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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都是因为我。”黄夫人淡淡望着我,她的双瞳虹膜颜色极浅淡,映着头顶日光灯,隐隐泛着水色。“如果是一直忘不了梦中的人,重要到一切都可以丢掉的程度,那么娶了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若是真的感情至上,要我当下堂妻也还罢了,为什么要这样厚此薄彼,难道慕云便不是他的儿子么?”
她冷冷一笑:“动物禽兽濒死前尚有搏命一击,反倒人却不行?还是作为女人便不能如此?”
我呆了呆:“但黄云希本身并没有错。你欺骗他,使他违背人伦铸成大错。”
“呵呵呵。”黄夫人忽然笑了起来。
我有点恼怒:“整件事情没有一点是可笑的。”
“你错了,错得很离谱。”黄夫人不理我,自顾自低笑,笑毕又摇头,一边摇又一边用手支额角。
我看着她连串表演,竟发觉她每个姿态都极其优雅,原本的不耐竟在呆望美女动作中渐渐消退,反倒沉下气来看她究竟如何。
只听得她叹道:“我小时候数学学得不好,但是还记得有负负得正,只是没有料到现在大名鼎鼎的侦探也靠这招行走江湖。”
我不气反笑:“愿闻其详,请黄夫人不吝赐教。”
黄夫人徐徐道:“第一点你猜错的地方,就是高估了我。我一开始并未打算借黄云希之手除掉牧星。我曾雇佣杀手去暗杀他,装作劫匪,但是计划发生意外。”
脑内灵光一现:“六百万银行神秘劫案。”
黄夫人点了点头:“那三个人是我找来的杀手,那天牧星的秘书病了,牧星亲自去银行提钱,这个信息是我提供给杀手的。”
这就是说那三个人其实是来杀人的,不过是以打劫作为幌子,却不幸遇到真正的劫匪,并被误认为警员而被杀。
那当然跟警方没有丝毫关系。
而作为杀手,行踪也会极其隐秘。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怀疑他们是前来打劫的,所以调查的方向是完全错误的。
就是没有人想到去查职业杀手的名单,因为杀手跟劫匪似乎是两种互不相干的职业。
难怪查来查去也没有个结果。
“很显然,这次你亲手射杀剩下来的最后一名劫匪,不外是因为他知道你太多的秘密,对你造成威胁。”我道。
黄夫人点头:“举一反三,孺子可教。”
“但是那个人杀害了无辜的朱莉,这不是你授意的吧?”我霍然瞪着黄夫人。
“不是我授意的。”黄夫人道:“不过我恰好知道一点内情。牵涉进整件事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我不相信。”我冷笑:“那个杀手杀她很有可能是因为她认出他的身份,而你也有杀人动机,因为你过度保护自己的儿子,那个莫名其妙的插花班委托便是明证。”
黄夫人倒是好风度,一点也不生气,面上还是笑眯眯的:“如果是我干的,用不着否认。他们之间有着你猜想不到的关系,不用我授意,他们自己窝里反。顺便说一下,你知道那两个死人前后从我这里拿走多少钱?”
两个?她指的是朱莉和那杀手吗?
她竖起一根纤长的手指,“那小姑娘从我这里拿走了50万,她答应将口供提供得错乱百出。”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被我亲手杀掉的人,他已经拿走了150万,他还准备再拿500万。”
“其实他们根本就是认识的。”黄夫人愤然道。
我无法相信那纯洁的小姑娘竟是这样的人,当日被困时朱莉跟我说的话忽然闪进脑海。
“我也不知道,他说他是警察,问我信不信。我说不信。然后,然后他就让我跟他去看看……我就跟去了。”
我记得当时朱莉的声音有点涩,有股欲言又止的惆怅,好像很不想提起这件事情,但是有人提起来了,她又觉得很怀念。
那时的情形很暧昧。
后来我问及黄慕云追求她的事情,她回答我说她已有男朋友。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难道这里面竟有着某种联系吗?立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我苦笑:“好像是刘……,那个杀手姓刘对吧?”
“刘凯斯。”黄夫人淡淡道:“退役特种军人,职业杀手。因租住朱莉隔壁而结识,两人曾交往。”
“报道只说她两人认识。”
“朱莉刻意隐瞒。”
“不对啊,假如是那样,朱莉根本可以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那不是否认得更彻底吗?”
“但是若有别的邻居认出了呢?”黄夫人反问,“说谎最关键的因素不在于慌能扯到多大,而在于保证它被戳穿的几率降到最低。”
我还是无法接受。
那个纯净水一般的姑娘欺骗了大家,甚至,欺骗了我。
当然,我跟她并不算有什么关系。
忽然我想起一事:“不对,朱莉曾提过那刘恺斯曾带她到警局参观,这就是一个很容易戳穿的谎言。”
黄夫人唇角浮现一丝浅笑:“那为什么大众都认为是警方刻意隐瞒,而不认为是朱莉说谎呢?”
我无法回答。
“因为警局当日的确留有一男一女前来造访的记录。”
这话真的石破天惊。
黄夫人浅笑着看我,表情分明有点幸灾乐祸,等着看我出溴的狼狈样子。
我苦苦思索。
记录是不会出错,但是警员说并没有见过这两人,有可能当日并不是朱莉和刘两人前去的。但是朱莉却又对警局的情况很熟悉,甚至能说出当日接待的警员的形貌,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代替他们前去的人所描述,但是考虑到此事应该秘密进行……
霍然抬头:“他们两人前往警局的时候经过乔装易容。”
黄夫人那个浅笑凝在嘴角,然后微敛:“不错,看来往后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她似乎忽然赌起气来。
呵,不外是对我有点不服气,看不到我出丑,是以有点不满意。
我连忙说:“不不,有些事情我是无法了解的。比如说,刘恺斯为什么要杀害黄云希。”我突然一怔:“难道是因为你?”
我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不肯放过她脸上丝毫细微的表情。假如此刻从她唇间吐露的是个“是”字,我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打碎面前的防弹玻璃,亲手扼住她的脖子。
我甚至握住了一枚硬币,借助它,我可以划花玻璃然后用椅子砸碎。那需要瞬间强大的爆发力,一直都很想试一次。
曾经恨过那个人,恨他的欺骗,也恨在无知无觉中得了他的恩惠,更恨他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不曾留给我。
但是很奇怪,那样的恨,竟是没有半分的讨厌。
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或许,在那个阴暗的小酒吧内,一场好电影以后,一杯奇怪的饮料前面,某些东西起了化学变化,潜伏了很长的时间没有任何意识,然后慢慢发作出来。
还是一种复杂的恨吧,不然不可能这么念念不忘。
现在,这种剧烈的恨就要发泄到谋害他的人身上了。
我在静静等待着那个答案。
太紧张了,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那个答案。
然而最后从她优美的唇间吐出的词语却是:“不是。”
我愣愣看着她。
“不是我。”她给我一个微笑。真该死,这个女人美得出神入化,经常可以让人忘记她的年纪。她缓缓道:“是刘恺斯自己要杀他的,因为嫌他知道得太多。”
“刘知道一些又不知道一些,所以他怀疑黄云希知道他的底细,会跟他抢赏金。”
“就是这样?”体内一股气缓缓泄去,实在难以相信那么神秘的一个人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个简单的误会上面。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你吧。”黄夫人突然一句,听得人心头一颤。
“为什么?”我问。
黄夫人微笑不答。
追问得急了,她就流露出那种“你不是很厉害吗”的神情来对着我。
黄夫人美得让人忘记了她的年纪,也任性得让人忘记了她的年纪。
比如说,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取刘姓杀手的性命,她偏偏干了出来。据她所说,一来是想试试自己在训练场练就的枪法;二来想试试亲手杀人的滋味;三来就是不服气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勒索她。
“我都已经宣布牧星是自杀的,替他遮掩了罪名,他还来勒索我,这样的人怎么不该死!”
“难道黄牧星不是自杀的吗?”我反问。
“当然不是。”黄夫人冷笑:“那些理由都是我编造出来替人脱罪的。”
“那么请问凶手行凶后如何脱离现场呢?”我虚心请教。这是我们几个专业人士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希望她的答案可以扩充我们的脑容量。
“将那柄手枪固定在某个角度,然后用仪器遥控。”黄夫人不慌不忙的回答。
臀下的椅子有点不稳,我轰然摔倒了。
“黄夫人,据我所知,没有这样的遥控手枪。”
“当然有的,是你们这些私家侦探太落后了,不知道而已。”黄夫人很不屑。
“刘恺斯告诉你的?他拿得出遥控器?”我反问。
“他不用拿出来,连大型电器都可以通过遥控器启动,扣扳机这样简单的事情根本没有难度。”她很固执。
“问题是,现场那柄手枪,根本没有安置遥控器的迹象。”
“是你们发现不到而已。又或者,遥控装置是一次性的,使用后自动销毁。”说黄夫人没有科学头脑,想像力偏偏很丰富。
“但是……”我张了张嘴,看到黄夫人恨恨盯着我的神色,忽然有所醒悟,及时把后半截话吞回。
我忽然明白,黄夫人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黄牧星是自杀而死的理由,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这么简单而彻底的抛弃了自己和儿子,义无反顾的前往另一个世界。
她永远无法接受。
这才是她杀人的真正原因。
她惧怕刘恺斯会透露她最不想知道的真实!
终于我笑笑:“说不过你,看来这种遥控手枪杀人可方便得很,以后警方办案就有得头痛了。”
黄夫人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绽放出一个玫瑰一般的笑脸:“那是当然的啊。”
“只是这种技术大概不会广泛引用吧。”我感慨的说。
“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伪装成那个人是自杀的时候才会用吧,而事前还得给那个人编造必须自杀的理由,多麻烦啊。起码真正的杀手就不会这样干吧,要杀个人不是举枪一击,而是要做那么多准备功夫,想想都觉得浪费生命。”
“真是觉得遥控这种东西实在是没有发明的必要。”我夸张的叹了口气:“因为除了鼓励懒人继续懒惰下去以外,实在是没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