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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再见到越泽时,吓得脚下一软,连忙跪在了地下请罪:“都是属下的罪过,是属下未保护好王爷,还请王爷严惩!”
越泽将右手的衣袖拢了拢,面上看不出别的情绪,只让十三起来了,又道:“本王无碍,此事你不要张扬,也莫要与他人说起。”
十三点了点头,但脸色还是有些发白,天知晓,当他在林中找到王爷时,看到衣袖上一大片的血是有多心惊肉跳,但好在并没有看到伤口,多少也让十三安心了些许。
这一遭变故之后,十三对越泽更加是寸步不离,在猎到了又一只野兔之后,从营寨那边传来一声雄厚绵长的号角声,有袅袅炊烟升在半空,灰蒙蒙地迷住了晚霞。
“三弟,该回去了!”
骑马而过的正是二皇子越泽,他朝恒英喊了声,好似无意瞥见了他的袖口,急忙勒住马绳问道:“三弟,你受伤了?衣袖上怎么沾了血。”
“无碍,是适才不小心沾到了。”越泽伸手指了指猎物袋,还晃了下衣袖,以此证明自己并无伤在身。
恒英的目光闪了闪,随后便笑道:“无事便好。”
傍晚最是吃酒的好时候,就着斜斜夕阳,海棠君正在大口啃着一羊腿,上好的香料加上极佳的厨艺,果然是十里飘香。
瞧着底下忙成一团的厨子,海棠君决定待会再叫春娘去拿些吃的,最好再顺一瓶酒回来,难得这群王公贵族们肯动一动,到底是不能浪费这些吃食了。
山间的晚上凉风习习,武帝坐在最前头,不动声色地吃了几口鹿肉,他拿眼随意撇了下坐在下首的两个儿子,五个儿子中,大儿子资质平庸,早早就待在封地享福去了,另外两个儿子年纪尚小,唯有这中间两个,一个嫡出,一个受宠。
不过显然,大臣们更看好受宠的皇子,彼时来找越泽喝酒的只有张小将军,而恒英身边总是不乏一些附和声,在官场上混了十几年的老滑头们,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武帝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将一盘端好的鹿肉送去给底下的越泽。
这一举动自然都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坐在一旁的恒英看了眼后什么也未说,依旧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张可久看着这盘鹿肉,嘀咕道:“也不知道圣上是何意。”
“不过是一盘肉,既是父皇赏的,那便是要吃的。”越泽淡淡道,随即便吃了起来,倒也自在。
张可久耸耸肩,而后凑近了些,将酒盏送往嘴里,却是低声说了句:“并未查到可疑之人。”
越泽面上淡淡,只是点了点头,张可久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有几个人拿着酒盏走了过来,他便挪了下身子,坐到一旁去了。
深夜的山林寂静得只有虫子的声音,越泽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真是拖了那盘鹿肉的福,席间不少朝中臣子都来同他敬酒,觥筹交错间,让他不至于看起来很是冷清,然这不过是因为圣上的一点赏赐罢了,想至此,越泽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山间冷风让越泽清醒了不少,也该回去了,不然十三指不定又要紧张成何样。
清冷的月光伴着地上但不可见的影子,越泽慢慢朝着那火光明亮之处走去,突然想起那时海棠君的眼神,像极了火光灰败,毫无任何神采,虽然他那张平凡的脸也没什么看处,可那眼神却让越泽心里很是一揪。
很多时候,越泽瞧见海棠君的模样,总是或躺或靠在一处喝酒,身边有时会跟着春娘,但更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越泽曾问过他怎么会这么喜欢酒,海棠君只是道:“这酒可是个好东西,不是常说借酒消愁吗?”
虽是笑着说,但还不如不笑,正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越泽私以为海棠君的愁必然是极大的,不然何故要借如此多的酒。
自打猎归来后,越泽再也未闻到海棠花香,许是海棠君又躲哪儿喝酒去了罢,越泽不禁一笑,随后摇摇头,欲转身而去。
清脆的银铃声在这时响起,让越泽的步伐猛地一滞,似在耳边,又似在山谷远方,恰如呼唤,直达心里。
越泽缓缓回头,只瞧见前方山谷一片白茫茫迷雾,世间万物都在沉睡,唯有那银铃声铃铃作响,他抬步走上前去,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仿佛无论如何都要追到那铃声。
迷雾吞噬了越泽的身影,他不知道追了多久,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直至前方出现一抹亮,耳边银铃声渐渐小去,取而代之的是恒古绵长的古老钟声。
一脚踏出迷雾,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巍峨大山,飞流直下的瀑布挂在西边,一条长长的百级阶梯似望不到尽处,满山苍翠,远远可瞧见掩映有不少雕檐玲珑的楼台殿宇。
一个白色长袍的小男孩突然从那山上走了下来,不过小小年纪,背上便负有一把白布包裹着的长剑,旁边还飞有一只白羽鸟。
男孩虽小,看着约莫五六岁的年纪,但行走之快,不过方一会便到了山脚下,越泽这才看清那只白羽鸟的额间生着一红点,颇有灵性。
眼前之景让越泽呆愣许久,他走上前去想询问小男孩,却发现小男孩根本瞧不见他,越泽向小男孩伸过手去,却如虚幻之境,摸不着碰不得。
这时前面走来一中年男子,同样是身着白袍,背负长剑,后头还跟着几个年轻的白袍道士,小男孩瞧见了,本来一直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抹孩童的天真。
“父亲,您回来了。”
中年男子的眉眼间依稀可瞧见几丝疲倦,闻言摸了摸男孩的头,说道:“日后不必下山来,多多修道才是。”
男孩点点头,瞧着父亲的眼里满是崇敬,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天衣自当谨记。”
随后一行人朝着山间阶梯走了上去,这样一群不似尘世中的人,让越泽心里大惊,他回头却发现再也看不见来时的路,唯有山下潺潺流水而过,巍峨的云峰上,峭壁生辉,阶梯直径而上,越泽抬步踏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