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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一点一点的往上升,随之而来的是没有停歇的晃动。
吱嘎——吱嘎——
徐诺跟魏劲在说话,她的声音很兴奋,语调往上扬着,是能感受得到的快活,魏劲也在回应她,叶芜耳边嗡嗡的响,她死死闭着眼,只觉得那些声响像隔着一层膜,她听不清,也戳不破。
她抖着唇,无声的呐喊:“爸!你应应我!应应我!有人吗?救命!救命!”
外面有喧闹的声响,有人在说:“快点!报警啊!”
“司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那个车怎么办?里面有人!”
“乱闯什么红灯?车子被撞成那样人还能有救吗?”
“你们都别动!那车快掉下去了!”
……
叶芜小声的呢喃:“没有……不是故意的……快救救我爸……”
她紧紧闭着眼,额头上满是冷汗,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从前。
逼仄的后座下,她死死的卡着,有温热的液体不停的灌进她的眼睛里,她睁不开,看不清,她不停的喊,喊出口的却只是一点细弱的声音,黑暗照不进这一方天地,渐渐的连空气都开始稀薄。
她憋着气细细的辨别,却听不见其他的呼吸声,唯有一下一下缓慢的吱嘎声响个不停。
吱嘎——吱嘎——
她开始发抖,恍惚中,有人紧紧抱住她,熟悉的笑语声渐渐远去,喧闹的声响亦远去,那人的怀抱炙热,烫得能驱散所有冰冷。
江御淮闭着眼,将嘴唇死死抵在她脸颊,他温柔的抚着她的背,不停的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叶芜睁开眼,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她的手脚皆冰凉,唯一的温暖仅来源于面前的人,她恍惚着仰起头,冰冷的唇角擦过他同样冰冷的下巴,她打了个哆嗦,耳朵开始能听见声响。
“啊!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连饭都不会煮,菜都不会炒,相亲都拉分好不好?你就说该不该感谢我们?”
徐诺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像鞭炮突然炸响,她不适的抬手捂住,江御淮轻轻的将她的手拉下来,换自己的手捂上去,他没用多少力,依旧是很温柔的力度,叶芜却松展了眉头。
她回转过来,眼神开始清明,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被江御淮抵在了角落,小小的角落,逼仄、压抑,但她却不觉得难受,甚至还安心于这样的小角落。
电梯晃动不止,身后是一片冰凉,但身前是温暖的胸膛,她将头靠过去,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江御淮也重重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背脊慢慢舒展,他看了眼显示屏,数字显示为‘4’,马上就要到了。
*
‘叮——’
电梯门打开,徐诺跟魏劲并排出来,她走出几步,又转身过去,笑眯眯的喊叶芜:“芜!还不出来?刚才就想说你了,一进电梯就跑到角落去,偷偷摸摸的,我都不好意思看!”
她露出一个隐含暧昧的笑,朝叶芜眨了眨眼。
叶芜扯了扯嘴角,轻轻咳了两声,说:“你们先走,我有点晕,马上过来。”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徐诺仔细看了两眼,脸上古怪的笑顿时散了个干净,她把东西放下,急急忙忙走进电梯,“芜,怎么会晕?要不要紧?”
叶芜摇头,“不要紧,我平常不坐电梯,所以……习惯就好了。”
她往一旁躲了躲,将脸藏进江御淮衣服里,江御淮抬手挡住她,冷着脸瞥了徐诺一眼,“你们先走,我陪她就好。”
魏劲皱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他进来将徐诺拉出去,顺带将放在江御淮脚边的袋子全部提上,催促道:“我们先回去煮着,有他在你的小芜跑不掉的!”
徐诺拧着眉,担忧的看着叶芜,最后还是被魏劲拖走了。
“小可爱,他们走了。”
魏劲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放得越发温柔,温柔的……简直要滴出水来。
叶芜蹭了蹭他的心口,小声的说:“嗯……我没力气了。”
“我背你。”
江御淮松开她,转身蹲下,叶芜低头看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扑过去,差点将江御淮扑到在地。
“走。”
她闷闷的喊。
江御淮揉揉心口,然后低低的应了一声,揽住她的腿将她背起来。
明亮的光从不远的窗户照进来,落到江御淮脚下,他慢慢的走,那光就攀着他的腿爬到叶芜手臂上去,她张开手掌,将光握紧掌心里,似乎这样就能握住了那一点温暖。
“我刚才陷入那场车祸里了。”
她将嘴唇挨近江御淮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江御淮脚步微顿,千万种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最后什么也没留下,他偏头挨了下她的脸颊,轻声说:“都过去了。”
“嗯。”
过了好一会儿,叶芜才轻轻的应,徐诺家的大门近在眼前,她眯着眼看着,用气音在他耳边说:“这是我第二次坐电梯……你别说出去。”
他亦用气音回:“好的。”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到门口的时候,江御淮停住将她放下来,叶芜的脸色已恢复正常,她握了下江御淮的手,率先走进去。
“芜,你没事了吧?要不要去歇会儿?”
徐诺在洗菜,听到动静急急忙忙赶出来,她手上的水就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她连忙扯了纸巾擦,又擦了一手的碎纸屑。
“天!要命哦!”
徐诺咒骂一声,扯过垃圾桶对着就开始搓纸屑。
叶芜笑了一下,弧度虽小,好歹也有那么一点,她过去拍了下徐诺的脑袋,顺手从椅子上拿了一条围裙系上,“我去帮忙,你慢慢弄。”
“欸!也不说帮帮我!”
她急急忙忙搓了两下,爬起来跟在她后头追进去,追到厨房了还听得到她碎碎念似的埋怨,“你无情!说好的小甜甜呢?说好的不离不弃呢?就一手纸!我已看穿你的真面目!是谁的心啊?是我的心啊!破碎后融化……”
她说着说着就唱起来,即兴的,唱着唱着就不知道唱的是个什么鬼了。
江御淮拧着眉站在客厅,手指摸进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包烟,他抽了一根出来,捏了捏,最后又放了回去。
算了。
她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