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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见个重要的人吧?
江御淮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冲动的。
为什么冲动呢?
因为大叔儿子的那句话。
大叔,或者也可称爷爷了,他白着头发,满脸皱纹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外公。
江御淮是跟着外公长大的。
他看着被儿子牵出门的老人,老人脚步踉跄,小心的、依赖的跟着儿子走,那一幕,不知怎么的戳动了他的神经。
他有点恍惚的想: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越走越远了吗?所以不再记得回头,连他的老去也都看不见。
他冲动的说出那句话,其实没想着叶芜会答应,但她只愣了一下,就跟他说:“好啊。”
她没问见谁。
江御淮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狠狠偏头,将红了的眼睛藏进墙角的阴影里。
“啊,我跟你……”开玩笑的。
这句话他没能说完。
叶芜说:“什么时候呢?”
江御淮听得出来,她是很认真的,是的,她从来就是这样,只要确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变了,除非对方远离。
叶芜也听出来了他的不对劲,但她没有问,她只是就他的问题,做了个该有的决定,江御淮没有再说话,她的耳边,只能听到他沉沉的呼吸。
叶芜仰躺在椅子上,将手搭在眼睛上,静静的听他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平静下来,然后跟她说:“小可爱,过几天可以吗?我带你去见。”
叶芜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
叶芜的围巾织得很快,晚饭前已经完成了,她仔细的叠好,将它装进盒子里,然后珍之重之的放到茶几上。
晚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风还没有停,依旧‘呜呜’的吹,叶芜没有出去接他,她看了两眼在灯光下似乎在发光的盒子,到底是不好意思待在客厅,索性就逃避似的躲进了屋里。
十点的时候,江御淮回来了。
门口刚有动静,叶芜就听见了,她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他往客厅走的声音,然后是停住之后没有声音。
所以……他喜欢吗?
她禁不住胡思乱想,毕竟是她送出去的第一份给男性的礼物,哪怕粗糙了一些,到底意义不同。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
江御淮打开盒子,将围巾取出来,灯光下,暗红色的围巾好似披了一层流光,炫目得比灯光还要闪耀。
他翘着嘴角,在还用不到围巾的这个冰冷夜晚,将围巾围在了脖子上,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到底没去打扰她,哪怕他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睡着。
江御淮拿手机对着自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仔细的修了修,修好之后,觉得自己忒帅了之后,才发给了叶芜。
安静的夜晚,手机的一点声响都放得很大,叶芜听到响声,将手机摸过来打开,当看到屏幕上围着围巾笑眯眯的人时,她也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她压下隐秘的欢喜,裹着被子将自己卷成了一个长条。
客厅里的动静随着往另一个方向的远去,渐渐消失了。
江御淮进了屋,忍不住摸了又摸这份她亲手做的礼物,他很欢喜,欢喜的心情要与人分享。
但在分享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江御淮趴去床上,点开与叶芜的聊天界面,缓缓的、温柔的给她哼了一首童谣。
——这是独属于她的,来自他的睡前‘故事’。
叶芜没回他,他也不在意,快速的找到易诩的电话,然后拨出。
“喂,大爷啊,有什么事?”
易诩接的很快,语气也是如同往常的一样,他大概是知道他想干什么的,但偏偏不能不接。
江御淮得意的说:“我们去旅游了,等下发照片给你看,你看风景就得了,人是不要想的。
小可爱给我织围巾了!超超超好看~
还有还有!我们要见家长了!”
瞧吧,来了。
易诩翻了个白眼,脸上直抽搐,语气笑嘻嘻,“啊!恭喜恭喜!见了家长就名正言顺了!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江御淮轻咳一声,矜持的说:“这不急,不急。”
易诩:老子信你个鬼哦!
“对了,见哪个家长?你爸?你妈?还是你哥?”
易诩想了想,说:“你爸可严肃,要是见他,八成还以为你拐人家呢,见哥好像又差那么一点意思,难不成是你妈妈?”
江御淮等他猜测,猜完了,才说:“都不是,见外公!”
“外公?”
易诩有点疑惑,他知道的,江御淮的外公是个人民教师,教书育人的,骨子里总有着清高,他以前就看不起江父一身铜臭。
要说叶芜吧,是挺好的,但她辍学早啊,没文化啊,现在还得加一条——闲在家的无业游民,这样的叶芜,到了教书育人的江外公面前,怕是要被批斗哭哦,他可是见识过的!
易诩就犹豫着小心提醒,“咳,听说外公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现在是他们学校的老师?以前还是状元呢!”
“哦,关他什么事?”
江御淮不甚在意的问。
易诩就说不出口了。
江御淮眯着眼笑了一下,问他:“你说什么时候带她去好?需不需要看个良辰吉日?买什么礼物去好呢?外公好像又没什么喜欢的……”
他苦恼起来,还没怎么地呢,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易诩捂了下额头,才想起来似的,突然惊道:“你已经跟小可爱坦白了吗?”
坦白?
坦白什么?
江御淮疑惑的想了想,也是大惊失色,他猛地一下翻身起来,没注意到柜子上放着水杯,他的手从柜子上低低刮过,撞到了杯子,杯子里的水流了一路,他手忙脚乱的去扶住,但没有用,枕巾连带着床单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
手机那边易诩听到动静,连忙问:“你怎么了?”
江御淮将水杯放远一点,捏着眉头说:“杯子倒了,没事。”
“哦,”易诩应了声,没再管,但就这小小的动静,已经说明一切了,他开始幸灾乐祸的笑,贱兮兮的说:“啊,原来还没说啊,怎么办呢?小可爱会不会把你当骗子?要是这样,那就搞笑了!”
把他当骗子吗?
江御淮苦恼的绕来绕去。
就是一点点小事,她应该不至于吧?何况他本来就打算说了,只是没想到一下子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