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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一把银色小剑直指姜珣眉心,是那个看起来沉得住气的男弟子何罗出手了。
随手唤出一面土盾将银色小剑挡住,土盾随即碎裂将银色小剑歪到一边深深没入泥地里。
神态自若地端坐荷叶上,姜珣双手掐诀施展出游鱼术,四道灵动的水鱼圆滑地在空中游弋,不时吐出一支小巧的水箭令两人疲于躲闪。
肖柯手里的鞭子上灵光一闪一闪,却找不到时机释放术法。
虽然说姜珣不喜先前在外门小比中营造声势的几位师兄师姐,但他们至少有同阶佼佼者的傲气,而不是眼前这两人的无知者无畏。
同在景虚宗,弟子也有强弱之分啊。
而这两人,姜珣敢笃定他们没出过景虚宗周边百里范围,徒有傲气无有血气。每日见到的师长也没能平息他们的妒火。
想到这里,称得上游刃有余的姜珣眼色暗了暗,不愿与他们继续周旋,便以剑气逼退两人,云淡风轻地催动荷叶飞行,这次狼狈的两人没有再出手。
除却这个插曲,这两日姜珣的修行很是流畅,许是望阳峰那一口天交之气过于纯粹,又或是此时的姜珣正适合静修,短短两日便冲破了三条经脉。
此后两月,姜珣的修行也是一帆风顺,还因为对水灵文的持续学习,姜珣选修的画技也有了很大提升,至少画一条溪流能有潺潺之感。若她还在青慧界,凭这一手画技也能称“大师”了,当然相比于真正高超的凡人画师,她这种画作是取了巧的。
姜珣本想去东海一游以观瀚瀚之海,但一来她不像陆晓星般有乌希煌鹏照拂,二来乘坐计里舟费用高昂,若是自行前去凭她这小身板恐怕都出不了云台山脉。
放下手中墨笔,姜珣起身看向窗外,先前下了一场大雨,她并未用阵法阻隔,故而小院里龙骨白头耷拉着发丝,香红蓼的气味也随着雨水没入泥土深处,一些色彩缤纷的蕈菇戢戢团团地立了起来。
和来到院子的方落星打了个招呼,姜珣放空心神思绪飘回了昨晚的梦中。
她坐在一面镜子前,倒映着一张脸庞,那不是她。
这个念头刚起,镜子就像被纸糊住一样,视野晦暗,灰雾涌现。
回过神,她已经站在了一片湖面上,茫然四顾,灰蒙蒙得看不真切,低头是一道道涟漪在脚尖扩散。
意识到自己站在水面上后,她掉了下去,错愕间看到了一抹绿色,但无尽的水、无尽的黑暗随即将她包裹。
“小姜?小姜!”
李雪莹唤回了姜珣的思绪,闭眼又睁开,姜珣似是一切正常:“怎么了?”
发现姜珣的怔愣,李雪莹有些担忧,口中还是道:“我可是记得你今天下午要上天象课?你还说陈讲郎不好相处呢。”
掐算时间,已是申时四刻,顾不上自己为何沉溺幻梦,姜珣道了声谢就唤出荷叶急急向清净阁赶去。
天象课的陈讲郎是一位古板的中年修士,讲课也是一板一眼,某天夜讲星数甚至令二十二位弟子俱都站着睡了一场大觉。
而时常缺课的姜珣在陈讲郎眼中也成了不学无术的代表之一,幸而有秀娘时常为姜珣开脱。
但今日的陈讲郎似乎格外亲切,对收起荷叶跳上楼顶的姜珣点了点头便继续讲课。
清净阁楼顶异常开阔,姜珣在二十位弟子后边仅剩的两个蒲团上盘坐下来,就听到身后一声沙哑的叫喊:“陈讲郎,我来迟了!”
来人不比姜珣小心翼翼的高调,令陈讲郎皱了皱眉,停下来口若悬河的讲课看向不学无术的另一位弟子,下方二十双眼睛也随之看向同一处。
“林育明,罚站!”
二十道视线透着幸灾乐祸转了回去,姜珣摊了摊手也无视了身后的求救。
陈讲郎的罚站可不只是站着听讲,而是以术法禁锢,并保持望天姿势。陈讲郎的原话是“观天以知结束之时”,但从未有罚站弟子的观天之言能让他信服。
故而见无人替自己开脱,林育明眸中带泪地看着头顶一片云渐渐染上霞光。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一个时辰,东边的月与星。”
见太阴出焉,陈讲郎似也松了口气,布置起课业。
终于散下来的林育明来到姜珣边上肆意地躺下舒展着身子:“姜珣,你这可不厚道了,上次我可是为你说话了。”
目不斜视地在玉简上刻画天象,姜珣淡淡道:“我也迟到了,但是我静悄悄的,问题是你太高调了。”
“问题难道不是这个老学究太古板了吗?”林育明弹坐起来。
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的姜珣叹了口气:“真希望你能去感受一下雅乐阁的讲师。”
与雅乐阁那些研究巫术魔道、沉浸戏伶舞倡的讲郎相比,只是古板的陈讲郎远远谈不上古怪。
“我见过啊,虽然长得奇怪了点,没有修真者的仙风道骨,但是跳的舞有种奇异的美感。我跟你说啊,我看过执法堂的通缉令,邪魔外道长得都正气凛然,奇奇怪怪的反而干得都不是什么大事……”
姜珣突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处境,边上的林育明还在絮絮叨叨数落着讲师们但她听不真切,周边弟子们的身体也模糊成了影子一般,但东方天际的天象清晰可辨。
众星环月,稀薄的云层如同海水轻摇,浪起浪落间姜珣看到了一抹绿色,似真似幻的林叶娑娑在耳边吟唱,仿若姜珣一伸手便能触到天边的宝石。
“林育明!妄议师长,该当何罪?”
姜珣转头,是陈讲郎在训斥口无遮拦的林育明,看了几息发现方才的记忆如梦醒般在消退,姜珣连忙拿过玉简刻录先前的天象和感受。
天象课毕竟只是杂学,陈讲郎训斥了一刻便放过了林育明,甩袖离去。
短短一瞬林育明便恢复了心情,丝毫不惧陈讲郎的怒气威胁,凑近姜珣道:“写这么多你还真看到东西了?”
闻言姜珣仍带有高远气息的眸子撇了他一眼,林育明顿时收声哑口,向远侧挪了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