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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好胆!”
清胤断喝一声,举剑刺向山魈。
山魈甚是灵活,往后一跳,便是两丈之遥,拦腰打断了一株碗口粗的树,抱起树干还击。
一人一畜,交起手来。
陈九暗中观察,发现山魈一招一式,似是经人指点过,有模有样。
起初,清胤不愿宝剑砍在树枝树干上,躲了数招,山魈却越攻越猛,不禁大恼,也顾不得爱惜宝刃,挥剑舞成一道光网,树枝树叶一触到光网,登时被绞碎。
刷!剑气割到山魈的手背,山魈一疼,树干脱手。
畜生哇哇乱叫,攀跳到一株大树上。
清胤以为它要逃逸,提气一跃,忽觉头晕,本来这一跃,也能跳到树上,却不料只跳了半尺高。
不禁大骇,再次提气,仍是无力,还两眼发黑,脚劲发软。
这是中毒迹象!
旁边的陈九提醒道:“道长,方才山魈朝你扔的粪便,含有毒素,经阳光一照,挥发到了周围,人若吸得多了,便会筋骨酥软。”
你!清胤狠狠地瞪了陈九一眼,你怎么不早点提醒,分明是想看我出丑。
陈九心里好笑,这年轻人性子恁躁,不多吃点亏,对不起他下山一趟,话说他如此学艺不精,若不是师父跟他有仇,就是他偷偷下山的,这点道行,连一只山畜都降服不了。
清胤以剑虚指,另一只手探怀,也不知掏了几粒什么丹丸,放在嘴里嚼,脚步越发蹒跚。
山魈的粪毒致人筋骨发软,但也不能长久,话说回来,双方缠斗之时,往往一个破绽就有可能致命。
山魈见状,大吼一声,跳回地面,两腿一蹬,窜到清胤跟前,猛然还击。
清胤以剑相挡。
铛!
剑刃脱手。
山魈凶相大露,张嘴去咬清胤脖子。
清胤大骇,眼睁睁看着山鬼的獠牙越来越近。
无力躲避了。
一瞬间,清胤极度后悔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山魈口里的腥臭之气,熏得他为之一窒。
正在这紧要关头,山魈骤地脸色大惊,仿佛察觉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硕大的鼻头,用力一嗅,登时收了獠牙。
惊恐中一扭头,看到陈九手里拎着把大刀,它不由得瑟瑟作缩,两脚瘫软,方才还凶残之极,眼下却像只病猫。
怎么回事?
清胤无力反抗,眼睁睁瞧着山魈逼近,又眼睁睁瞧着它神智紊乱,不由得疑云丛生。
待他也回过头去瞅陈九,却发现陈九笑嘻嘻举着一柄木刀。
难道是他搞的鬼?总不会是这厮也给山魈下了毒吧?
清胤一百个不解。
吱~
山魈哆哆嗦嗦,开始逃窜,但因为惊吓过度,两腿像扭麻花一样,步子缓慢。
陈九单持木刀,作势要打,山魈赶紧捂住了脑袋,迈着内八字步,摇摇摆摆逃向林子深处,模样甚是滑稽。
陈九不疾不慢跟着。
清胤睹此,喉头发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算什么?这是小孩童戏嬉!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小捕快会什么会这么多淫巧之技!这不公平,我苦苦与红毛僵尸缠斗,苦苦与山魈过招,为什么他一个小小的捕快,拿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玩意,就把它们降服了?
我不服啊!
远处瞧热闹的村民见状,忽拉一下,围了过来。
“清胤道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早上没吃饭?”
“道长,你正打着,为啥不打了,要让山魈几招吗?”
“咦?捕快小哥怎么把山魈像赶鸭一样,赶到哪里去呢?”
村民们一个劲呱噪,像一道道鞭子抽在清胤身上,他索性闭了眼,不再理会他们,而是催动胃经,调动胃腑之气,让解毒丹丸快些消化。
众人等不到他回答,又去追撵陈九,看热闹。
结果追着追着,忽地闯入一片林雾之中,迷了方向,不辨南北,喊了数句,也不见陈九和山魈回应。
“怎么回事,咋突然起雾了?”
“我怎么觉得阴嗖嗖的?”
“俺也是,该不会见鬼了吧?”
“太阳呢,刚才还晴天大日头的。”
“咦,怎么有这么多苍蝇?”
……
陈九舞动桑刀,千年老桑散发的怪味,让山魈回想起曾经被支配的恐惧,一兽一人,一逃一撵,离开山道,进入大山深处。
陈九心想,山魈受了惊吓,会回老巢,即使巢里还有同伙,也跟它一样,惧怕老桑树的味道,所以根本不用怕。
山魈这种野畜,喜欢在老巢藏些宝物,万一这只山魈也藏了些,也算是赶上一场美事。
但走着走着,他心头冒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人在暗中窥视,对方修为明显比那个半吊子清胤强得多。
既然不肯露面,那就先暂且不会理会。
七拐八拐,走了甚久,此处已是人迹罕至。
忽地豁然开朗,现出一片陡崖,前面无路。
山魈惨叫着,走到崖前,对着下边吼叫不止。
陈九疑窦丛生,环视四周,并无其它野畜以及山魈,缓步走近。
山魈蹲在地上,捂住脑袋,两腿哆嗦。
走近一看,陈九吃惊非小。
山崖深不见底,但崖边五丈下面的崖壁上,长着一株松树,有五个分枝,像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虚空托着。
陈九眼尖,瞧见其中一枝顶端,垂着一个松果。
松果的颜色跟松树格格不入,居然是绯红色。
地龙果!
陈九几乎脱口而出,此物一般结在年久岁深的树种上,乃是山精地魄所化,结在松树上,样子像松果,结在枣树上,像枣树。不过所载树种都长在深山老林里,果实颜色为绯红色,食用之后,可永久提高人的洞察力,以及亲和地气的能力。
因为灵气充沛,饶是人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也能起死回生。
没想到,燕秋山深处,居然还有这种奇物!
陈九压下惊喜,发觉山魈仍是对着崖下吼叫,好似在呼唤谁一样。
难道是?
他极目俯视,看到雾气霭霭的崖底,有三个黑点。
黑点迅速变大,少顷,已如拳头大小。
再一眨眼,已像三只猿猴一般。
这三个生灵,手脚攀在崖上,如履平地,瞬间,纵身跳到了崖边。
身形甚是壮硕,整个脸上,肉瘤累累,毛皮半尺来长,像一副蓑衣披在身上。
山魈已算高大,跟这个生物一比,仿佛一条小猴子站在成人面前。
先前所料果然不假,这三个生物皆是野人!
野人乃是常人退化而生,并无特定形状,甚至有的下半身能退化成鱼尾状,不过有两点改变不了,一是他们身上会长毛,长毛的部位跟人穿服的部分基本一致,二是他们尚有和人类相似的五官。
一股强横的气场,从他们身上发出。
山魈吱吱呜呜,指指陈九,仿佛在主人告状。
三个野人听完,眼睛里射出六道寒光,像刀刃一般。
“滚!”中间那个最高大的野人,喝斥道。
回音在山谷里回荡了三息有余。
陈九思忖道,这畜生居然还记得人言。此番山行,既然见到了地龙果,岂有后退之理,再者,山魈作恶,必须铲除,当然,这三个野人也已经丧失了人性,能杀则杀,留着绝对是祸害。
因为野人到了后来,无一不是狂暴的杀人恶魔,它们的神智难以控制,曾经有人圣母心发作,放过它们,但到最后,它们全都害人伤畜,反添祸端。
此种孽畜的退化过程,是不可逆的,无须同情。
这三个野人,起码也是炼体中后期的修为,如果硬拼,搞不好反遭他们毒手。
必须智取。
甫有此念,忽然感觉背后有一大片嗡嗡声,回头一看,一大片苍蝇,遮天敝日,刹那间,雾气又重了几分。
这是?
晚了!陈九心里叫道。
同时,系统传来提示:你已中了衰老减益效果,你的年纪正如水而逝。
没错,这是摄阳术!
一般民间传说,有邪祟幻变成漂亮女人,半夜汲取男人的阳气,当然也有变成小鲜肉的,吸取女人阳气。如果守住本心,不受诱惑的话,邪祟是没有办法的。
但很明显,这种传说缺乏想象力,即便是那些道行末微的邪祟,共处一室,软的不行当然就来硬的。拿摄阳术举例,施术者常常化为蝇蚊,吸人阳气。起初,有人认为躲得了这些蝇蚊的攻击,不让它们近身就行了。
实则,只要听到它们的翅动声,它们就可以魔音入耳,让人阳气泄露。
换言之,嗅闻见触味,五识任通其一,都能泄出阳气。
对付这种邪术,只要把施术者弄死,方能解开此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