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日舞圣丹斯

九条锦鲤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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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宁静祥和的小镇上现在人声鼎沸,离盐湖城不远的帕克城主街上热闹非凡。一年一度的全球最大独立电影节,圣丹斯电影节开幕了。

    前日里在一处雪场的餐厅偶然集合成功的“从沙漠走着去戛纳”纪录片摄制小组也正在车里分配着不同颜色的通行证。

    段落正在开车,头也不回地和大家吩咐道,“等会人流攒动,八月跟紧我和斯竺。”Irene在后座轻轻踹了一下椅背,“怎么不能跟紧我?我就这么不靠谱?”八月坐在旁边,脖子上早已挂好了斯竺买好的套票通行证,一脸局促地来回看着Irene和段落,心里总觉得这两人似乎有些什么。

    这感觉其实从前天就有了。那时候Irene在餐厅里一见着段落和斯竺就调侃开了,言语间似乎有些误会了安娜和段落的关系,自己还偷偷找了个机会告诉她其实安娜喜欢过冉斯竺,只是暗恋失败,现在愤而单身。

    Irene听了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释然或者轻松,不过就是笑笑拍了拍自己的背,说了句小孩子不要乱猜。

    八月很是恼火。自己已经成年了,什么小孩子?她许琳也不过就是比自己大上三四岁,怎么总是强调自己就是个弟弟呢?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的确没看明白许琳和段落之间到底有什么。大概是喜欢过的,有人说玩笑里总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可许琳的调侃里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对段落的留恋了。

    八月抓抓脑袋,觉得想不明白就算了,佛法自然,该明白的时候自然会懂,笑了笑说,“我也跟紧你就是。”

    Irene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恼,但看他憨傻的样子又发不出火来,只能强扭过头去,不答话。

    段落倒是哈哈大笑,“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哈哈哈,看来我们制片人的弱点在于八月啊。”

    Irene急忙打了一下他,“什么弱点不弱点,是我不跟他计较。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尊你,爱,嗯,这里不合适,让着他。”说着说着嘴瓢了,自己又是一阵心烦,又拍了一下段落。

    斯竺打个圆场,“好啦,马上到停车场了。段落作为学者,要参加一会儿的开幕研讨会,我拿着Phil的邀请函也能进去,八月你先跟着Irene在外面收看开幕演讲。今天的重点片子我已经圈了出来,除此之外根据个人时间和爱好大家自行去看片,晚上有一场主创分享会,段落和我都要参加,八月你有兴趣也来一下。”

    Irene听到此处,又扬起眉毛似乎要挑剔些什么,斯竺连忙开口,“Irene你是制片,我选了另外一场分享会给你,当然如果你有其他的安排也可以自己把握。”

    她这才点点头,算是满意。

    八月扬了扬手里的影片时间轴和剧场地图,脸上还是那一览无余的惊喜心思,“那看来我真的要跟紧Irene了!”

    Irene敲了敲手里的地图,“怎么不听你喊我姐呢?”她秀气的手指点了点前面二位,“诺,你喊他冉哥,这位是段哥,我呢?琳姐也行啊?”

    这孩子,太虎了,自己可得早一点断了他的念想。

    八月一愣,明显没想过这个问题,稍过一会便回答说,“琳姐不好听。许琳才好听,Irene也好听。”说罢就收起手上的几张纸,摸了摸相机包,似乎是在检查身上的装备准备下车了。

    斯竺坐在前排不动声色地嘴角上扬了些,心里不禁对八月生出了些佩服之情,又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珊瑚虾王安娜的影子。

    想来他们姐弟俩都像小老虎般,喜欢上谁都是明明白白不遮不掩地,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准备扑上去,胆子大得很。

    扑了空也不恼,顶多在原地嗷嗷几声就又精神抖擞地跑开了。

    还真是厉害啊。

    这样才是有着生活的本能和大智慧吧。

    斯竺想得远了,反观自己,实在是畏手畏脚了一些。

    他悄悄侧头看了一眼段落,段落正专注停车,鼻尖上停着斑驳的光点,显得整个人有些不真实。

    最近在雪场里的这几日美好到令斯竺不安,不安到害怕。

    他怕这一切是自己的错觉,是一场梦境,又或是仅仅在盐湖城雪山里奏效的一阵魔法。

    他不敢奢求更多,越是珍贵的东西,他越是踌躇去触碰。

    若是安娜或八月可以借他一些勇气就好,借他一些失败了也能够坦然面对的心态,借他一些拥抱珍贵之后,发现了那仅仅只是泡沫一个之后耸耸肩,笑着说我尽力争取了,原来这从来就不属于我的了然。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

    他叹了口气,打开车门跳下来。

    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再近一些。看着手机里自己和他相似的头像,回味着有时候和他贴近身体的心动,再看见他望向自己的时候总是充满自信和快乐的,这就够了。

    不是吗?

    八月跟着Irene走远了。从后面看他们,Irene一个人急匆匆地往前走,似乎在赶时间,八月则背着相机大声喊着Irene等等我跟在后面,的确很像一个脾气急躁的姐姐带着一个毛头弟弟似的,却和安娜带着八月的时候感觉有些微妙的不同。

    斯竺的目光随他们而去,想要看明白这一点不同能够带来什么样的故事的时候,段落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也快点入场吧。”

    斯竺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好啊。”

    今年圣丹斯的主题是欲望。

    乍一看是有些讽刺洛杉矶的意思,毕竟看了看手里的观影名单,有数部片子多少都是反映好莱坞造星工场里的真实怪诞故事。

    而现场则是一副更生动的景象。浮夸喧哗的好莱坞公关们穿着定制得体的西装和礼服游走在研讨会上,四处递散着名片,打出高价收购优秀剧本和发行权的招牌,明里暗里诱惑或者威胁着小制作的独立导演和编剧们。

    欲望本身无关好坏,都是一股子冲动,趋近于本能,就像刚生下来白白净净的婴孩一般,哪有善恶。

    只是长在人心里,渐渐地它有了模样,有了大小,有的生出了善之果,有的,则生出了恶之花。

    这还真是个亘古不变地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啊。

    哲学家们辩不出个你是我非来,导演们就用镜头拍出了他们的观察和想法。冉斯竺翻了翻手里的影片名单,觉得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