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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京都来往大梁京城,水路加上陆路,最快也要二十余日。夜归雪有三个月的假期,这么算的话,他能够在南楚京城住上一个月有余。
苏容心里打着寻思,想着夜归雪这时候来京,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真是送小侄女这么简单?
数日前,在她离开江州时,已有好几拨南楚来的人马沿途杀她,南楚王掌管南楚朝局,就算有南宫家和宗室把控,也不至于被瞒死了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若那样的话,他这个王上也早就做到头了,不会至今没被赶下御阶。而他至今都没派人来,难道这夜归雪,就是他派来的人?
但南宫家与夜相府联姻又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排除两大府邸联手架空南楚王的王权,那夜归雪的来意也有可能是对她有危险的。
苏容想了一通,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看向凤凌。
凤凌似乎知道她所想,摇摇头,表示自己如今只打探到这么多消息,更多的更隐秘的消息如今这么短时间还打探不出来。
端华看看凤凌,又看看苏容,总觉得二人在打什么哑迷,但偏偏她不知道。
苏容前往护国公府退婚不是秘密,她也没特意瞒着,而护国公府也不会特意瞒着。所以,在她离开护国公府后,京城各府打听消息的不少人便得到了风声。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东宫,暗卫将消息禀告给了燕回声,燕回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想着苏容行事干脆,说退婚就退婚,符合她的性子,决定了的事儿,不拖泥带水。但正因为这样,也会让人知道她骨子里的冷清,不把儿女情长看的太重。
他放下奏折,默默地想,不知苏容是天性使然,还是归功于谢远的教导。但无论如何,她连周顾都能放手,可见不是一个轻易被打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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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比周顾,若与她放在一起,未来的路,也更不是一条路。
他揉揉眉心,对暗卫询问,“周顾呢?如今在做什么?”
暗卫立即道:“周小公子出府了,去了瑞安王府,喊了谢小王爷,一起去迎客坊喝酒了。”
燕回声没想到周顾与谢临这俩人互相看不顺眼许久,如今倒是关系和睦了,他点点头,挥手让暗卫退下。
暗卫拱手,“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嗯?说。”
暗卫道:“南楚相府的夜二公子携其小侄女,今日来了京城,因南宫家小姐南宫乐即将嫁给相府长公子,故而相府夫人不放心,将那小女童送来大梁成国公府养一段时间。夜二公子告假三月,陪小侄女在京城可以逗留一些时日。”
燕回声“哦?”了一声,“夜归雪?”
“正是。”
燕回声若有所思,“行,孤知道了。”
暗卫退了下去。
南楚是大梁属国,边境贸易互通,茶盐马匹互市,互通姻亲,在先皇时期,南楚曾有二心过数年,盖因当时的南楚先王看不惯大梁国日渐弱,但因为南楚太子心仪珍敏郡主,反而把关系给拉回了大梁。南楚先王驾崩后,南楚太子即位,虽然珍敏郡主最后没嫁南楚太子,但因为她死在大魏,故而南楚太子恨死了大魏,以至于,南楚属国一直没脱离大梁,依旧是大梁的属国。
所以,南楚与大梁嫁娶不受干涉,但即便如此,也是限于边境子民,不怎么限于两国高门府邸,毕竟相隔的太远,万里之遥,不是一个空泛的数字,而是真正的关山迢迢。
但当年,大梁成国公府的女儿,与南楚夜家的儿子,两情相悦,这门婚事儿过了先皇和南楚先王的明路,还是成了。也是为了缓和两国关系。
因路途太远,成国公外嫁的女儿一次也没回来省过亲,没想到如今倒是把孙女送回来了,还是夜归雪亲自送来。
这个时候,未免太巧了。
燕回声一番思量,都在心里,在东宫的属臣前来议事后,便打断了思绪,继续忙手边的事情。
而整个京城,不过半日的时间,苏容与周顾退婚的消息已传的沸沸扬扬。
主要是二人的婚约本就受人关注,在听闻周顾有未婚妻后,所有人都对苏容好奇极了,她来京城后,入住公主府,被待为上宾,更是让人好奇心达到了顶端,但还没等人见她长什么样儿,便传出她独自前去护国公府退了周顾的婚。
京城一下子炸开了国。
对于京城来说,这是科考后的第一件炸锅的大事儿。
若是周顾退婚苏容,还不至于被传的这么沸沸扬扬,人们都会想着果然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儿早晚要被护国公府退掉,但却是苏容登门退婚周顾,这可是令人震惊极了。
有多少女子,巴不得攀上护国公府这门亲,恨不得高嫁到这种门楣煊赫的人家。尤其是一个小庶女,这婚事儿更是高攀到头了。
谁能想到,苏容竟然主动退婚?
众人议论纷纷,风头一下子都对准了公主府,以常人的猜测,这肯定是公主府从中搅合的,端华郡主和清平公主指不定怎么将苏容扣押在府里,明着对她好,暗着对她威逼利诱,生生给搅合黄的吧?
这种声音还很多,驸马刚下衙,便传到了他耳里,驸马很是沉默了好一阵。
到底是不是自家人搅合黄的,驸马最是清楚,但他说不是,别人也不信。这若不是他接触过苏容,知道最近清平和端华都在做什么,他也不相信这里面没她们两个的手笔。
他驱车回了府,见到也已听到了外面风声,给气的不行的清平,无奈地安抚她,“别人说就说吧,以前你没做过的事儿,不也被人按在头上不少吗?怎么这一回还生气?”
清平没好气地嗔了驸马一眼,“就算被人按头一百回,没做过的事儿,也还是很生气,习惯不了。”
驸马握住她的手,笑着宽慰,“别气了,这也没什么的,有什么因,种什么果。是端华这几年太缠着周顾,才会造成今日的言论。”
清平哼了一声,埋怨他,“都怪你不好好教女儿。”
驸马承认,“对,都怪我。是我没教好,你别气了。”
清平很好哄,尤其是驸马哄她,真是三言两语就能哄好,她顿时一乐,不气了,对驸马道:“要我说,周顾也没什么好,苏容退婚才是退的好,得派人去问问她,要不要庆祝一下她退婚成功?”
驸马:“……”
他很想说,这话说的也太昧着良心了,周顾还不好?那什么样儿的才算好?
清平又道:“反正我已担了骂名了,不庆祝一顿,我这心里都不舒服。”,她说完,喊来人,吩咐,“去问问苏容,问她要不要晚上庆祝?”
婢女应是,立即去问了。
不多时,婢女回来笑着回话,“回公主,苏七小姐说庆祝,多谢您和驸马了,她和凤凌稍后就跟着郡主过来。还让您多备些酒,今儿晚上跟您畅饮。”
清平大乐,“善哉!就这样定,快去吩咐厨房,好好做一桌子菜。再去酒窖,把我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不,去迎客坊,买那什么醉花饮,多买几坛回来。”
婢女应是,立即去了。
周顾与谢临依旧坐在迎客坊的包房里喝酒。
谢临已吃了三颗醒酒丸,还剩下最后一坛酒,怎么也喝不下去了,对周顾讨饶,“周兄,兄弟,亲弟,伱就饶了我吧!我喝不下去了。”
他已经吐过两轮了,再喝下去,今儿即便有醒酒丸死不了,也得喝废,以后见酒就犯恶心也说不定。
周顾一颗醒酒丸没吃,也没吐,喝了五坛后,眉眼依旧清明,看谢临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觉得也差不多了,放过他,“行吧,你不用喝了。”
谢临见他吐口,终于大舒了一口气,再好的酒,这么个喝法,也受不了。
他头疼的不行,似乎要炸开,但偏偏醒酒丸吃的太多,让他保持着清醒,压根不会醉倒就睡。他看着周顾,对他竖起大拇指,“你这酒量,是怎么练出来的?行啊你。”
周顾将自己面前没开封的最后一坛酒与谢临面前没开封的最后一坛酒伸手拎了起来,站起身,“走了。”
谢临晃晃悠悠起身,“还剩两坛,你不喝了吗?”
“拿回去给我祖父祖母喝。”周顾一点儿也不客气,没因为这是谢临花银子买的酒,而让他带走,自己直接就给安排了。
谢临点头,“好吧,孝敬老国公和发盛安大长公主是应该的。”
周顾步子极稳,出了包房,下了楼,路过柜台,对掌柜的吩咐了一句,“把他派车送回去。”
掌柜的连忙应是,又问他,“那您……”
“我不需要送。”周顾抬步出了门口,将两坛酒扔进马鞍前的袋子里,解了缰绳,翻身上马,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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