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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从肯尼迪机场走出来,深吸了一口纽约的空气,顿时就怀念起加州的温暖如春了。
谁能想到五月底的纽约竟还是阴雨连绵的?小风一吹,似乎是要冷到骨头缝儿里去。
安娜拖着行李箱,裹紧了单薄的外套,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中城去。
临时来纽约是因为正好这里有两个工作邀请的日期背靠背了,显得十分方便,安娜也乐得来出差。若只是一个品牌邀请在纽约的话,她可能反而就懒得过来了。
刚上出租,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就像来电的那位性格一样,都是等不及的急性子。
“安娜你到啦!!我就在看你的航班信息嘛,想说你怎么也该开机了。”陆然然的声音热热闹闹地传了过来。
安娜哈哈一笑,“到啦到啦,正去酒店呢。”
“那我等会去和你汇合?下午正好没课啦,说好的下午和晚饭时间留给我的哦!”陆然然连珠炮似地说话,让安娜想到了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花栗鼠,就是贪心起来可可爱爱的样子。
“嗯嗯,咱们说好的。今天起得早,我怕等会睡着了没听见你电话,你直接上楼来,房间1502。”说着说着安娜就打了个哈欠,看着车窗外滴答着小雨的天空,不由得一股睡意铺天盖地的笼罩了过来。
陆然然在那儿应了几声,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然然的电话刚挂,安娜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余瑶。
“到了?”他那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安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整个人顺着座椅后背滑矮了一些,似乎下一秒钟就能睡着。
雨下得大了起来,车窗上的点点雨迹一个个晕了开来,逐渐形成水流,沿着玻璃光滑的表面落入窗缝里,又或是继而消失在雨幕中。
司机很贴心地将安娜的行李提了下来,酒店的门童又十分识趣地向前走了上来,这两位毫无排练地合作几乎无缝连接,这才让没有带雨伞的她不需要在雨中狼狈。
纽约的道路不宽,尤其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中城,更是显得拥挤。若不是直接进入地下车库,大部分都是停在路边,还总是会收到后面车辆“友好”的喇叭声。
安娜跳下车,走进品牌方帮她预定的酒店,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外面,已然是瓢泼大雨,暗沉得不像是白天。
走进房间,只是想坐在床上稍微整理一下行李,没过几分钟,便趴着睡着了。
段落停下车,往街边一张望,就发现谭言穿了一身剪裁简单,却又有些设计巧思的连衣裙,正也往他的方向看来。两人一对视,谭言便笑了,抓着手机的手举起来挥了挥,往他这里走过来。
今天是和斯竺失联的第五天,作为一个正在进行拍摄项目的团队来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段落这两天左思右想着,编辑了无数条道歉的文案,却总是决定不好,没能发送出去,那句歉下的“对不起”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他知道这样很不好,每次想起来心里都跟猫抓似的,闹得慌,可就是总觉得词不达意,不知道怎么是好。
谭言约他周末看车,段落答应了,想着继续在房间里拉着窗帘呆下去的话,他可能就要疯了。
“最近还好吗?”谭言拉开车门坐了进来,头发和肩上还落了几朵蓝花楹。
段落微微一笑,给她指了指,一边也点点头,对她的问题并不回答。
谭言顺着段落的视线摸了头顶,这才小声惊呼,“呀,落了花!”说着四肢都僵硬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身上还有哪里也有,别乱动洒地到处都是。
段落开口说道,“洛杉矶的初夏里都是这些蓝花楹,一树一树地开,开得整棵树都让你瞧不见一片绿叶,看过去全是一片蓝紫色的花海,倒也是一番景色。”说着也启动车辆,“那我们先去看车?”
谭言正用手指轻巧又小心地捻起肩头上的细嫩花瓣,听见段落的介绍,也无暇看景,只得小幅度地点点头。
“不过要说起季节里的城市,我还是很想念秋天的上海。满城桂花飘香,实在是早就刻在骨头里,香进血液里了。”段落自顾自地又感叹了一句,没来由地想起斯竺戴上眼镜的样子,他好像家里长辈也是上海人。
谭言终于将头上和衣服上的落花一一拿在手里,腰板这才松弛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手心里的花骨朵儿,便开窗让它们随风而去落在路边了。
“我也喜欢桂花香。”她轻轻附和了一句,车里暂时陷入了一阵令段落觉得微有不适的沉默。
还好谭言很快打开了话题,“你觉得我适合什么车呀,我爸妈说一个小轿车开开就好了,看着也秀气,可我喜欢大一些的,这样还可以假期出去跑跑。”
段落仔细嗯了一声,便说,“那不如你看看我这个车怎么样?Q5大小合适,也比较城市,同时能满足偶尔中长途旅行的需要,可以放东西。”
听了这话,谭言还真就仔仔细细打量起车的内装,搞得段落还忽地有些紧张起来。按照习惯放松下来搭在车门上的左手又不自觉地扶上了方向盘,整个人紧绷地像是刚拿到驾照上路的那段日子。
谭言前后看了看,“嗯,真的完全就是我想要的样子呢。你也会有时候想开车出个远门兜兜风什么的吗?”
段落并不习惯有人坐在副驾驶。
或者说这半年多来这个空间里只有过他和冉斯竺。谭言就坐在冉斯竺做过的地方,望过来,嘴唇微张,说出的话就像光彩纷呈的气泡泡一样朝着自己移动过来,慢慢地将自己紧紧裹住。
他又一个晃神,好像是脑海深处的一个记忆碎片随机地弹了出来。那是他坐在车后座,人似乎非常小,因为在他的视角里前排的座位十分的高大。前座的两人,一男一女,正在高谈阔论着艺术,有来有回,说得十分开心。
一个急刹,记忆碎片中他的视角变得黑暗模糊了,似乎是自己滚落了座位下面,而前座的两人似乎是完全忘了后座的他,毫不在意地又继续开了起来。
段落手心冒汗,似乎是明白那一对中年男女也许是他的父母,又因为觉得那也许是他和谭言在某一个平行宇宙中的未来而感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