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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整个参将府灯火通明。
“剑破风云!”
冰雪一剑挥出,周遭空气立时绞动了起来,响声轰鸣,俨然有惊天动地之势。
飘逸的蓝色衣袍随风浮动,掀起无尽风华,感受到手中金翎的躁动,冰雪眸光一凝,一步向前迈出,手中金翎奋力挥了出去。
顿时一阵冲天金光自锐利剑刃上迸射出去,带着一条细长的尾巴直掠向天际,转瞬间消失在了乌黑的云层中。
下方疯狂卷动的风暴中隐有微光闪了闪,下一刻风暴骤然停下,半晌,只听一声轰鸣自平地掠起,狭有金色光辉的数道剑刃霎时以风暴为中心向外极速掠去。
一时风声四起,剑刃所至之处,尽为残伤。
冰雪唇角微扬,脸上闪现了几许笑意。与往日相比,此次绝武神功的杀伤力有了显著提升,若是如今再让她遇上拜将大典上出现的那位老者,仅需一招,她便可要了他的命!
抬头见天色已晚,冰雪手腕一转便要将金翎收回,一阵剑吟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冰雪收剑的手不由得一顿。
而金翎的异动似乎不是偶然,震动的幅度不但没有丝毫减弱的征兆,反倒是愈来愈剧烈。
见金翎躁动异常,冰雪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试图压制住金翎的震动,不料反倒却被金翎牵制住了。
月光下金翎剑身不住地晃动,一会儿冲上天际,一会儿又坠落向下,待冰雪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的时候又突然闷头撞向了不远处的粗壮树干。
剑吟声尚在耳侧回响,眼见着前方树干渐渐逼近,任凭冰雪如何使劲,金翎的冲势竟是半点未减!
正在冰雪打算松开金翎的时候,一股混合着浑厚元气的热血忽然自丹田处一涌而上,从未有一刻感受到如此充沛的元气,冰雪眸光微闪了闪。
就是现在!
冰雪抓紧了手中剑柄,奋力一挥,只见距离树干仅有咫尺之遥的金翎剑锋陡然一转,惊起一阵剑吟,紧接着金翎奔向了天际。
再次回到原处,冰雪倒映着月光的眸中染上了烈烈战意。
“第五式,吟啸九天!”
乌茫茫的天空中风云变幻,映着皎皎月光,此刻金翎浑身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金光一闪,嘹亮的剑吟声直冲天际,响遏行云。
冰雪神色凛然,一剑向前方挥出。
顿时熠熠剑光直奔前方而去,剑气扫过,满园茵茵芳草随风抖动,青枝摇晃。
一声巨响轰然炸开,园中一棵稍显粗壮的树木从中间裂了开来,自上而下一分为二,树干倒下后地面上赫然是一道凹陷的裂缝。
收回金翎,冰雪来到树前,从树干下堆积的土中拾起一抔,这土竟是尚存留着些许热度!
冰雪心中一阵复杂。
以往每逢突破,她都需等上一段时日,并非是所练不精,而是体内元气不够充裕。若是冒然突破,一旦元气不足,便无法维持功法的运行,届时不但突破不了,还将对自身造成无可估量的损伤。
而此刻她不但突破到了绝武神功的第五式,身体却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
冰雪微微有些不解,旋即又不由得释怀了,老道士给的金丹果然不是凡物。
想到金丹,冰雪当即凝神静气,向丹田处窥探了过去。
自金丹入腹以来已过了数日,也不知金丹已经被消化到何种程度了?
当冰雪看到丹田中白茫茫一片时,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待白雾散去,一枚黄色丹药呈现了出来。
自上次炼化后,金丹便一直呈现其原有的金色,而此刻再看金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随着第五式的突破,金丹已不再是金丹了,只见其金色尽褪,丹药的颜色一转眼成了质朴无华的黄色!
闻声赶到的姜德看到尚且还冒着青烟的地方,一时目瞪口呆,再看到立于一旁神色自若的冰雪,姜德心中了然,府中除了大人还有谁有能力做到这种破坏程度?心中暗道大人真是好生厉害,随即又忍不住心疼起自己花的银子了。
那可是上好的古松啊……
只是眼下有要紧事在身,姜德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心疼了,立即快步朝冰雪走了过去:“大人,陈都尉方才差人来说,白副将回来了。”
闻言,冰雪将手上的尘土抖落了去,语气平淡地道:“回来了便回来了罢。”
姜德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冰雪是什么意思,但见夜色已深,便开口劝道:“大人,天色不早了,明日大人还要去军营视察,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冰雪点了点头:“好。”
待姜德走后,冰雪拂去了衣上沾染的尘土,向屋中走去。
正走着远处传来了飘渺的悠悠琴音,琴声哀婉,将游子的一腔漂泊为客的孤寂与目光之所及皆是异乡的惆怅娓娓道出,冰雪不禁停下了脚步。
循着琴声,冰雪来到了参将府略显偏僻的西院,途中两个仆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真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将一个伶人留在府中,这不是平添晦气嘛。”
“倘若大人是位男子也就罢了,大人身为女子,却留宿伶人于府上,日后岂不遭人笑话!”
“别说,那人可是贪心得很,知道大人的身份后,立马就说要参军,就他那个弱不经风的样子他要是能参军这天底下还真就没人参不了军,依我看,他分明就是想倚仗大人的身份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
冰雪眸色微沉,继续向琴声传出的地方走去,穿过回廊,入目即是一片翠绿色的竹林,翠竹林立,身姿挺拔,中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向竹林内部蜿蜒而去。
微风中竹枝摇曳,片片竹叶飘落,林间萦绕未散的清香沁人心脾,随着一步步深入竹林,琴声渐渐清晰,翠竹摇晃间一座凉亭出现在了冰雪的眼前。
亭中一人正低眉抚琴,朦胧月光下那人眉眼清秀,指尖轻挑,悦耳琴声一泻千里。
抚琴人并未察觉到冰雪的到来,仍沉浸在无边思绪中,冰雪走到亭前便停下了脚步,打量起了那人。
此人的琴艺颇有造诣,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人似是有几分眼熟。
一曲奏毕,那人神色怅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冰雪所在之处,急忙站起了身:“大人。”
那人转过了身来,冰雪这才瞧见了那人的正脸,正是她今日于集市上救下的男子。
冰雪抬脚走进了凉亭,一手抚上了桌案上质朴的古琴,其上淡淡划痕隐约可见,看得出来已经用了好些年了:“可是我府上的奴仆怠慢了江公子?”
江承轩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却道:“大人误会了,下人们待在下甚好。是在下身份低贱,身无所长,勉强倚靠琴技苟活于人世。幸得大人不嫌弃,收留在下,在下已经很知足了。”
冰雪抚琴的手一顿,抬眸望向了江承轩:“我没记错的话,江公子当初可不是这般说的。”
此言一出,似是戳中了江承轩的痛处,江承轩身子一震,想到今日之遭遇,忍不住红了眼:“那位陈都尉所说确实不错,伶人参军,可不是个笑话?有谁相信伶人也能如寻常男子一般驰骋沙场……”
说着,江承轩低下了头:“是在下口不择言,未能遵守诺言,还请大人见谅。在下是去是留全凭大人吩咐,在下绝无怨言。”
说到最后,江承轩似是用尽了平生力气,声音渐变沙哑。
因着一直低着头,江承轩无法看见冰雪的脸色,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未得到答复,江承轩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不一会儿,视线中的那双靴子离开了视野,江承轩神色黯然,看来他的出尔反尔果然让冰雪对他产生了厌恶。
蓦地,一声碰撞声划破寂静在林中响了起来,惊得江承轩身子一颤,当即看了过去。
看清眼前景象,江承轩险些失声:“大人!”
只见案上的古琴已然摔在地上断成了两半,案前的冰雪听到江承轩的惊呼后转过了身来,凌厉眸光射入江承轩眼中:“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伶人江承轩,只有我颜梅冰雪的部下江承轩。”
部下?
“大人……”江承轩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乌亮的黑眸中泪光闪烁。
路过江承轩时,冰雪道:“明日随我一同去军营。”
“大人就不怕在下坏了您的名声吗?”江承轩道。
冰雪脚步一滞,淡淡地道了句:“清者自清。”消失在了竹林中。
江承轩哑口无言,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次日。
一早冰雪便乘着马车来到了军营,营中官兵们正在进行操练,排兵列阵井然有序,不见一丝散漫,场上口号声此起彼伏,和着震天擂鼓声在军营的上空中回荡。
陈述一听属下说参将到了,当即放下手头上的事务亲自迎接冰雪:“大人,众将士已等候在里边了。”说着,陈述脚神色一变,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冰雪身旁的一人。
冰雪不回头也知他在看谁,却也不解释:“还请陈都尉带路。”
陈述回过神来连忙道:“大人请。”
一进营帐,冰雪便感受到一股冷意径直朝着自己这方袭来,不由得朝那冷意散发出来的地方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