只学了顾凤璋的皮毛,有着文弱书生的外表,却没有他那般强悍的手腕和气场,所以这会儿也就只能跟这个普通文弱书生一样,站在门口拼命的大叫着想要制止这两个小孩儿。普通人家兄妹打架,这般满院子撒着欢儿乱赶的倒不少,可是在他们这些侯门中却是绝迹了的,所以顾思远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局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制止。
“哪里来的混小子,竟然敢对我们家小姐不利,上!”顾喜梅和那男孩儿正追逐的最紧的时候,却是帮手来了。原来纤云弄月被那个丫鬟姐姐带过来,一开门就看到有臭小子在追自家小姐,当下就怒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上来助阵。她俩是有功夫的,抓住那男孩儿跟喝口水般简单,所以一下子就形势逆转,那小男孩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按在了地上。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纤云按着那个小男孩儿请示着,喜梅停住步子,便喘着气边想着法子。都是小孩子,她也不好下重手,只是这样的事儿不管也不行,所以她犹豫了片刻之后却是有了主意,“找跟棍子来,抽他屁股!”
她可是很有原则不会乱打人的,屁股这块儿肉多,打了不会出事,而且红了肿了也不会露在外面,最合适不过。所以当下就指挥弄月找了根柳条当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那个小男孩儿的屁股,“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抢人东西?”
“你,你竟然敢打我?”那小男孩儿被蹭着按在那里,眼睛里眼泪汪汪,但脸上的怒气却越发盛。
“你傻啊,我现在不是正在打你!”喜梅又一鞭子的抽在他的屁股上,“说,以后还敢不敢再抢人东西?”
“我,我……”那小孩儿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是却咬着嘴唇强忍着不掉,半天就是不敢说一个认错的字。
难道我抽的不够狠?喜梅小心的在自己掌心试验了一下,疼色脸都皱成一团了,这才知道自己的抽打果然是有效的。这小孩儿还挺硬气的么,值得表扬,不过这份顽固用在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上可就不对了,所以她唰唰唰又是几下子,重重的打在他的屁股上,“认不认错?”
“我才不认错呢,你个小拖油瓶,等会儿我娘来了,我要你给我下跪,你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那小孩儿的眼泪终于憋不住决堤似地落下,但嘴上却犹自口硬。
唉哟,这还真教上劲儿了?喜梅眼珠子一转,却是放下了鞭子,笑眯眯的蹲在他脸边问道,“你真的死都不认错,等会儿还想要报复我?”
“哼。”那小鬼看到喜梅的笑脸,先是一愣,而后却是一咬牙的转过了头,一副我不跟你讲话的样子。
“嗯,好,很好,非常好。”喜梅点了点头,很满意他的坚持,然后轻轻笑了一声,才慢慢说,“你要是不认错,我就让人把你的小鸡鸡剪掉,这样等会儿就算是你娘来了,你也没办法接上去了!”
“小姐,女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听到喜梅的话,纤云也是脸一红,娇嗔了一句,但却也没有松手。
“什么!”那小男孩儿听到这话,猛然转过了头,却是吓得脸都绿了。
“对啊,我数五声,你要是不肯的话,我就剪了哦。”喜梅看了看正在走过来的顾思远,算了算时间,然后微笑着恐吓道。
“你,你不敢的。”小男孩儿听到这话,一直都飞扬跋扈的声音里带了丝颤音,显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想比一般人家中的小孩儿,他们可是见过不少阉人的,更明白没有了小鸡鸡对于一个男人说是多么凄惨的事情。
“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啊?我既然敢打你,就敢对你做别的事。”喜梅笑眯眯的对他伸出了一个巴掌,“五……”
“你……”那小男孩儿瘪着嘴巴,眼中的泪意更盛,看起来像是只被欺负的小狗狗。
“四……”喜梅收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数到。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小男孩儿开始挣扎,声嘶力竭的吼道,但是却被喜梅淡定的打断,“三……”
“你敢这样对我,我娘知道了一定不会饶了你的,她会把你全家……”小男孩一遍哭着一遍恐吓着,气势消弱了不少,但喜梅却依然淡定的进行着倒数,“二……”
“大不了我以后不抢你东西了,我对你好,我……”小男孩儿低声哀求着,但是喜梅脸上笑的甜蜜,手上的手指却只剩一根了,“一……”
“好,我认错,我认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抢你东西,我以后都再也不会了,呜呜呜呜……”看到倒数剩下一了,那小男孩儿的心理防线终于破了,呜呜的大哭着开始承认认错,而且有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呃,喜梅妹妹,他这是……”顾思远显然是来求情的,可没想到刚走到喜梅背后就听到小男孩儿大哭着求饶,顿时一头雾水目瞪口呆的停在了那里。
“这个小哥哥被喜梅说服了,知道他做错了事,正对着喜梅道歉。”顾喜梅站起了身子,笑眯眯的对这个书呆子哥哥回着话,并且挥挥手让纤云松了手,“思远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顾思远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只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但是却也没看出端倪来。他刚才离得远,根本没有看清喜梅正面的表情和动作,再说他这表弟又叫的响,把一切都遮住了,他也没听清楚两人的对话,只看到喜梅蹲在这里跟着他表弟说了些什么,这小霸王就从威胁人变为认错了。
“这小妹妹真的跟大伯一样厉害,竟然能说服这个小霸王。”顾思远看到这一切,心中如是这般的想着,对顾喜梅充满了佩服,完全没想到她刚才用了什么着。
喜梅站到他身边有些害羞的笑着,没有开口,而那刚才被她教训的小男孩儿却是从地上爬起来,大哭着扑到了顾思远的怀中控诉着,“大表哥,她欺负我!”
“贤弟,不要乱说话。”顾思远听到这话,眉头却是一皱,不好意思的对喜梅笑笑,然后一脸严肃的训斥着那小男孩儿,“你抢喜梅妹妹的东西也就罢了,这会儿还说一个女孩子欺负你,你知羞不知羞!”
刚才以他的角度,只看到他大叫着各种威胁顾喜梅,完全没有看到喜梅对她的小动作,顶多是喜梅的两个丫鬟有一个压住了他,喜梅跟他说了几句话而已,根本算不上欺负。
他那么强壮,喜梅妹妹这么羞怯柔弱,怎么可能欺负的了他。顾思远看着站在旁边眨着眼睛,一脸无辜的女孩子,非常气愤的想着。
自己这个表弟越来越不像话了,不但在家里作威作福罢了,在自己家还如此没规矩,真是丢人死了。等会儿他母亲来了,自己非得告上一状不可。
“你,你竟然不信我?”那小男孩儿看着自己当做救星的表哥竟然站在那个小拖油瓶身边,还如此维护她,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一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贤弟,别让喜梅妹妹看了笑话,快道歉!”顾思远看着自己的表弟这样,脸上不悦的表情更加浓重,顿时语气也加重了不少。
他今年十四,正是长到了要面子的年纪,本来刚才的事就觉得是自己表弟的不对伤了自己的面子,这会儿见他还狡辩反倒诬赖别人,心中更加觉得丢人。刚才若不是顾喜梅跑得快,只怕当下就被他打翻在地狠狠揍了,所以对于表弟刚才被人弄摔倒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只觉得他是自作自受。
“表哥,你不知道,她刚才威胁我,还说要剪掉我的小鸡鸡!”顾思远的那个表弟这会儿被这打击到口不择言,连刚才顾喜梅威胁他的话都说了出来,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更显得自己像污蔑,因为顾思远已经被他气得出离愤怒了,措词也是非常严厉,“莫贤,住口,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女孩子呢!用这般下作的言辞污蔑一个算得上你妹妹的人,你的修养和家教都到哪里去了!”
刚才喜梅的用词本来就惊世骇俗,除非亲耳听到,否则一般人根本不会相信这种威胁出自一个小女孩儿的口中。反正自己刚才身边就只俩丫头,她们是不会给自己漏气的,所以喜梅完全不用担心自己被人戳穿。
喜梅在心中感叹这孩子长的真是正直,完全没有沾染上顾凤璋那种皮里阳秋的习气,但是面上却浇油了一把,努力在眼眶里挤出一点泪水,然后怯生生的拉着顾思远的衣角,以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他,“思远哥哥,你不要这样生气了,我知道刚才我,我……”
不得不说爹娘给了她一副好皮囊,这动作如果一个恐龙做出来绝对吓人,但是如果是一个小姑娘做出来的,那就只剩下楚楚可怜二字了。
虽然顾思远的父母经常针对顾凤璋,也没少在背后说他坏话,可是顾思远从内心里讲,在全家最佩服的还是这个大伯了,所以爱屋及乌,对于顾喜梅这个挂在大伯名下的女儿,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还没见面就十分排斥。再说了,顾家的女孩子虽然不少,但大家族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多半都有些骄纵之气,顾莞和顾玉并不是唯二的两个,所以有此可知道顾家的小姐们大多是什么德行了。顾思远这辈子还没有见到这样如水般温婉可怜的女孩子,当喜梅跟在母亲后面怯生生的踏进顾家大门时,他就已经对这个妹妹有好感了。
顾思远的这个表弟并非一般的亲戚,除了是姨母的儿子之外,莫贤的身份也是让他在顾家格外被重视的一个原因。莫家就是当初三个异性公之一,莫贤的父亲是镇国公,他虽然有几个哥哥,但是确实地地道道的嫡长子,所以国公之位将来非他莫属,对于削爵的顾家而言,这绝对是要巴结的一份强援。
莫贤是老来子,又是嫡子,所以在家中受到的宠爱非比寻常,而后又因为身份的问题处处受到追捧,所以但凡他喜欢的看重的东西,走到哪里都是想拿就拿的,这会儿为了抢一个小玉笛被喜梅打了两次手已经属于不可饶恕的奇耻大辱,哪里会想到后面还被人打屁股以及威胁呢,所以当下就把持不住的哭哭啼啼了起来。
要是换了别人,这会儿多半就站在莫贤那边了,可顾思远的确是顾家的一个怪胎,虽然身在豪门,却一副读书人的清高脾气,最看不惯恃强凌弱。父母叮嘱了要巴结维护好这个表弟,但他内心深处是对这个小霸王看不上眼的,平常只是碍于面子忍受他而已,这会儿见着他做出这种事之后还有脸大哭,当下就怒了起来,抓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我带你去见你母亲,这事儿你若觉得委屈,便对她说罢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家是如何颠倒黑白的。”
“我没有说谎……”莫贤却也是怒了,哭哭啼啼的甩开了顾思远的手,他虽然不讲理,但却诚实,向来有一不说二,这会儿见着顾思远冤枉他,当下就甩开了顾思远的手,当下就要去找顾喜梅算账,“我知道你们都是一家人,你站在她那边的,哼,你们顾家没个好人!”
莫贤这个帽子却是扣大了,他往日来顾家,顾家上下都是仔细照顾,生怕他有半点不成心,顾思远看不过去,但是却也自觉地顾家对莫贤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这会儿这个小屁孩儿在顾家享受了那么多特权之后,竟然一转口说顾家没有一个好人,简直是个小白眼儿狼,当下就伸手去抓他,“莫贤,你越发没分寸了,再这般不知进退,小心我代你娘教训你!”
“你们在做什么!”正待着两个人推搡着,却听到忽然身后转来一声厉喝,还没等反应过来,又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哭声,却是顾喜梅摔到在地,哇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出现在门口的人是顾凤璋,他满脸怒容的站在那里,显然是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很生气。不过在吓住了两个孩子之后,他最先做的不是问责,而是走到喜梅身边扶起了她,温和的问道,“喜梅,告诉爹哪里碰到了?”
“爹!”喜梅也是就坡打滚的主儿,听到顾凤璋这话,当下哇的一声,抱着他的脖子哭的颇为惨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怎么了。顾凤璋倒是很淡定,见着她哭了也不阻拦,反而是很耐心的拍着她的背慢慢的哄着,直到她哭够了为止。
这门口出现的人,可不止顾凤璋一个。莫贤和顾思远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大众眼前,家里人不找才怪。所以顾凤璋的身后还跟着顾思远的父母,以及莫贤的父母。
“思远,这里你最大,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率先张口了,他就是顾思远的父亲顾仲毓。顾思远显然是很怕父亲的,喜梅看着当顾仲毓出现时他就整个人绷的很紧,而等到顾仲毓问话时,他嘴巴张了又张却硬是半个字都没有挤出来。
“是这个小哥哥抢我的东西,喜梅不给,他就要打我,思远哥哥劝他说这样不好,他就要连着思远哥哥一起打,而且还说姓顾的一个好人都没有。”喜梅见着顾思远吓得都有些打颤,纳闷这父子俩的关系怎么这么恶劣,但是想到刚才顾思远的表现,还是决定帮他一把,所以弱弱的开口,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莫贤身上。
反正事实也差不多都这样,她只是剪切了事情的重要性,顺便隐瞒了其实莫贤才是被教训的那个而已。
“真的是这样?”顾仲毓听到了喜梅的话,知道自己儿子并没有做错事之后,脸上的表情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阴沉,走上前了几步,却冷不防的伸手就往顾思远的脸上煽去,“没用的东西,弟弟妹妹看顾不好也都罢了,竟然连个话也说不清楚。”
喜梅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连假哭都忘记了。她没有看到天下竟然有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父亲,就算是严于律己,给对方一个交代,也没有这样折辱自己儿子的。
十四岁的人,在这个世界都几乎能算得上是大人了,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父亲扇耳光,那其中的羞辱可想而知。看着那没有伸手捂脸,只是低着头掩去了脸上表情的少年,喜梅只感觉到深深的同情。
早知道事情会这样的话,她宁肯不捉弄那小屁孩,也不连累他了。
顾仲毓打这么下显然还不过瘾,举起手正要继续,却听到顾凤璋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仲毓,够了,教孩子也不是你这样的教法,住手!”
“我……”喜梅看着顾仲毓的脸色一黑,张了张口却没有敢说出半个反驳的字,只是悻悻的收手瞪了一眼还杵在一边的顾思远,“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父亲,大伯,思远先行告退。”饶是顾仲毓态度如此,顾思远却还是恭谨有加的给父亲和伯父道完安才退下,这般态度让一旁站着的镇远侯夫妇也是一叹,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不由得待了些埋怨。
莫贤这会儿却也是被顾仲毓的那巴掌给镇晕了。他虽然讨厌喜梅,但是对顾思远那个大表哥却是没有任何不满的。他虽然跋扈,但脑子却也不笨,到别处虽然都有人理他,但陪他玩时明显在应付差事,只有这个最是啰啰嗦嗦的表哥会认真满足他的要求,带着他四处晃荡,所以他从心眼里还是喜欢这个有些迂腐的表哥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一向最是和蔼的姨夫,对待大表哥竟然这样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