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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雨终于停了!
可天空还是布满乌云,藏身于一处壶形山坳里的小小村落,如今仍旧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静得出奇,甚至不闻一声鸡鸣犬吠!
一夜大雨,把山林草木,瓦舍石墙都洗涤得一尘不染,却没能把村口一片晒谷场上的一滩滩血迹冲刷干净。
还有那血迹之上的一具具尸体!
雨水溅起的污泥沾满了他们的脸庞,却盖不住每一个愤恨、屈辱、恐惧、绝望的表情……
“还是来晚了!”
当蒲通满面通红,浑身白气腾腾地背着林雨眠跑到晒谷场前时,面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怔在当场,再也无法迈步前行!
“放我下来!”
林雨眠的声音听起来便好似这满地冰冷的血水,没有半点温度!
“师姐,你……”
蒲通依言把她放了下来,看她取出一把利剑,便要朝村里走去,忍不住伸手拉了她一把。
“没有等到他们师父回来,也没有问出他们要的秘密,他们肯定还没走!”
林雨眠轻轻挣脱蒲通的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村中走去。
“好!师姐我来帮你!”
蒲通目中煞气一闪,也把紫川剑取了出来!
“不用!这一路已经劳动师弟许多!你就在这里歇息一下吧!这个仇,我自己能报!”
林雨眠略一停步,开口制止了蒲通跟来,然后又继续前行,转眼间便已经走进村子,消失在一处屋舍之后……
蒲通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不由也想起了水清浅对于她这位师父的评价。
最怕麻烦别人,万事都是求己不求人!
或许事情最终发展到这一步,也正是跟她这种性格有关吧?
……
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断断续续向她问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面前的这片村子,叫林家坳,是林雨眠的老家,她的父母亲人全都住在这里。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只有她因为当年的一个机缘,被正道仙山的仙人选中,带回去修行,成了一名仙人。
这段时间村子忽然开始被不明来历的外人骚扰!原因是忽然有流言说他们村里藏着一份藏宝图,按图索骥,便可以得到富可敌国的宝藏!
村人们于是赶忙传信让林雨眠回来帮忙处置此事,而她这一来便留到了今日。
最开始的时候,来骚扰的还只是些山匪蟊贼,武林人士之类,她很容易就给打发了。
可后来逐渐就出现了修士,因为有正道仙山仙师的名头在,那些人也没有翻起什么大浪。
直到三天前,龙汉仙山的弟子也来了!
……
昨天,她打跑了两批龙汉仙山弟子之后,终于引来了这位刘仙君,或者说是陈魔君。
二人相差了一个大境界,她自然是无法匹敌。于是只能且战且退,想把他引开,然后再杀回来对付他的那些弟子。
只可惜事与愿违,这位陈魔君非常狡猾,根本不入彀不说,还把她赶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偏,并最终在几百里外抓住她,还把她带到了山神庙里!
……
其实,百里之外就有一个正道仙门的驿站,林雨眠每次传讯回仙门都会去到那里。如果她能早一日向仙山求援,或许……
蒲通看着晒谷场上的几十具冰冷尸体,不禁暗暗摇头!
仙山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林雨眠笃信凡事最终都只能靠自己,或许也有她的道理。
只是可怜了这些无辜村民!
凡人一旦卷入仙人之间的纷争,真的就像是一群任人践踏的蝼蚁!
……
就在蒲通如此感叹之时,前方却冲过来几道人影!
嗯?看这速度不像是凡人,难道是想要逃走的杀人凶手?
“站住!”
他马上大喝一声,拦住了去路!
“滚开!”
“原来是个凡人,吓老子一跳!”
“别废话了,快弄死他!那娘们疯了!只怕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没错!师父也不知哪去了,还是先出去再说!”
来人口中咋咋呼呼,手下也没闲着,冲到蒲通跟前之后,要么是隔空对他伸出手指,要么就是把手中兵刃朝他掷来!
下一瞬,伸出的手指完全没有反应!掷出的兵刃,也一转眼就插进了泥里!
“这是?”
“咦?”
“怎么回事?”
他们当然会震惊莫名,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
但是蒲通却没有再给他们更多惊疑的时间,只见紫光一闪,他便挥着利剑冲到了几人面前!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四颗头颅便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从身体上脱离,咕噜噜地滚到了泥水之中!
而他们整齐断开的脖颈之中,还在涔涔地喷着鲜血!
或许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昨夜这里流的还是别人的鲜血,躺着的还是别人的尸身,可如今自己的血竟也会汇流于此,自己的尸身竟也会倒在此地!
人被杀就会死!
区别只是先死还是后死,早已冰冷还是犹有余温,哪里还分得出什么仙人、凡人!
……
蒲通此时已经在其中一人的尸体上把剑锋血迹擦干,双目满含煞气地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屋舍!
杀人这种事情,果然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尤其是对这种滥杀无辜的败类,更是不仅毫无心理负担,反而还觉得痛快无比!
等下村里若是还有逃出来的恶徒,他还是会见一个就杀一个!
……
天光又约略放亮了几分!
村里再也没有人奔逃出来。
最终出来的,是踉踉跄跄,浑身是血的林雨眠!
“九师姐!你怎么样?”
蒲通赶忙迎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即将跌倒的她!
“可有遗漏?”
林雨眠冷眼扫过地上的四具无头新尸,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都杀了!”
蒲通赶忙回道。
“好……”
林雨眠闻言,只说了这么一个字,身子一软,便再次昏死了过去!
“师父!”
就在这时,却听后面传来一声娇呼!蒲通回头一看,竟是水清浅和春又荣从山口处疾速奔来!
……
一个时辰之后,林雨眠躺在自己家里,仍未苏醒。旁边有村里幸存的两名妇人在旁悉心照顾着。
而蒲通却和之前莫名失踪,如今又姗姗来迟的二女站在了外面的庭院之中。
一阵尴尬沉默之后,春又荣忍不住开了口。
“这其实都怪你!你走的时候也不把缰绳栓到树上,结果那狮鬃马禁不得雨淋,自己就跑了!
我们本来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后来发现不对劲,我们两个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拉住的!
但是那时已经走出了好远,而且还走岔了路!等我们再找回去的时候,那山神庙里就只剩下一个死人!可把我们两个吓坏了!
然后我们又去河神庙找你,还是没有找到,这才连夜赶车过来这边的!”
原来如此……
春又荣的这番话,实在是让蒲通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二女看似无情无义的行为,竟是因为这样一个略显荒诞的原因。
所以,自己终究还是误会了她们。
她们没有抛下自己不管,反而还冒着大雨,来回折腾地找他……
“谢谢你,蒲师叔!”
这时,一直沉默的水清浅也开口了。
她那双明显红肿的眼睛,满带诚意地看着蒲通,被雨水浸透的秀发胡乱披散在两颊之上,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蒲通当然知道她谢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他坚持己见一定要去山神庙里看一眼,此刻不仅她的师父早已香消玉殒,便是这村里剩下的一半百姓,也定然是一个也无法留存!
“算了,自己人,还客气什么。”
“不!此番若不是有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那时,我是想对方的修为至少在腾云境以上,万一你再想之前那样被人打伤,甚至……”
蒲通分明不愿再计较此事,但水清浅自己却还难以释怀。
见她如此纠结,蒲通便抬手打断了她,然后故作轻松地笑着安慰道:
“没事,都过去了!况且,腾云境以上又怎么样?只要跟我打,他就会被强行降到和我一样的凡人境。在凡人里,我还很少有打不过的!”
“强行降到凡人境?什么意思?”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别人才会被禁绝法力的?”
二女一听,互相对视一眼,面上都显出了震惊和好奇之色。
哎呀!一不留神说漏嘴了!
不过,一个是我徒弟,一个是我未来媳妇!如今我们感情这么好,大家都是自己人,她们应该不会出卖我吧?
蒲通认真地看了看面前二女,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个机缘。所有跟我动手的人都会和我同境界,不过这是我的秘密,你们可千万别跟我的仇人们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