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义无反顾

九条锦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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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瑶现在的样子仿佛是一个人形衣架,双手抱住安娜不让她跌倒,胸口被她有点重的小脑袋占据了,等会还极有可能留下部分今晚她的舞台妆。

    他此时的心情不得而知。

    安娜倒是慌慌张张,又成了一只珊瑚虾。

    她握住余瑶的双手站起来,想要尽快拔出后脚,却发现越是着急越是拔不出,索性脱了鞋,光着脚丫站在了冰冷的砖头路上,蹲下去用手去拔。

    余瑶看见她光滑的脚背冷得弓了起来,不由得也蹲了下去。

    拔是拔出来了,只是因为用了大力气,鞋跟折了。看着这鞋底惨状,安娜又冷又急,心里气得想要立刻发一个高跟鞋吐槽视频出来。

    正当她不断不安分地提起脚趾避寒,对着鞋子不知所措的时候,余瑶开口了。

    “不介意的话,我抱你进去吧。”他指了指大厅里的地毯,到那儿再赤脚回家的话应该不成问题了。

    安娜抱膝犹犹豫豫地说不出话,余瑶见她两只脚丫都快冻白了,心里一急,怕她感冒加重,上前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从随身小包里摸出了门卡开门,余瑶抱着她走了进来,将安娜放在铺上地毯的地方。大厅里值夜的门房睁大了眼睛看这一出,似乎是想上来问问,却又怕打扰住户的样子。

    “快上去休息吧,别再着凉了。”余瑶叮嘱了一句,转身就要走。安娜一把拉住了他,却又低下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嗯?”余瑶回过头。

    安娜埋头从包里找了一阵,这才递上来,“万金油还你。”说罢就将那小物件放进余瑶手里,自己往电梯那儿跑了过去,电梯门一开,她头也不回地闪了进去,脸红扑扑地就像发烧了一样。

    余瑶走回车上的时候莫名想起了记忆中的一个片段,似乎是在圣地亚哥的海边,自己也背过一个女生回岸边上。

    一阵凉风袭来,将那记忆吹散。他看了看手里的万金油,低笑了一声,坐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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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威尼斯人二十三层的酒店房间往下看,酒店游泳池旁的灯光已经点亮,映着蓝色的水面显得有些梦幻,泳池边人影攒动。

    段落撑着下巴,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只是在放空。

    远处的天空里赫然炸开一朵烟花。

    很快,又有许多簇烟火接二连三地在空中绽放。

    段落不解地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回头去拿书桌上正充电的手机,脚底下一个没注意,膝盖撞上了沙发,痛得咬牙。

    是过年了呀!

    赶紧给家里发个拜年视频,不然新年里没有好果子吃。。

    电话“嘟嘟”想了几声,那边就接听了。

    “小段呀,看来还记得我们两位老人嘛。”镜头里的李天寒奶奶拿起老花镜带上,看了几眼才对准屏幕里的段落埋汰了一声。

    段落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掐着美国过年时间点给您二位拜年呢。”

    段林也走进镜头里,看了眼孙子上下齐全,就点了点头走到一一旁去了。听着背景音,似乎是在看跨年晚会呢。

    “说话怎么是这个样子啦?嗯?是不是交了北方的女朋友?”奶奶脸上堆满了笑,脸也凑近了上来,仿佛是要透过视频把段落所处的地方看个究竟,也许哪里就藏着她的未来孙媳妇呢。

    “啊。”这个段落倒是没想到,斯竺的普通话是没什么口音的,有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上海口音,只是八月这个唠叨的,京腔太重。。

    “没没,一个北京学弟,之前带着去圣丹斯的,相处的时间长了些。”段落挠挠头,看见奶奶对女朋友的期待,心里忽地有些虚。

    李天寒奶奶叹了口气,扶了把眼镜,“小段啊,我带的很多博士学生在求学期间都有成立家庭的哦。”话没说完,段林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这些做什么,小段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要注意不能变成总是无理催婚的那种人啊,那些是要被时代摈弃的!自己都是老骨头了,还管什么小年轻谈恋爱啦。”

    段落正忙着点头如捣蒜呢,听见爷爷的一席话,就像是拿了圣旨一样,腰杆立刻硬了起来。

    奶奶也自觉理亏,清了清嗓子交待了几句家常就说要去看电视了。段落清楚,大概是要修理段林去了。

    视频挂断之后,微微发烫的手机被段落握在手里。

    女,朋友吗?

    斯竺今天一个人出去见Achak了,估计会采访到很晚,正好给了自己这样一片空白的时间好好聆听内心的声音。

    段落踢开拖鞋,丢下手机,双手枕在脑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进沙发里,怔怔地望向天花板。

    天花板的墙纸上在目光可及之处,正好有一个黑点,似乎是只小昆虫,又似乎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没有被打扫过的污点。

    那个问题又在内心深处浮现,任凭段落之前怎样惊恐地按压都还是会鬼使神差地再次探出头来。

    那么,不如直面吧。

    我喜欢冉斯竺吗?

    当段落尝试任由这个问题浮出水面时,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听到了振聋发聩的钟鸣声一般,沸腾狂躁起来。

    他不安地变换了姿势,又坐起身来。

    不一会儿又对天花板上那个黑斑像是产生了无尽好奇一样,在那下面来回地走,仰头看着,又忽然对它起了愤怒,恨不得立刻搬把椅子过来,站上去把那块墙纸撕下来。

    就这样焦虑着,喘着粗气恼火着,段落又低下了头,摸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

    来美国之后就没谈过恋爱了,也才六年的样子,怎么自己忽然对男生也产生了好感?

    就在差点要以为自己是无性向的时候,忽然发现其实是个双?

    遇见冉斯竺,根本不是什么重回拍摄一线之路,原来是自我发现之路?

    段落气得笑出来,眼里像是着了火一样,想要焚尽视野里的一切,又或者只是觉得自己在这炙热的审判台上已经要被烤得焦透。

    哪怕自己坠入欲望的深渊,随波逐流而去,上海的爷爷奶奶呢?在杭州美院里一躲就是二十年的那对亲生父母呢?

    可笑至极。

    可笑至极!

    是自己,和这一切条条框框,都令段落疯狂。

    “嘀嗒”门打开了。

    冉斯竺抱着电脑走了进来。

    段落愣愣地看向他,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