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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永向着前方走去,站起的当然不只是戈兰芬的战士,不少厄鬼的雇佣兵也从废墟众破土而出。他们大多灰头土脸,而糟糕的是,他们不得不一睁开眼睛就面对敌人。雇佣兵们一脸的不情愿,但此刻性命攸关的当下,他们不得不拿起武器与或同族或异族的敌对战士们交战在了一起。
相比之下,戈兰芬的战士要精神抖擞的多——但也只是相比之下。他们同样灰头土脸,只是荣誉感支撑着他们的身体不倒下。事实上,倘若不是穹顶的碎石被石雨砸的已经内部松散,而雁鸿的【黑晶】又恰到好处地冲击到了穹顶的每一处,巨大的碎石会让他们的伤亡更为惨重。
而显然易见的,石雨落下的球体石块已经给出了表率,它们之下显然没有人能够爬起来。这不是什么地狱笑话,而是赤裸裸的现实。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即便它的规模不大,像是哪俩个村的武装械斗,它也是实实在在的战争。
刀剑相向,越来越多的人投入了战斗。
很明显,夜这一方是占据优势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都有着能在近身搏斗的同时有着余力去使用奥术的天赋——而鬼化则不同,那是天生的力量,何况在战斗开始前便已经像披戴盔甲那样使用了它们。而精神饱满的厄鬼战士们显然比刚从废墟里爬起的萎靡的战士要强力的多。
而这样比较下来,戈兰芬的境况便更差劲了。鬼化是一种状态的切换,不需要平心静气地调用奥术能量便可以维持。但奥术不行。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可以腾空的翅膀,但此刻,人数的劣势和失去的先机让他们无从起飞,只能在地面上苦苦交战。杜林的战士小巧而灵活,而慧骃的战士则有力而凶猛,他们组合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堤坝似的网络,任何漏网之鱼都失去了一切的可能性。
战局一点一点地向着坏处挪动,本就脆弱不堪的防线不断地被摧毁而随后重构着后移着,一切看起来都已是定局。
只是一晚上的疏忽,只是一个为了让野心发酵的夜晚,为了驱逐死亡恐惧的夜晚,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便就此易手。
这便是情报的力量。
乌尧捂着低垂的手,一步一步地逆着人潮向前走动着。他的脸上尽是同类的鲜血,他知道,且无比清楚。
“都是同族,绕过我吧!”见俩个厄鬼战士迎面走来,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们面前,“俩位大爷,饶过我吧。”
一刻的恻隐之心——王庭是默许雇佣兵之间相互争斗残杀的——那只是生意,不涉及国防,更不涉及每个厄鬼老百姓。恰恰相反的事,厄鬼雇佣兵的争斗往往能促进国内大量工作岗位的安排,甚至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但这俩位雇佣兵此刻依旧是动了同情的心思——眼前的大叔有着自己的儿女吧?他浑身是血,步履蹒跚,还断了一只手……他一定已经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威胁了。
既然这样,放了又如何呢?
一瞬间的同情,那俩只丑陋而饱满的手摸到了他们的肩膀之上——包括那只“断掉”的。
接着,他们如同一个炸弹一样膨胀了起来,随后,血如烟火。
“你这样是我最讨厌的。”一个光头厄鬼挥舞着他的铡刀竖向旋转着飞过了乌尧的身边,随后,他悲愤而痛苦地看着乌尧,“你明明有着王者的一切,却独独没有王者的姿态。”
“要谨慎,还要保持体力。”乌尧则对卡图的指责不以为然,“这不,要是对上我心爱的女儿时,不就没法使用全力了吗?”
卡图这才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绯永以鬼化的姿态,愤怒而略有些恐惧地盯着这边看着。
“当时商定的那个作为阿岚出国代替身份的那个……”卡图点着脑袋,思索着眼前女孩的名字,“那个私生女,叫什么来着?”
“绯永。”乌尧轻松地说着,像是在说什么寻常的家事一样,“她妈给起的,因为那一头漂亮的红色头发。”
“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运气,”卡图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啧啧嘴道,“瞌睡送枕头,没想到你私生活上的不检点在被那群老家伙作为攻击说辞时最后反而这一点解决了阿岚出国的身份问题……只不过拖得有点久了。”
“比较我还有个好儿子嘛。”乌尧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绯永,绯永则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却着。
“看来,许久未见我,很紧张嘛。”
乌尧身上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血臭味,但那些血液却还沸腾着冒着烟。一如他脸上挂着的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只会让人感到恐惧,厌烦和无法比拟的恶心。
“别靠近我,你这个杀人狂!”
绯永几乎是吼叫出来的,她的指甲由此又肉眼可见地长了不少,像是在保护着她的主人。
“孩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里是战场欸。”乌尧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一只猪在吃食,“夜那家伙把你惯傻了吗?连摇篮和战场都分不清了?”
“乌尧,你的谨慎该留在现在。”卡图上前一步,巨大的铡刀展露着锋芒,“姑娘,无论如何,你现在,都不该活着……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传言里。”
“兵!”
没有意料之中的迅速击溃,面前的小女孩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弱不经风,这不由得让卡图重新打量起了绯永。
“别小瞧人啊。”
“卡图,知道怎么样做,才能最快地提升士气吗?”乌尧突然从卡图的肩膀出露出个头来,“击杀敌方首领!”
绯永还没反应过来,迎面的高热便让她不得不抬起了自己的另一只空闲着的手,但为时已晚,亦或者说,什么样的防御此刻都是徒劳。爆炸顷刻间在绯永的面前膨胀了开来,伴随着刺目的高光,炽热的灼烧以及难闻的属于火药的气味一起将绯永临时架起的防御姿态击毁,让这个红色头发的姑娘高高地飞起,随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咔哧咔哧。”
乌尧的指缝间,小小的火花一点一点地膨胀着,宛如俩根指骨摩擦时的空饷。
“出其不意,永远是这样。”乌尧嘿嘿地笑着,“我亲爱的女儿,这回的教训,下一世的时候,记得要用上哦。”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容,而带着爆炸火花的手,却早已伸向了正要起身的绯永。
“不!”
痛苦的求救无法喊出,乌尧狠狠地掐着绯永的喉咙,像是一块砂纸在声带上摩擦一样,灼热的刺痛与锈气的血腥在那里不断地扩散蔓延着。
原来……我还是这么无能……没了阿岚与夜保护的我,不过是个拖油瓶罢了。
“小姑娘,死前不用想太多。”卡图在乌尧按倒绯永的一瞬间里,沉闷地说道,“你还算个不错的战士。”
对不起,夜,阿岚,说好的三个人的复仇,现在,却成了我一个人的葬礼。
后脑勺的阵痛与心中涌上的不甘让她闭上了眼。
下一刻,灼热在脸前肆意妄为。眼前一片赤红。
这便是爆炸发生在脸前的感觉吗?怎么不疼……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吗?
那这赤红,必然也是血了……
“绯永姐,醒醒!”
“别担心……”夜则是有恃无恐地看着他“朝思暮想”着的老爹,他鬼化的体型足足有乌尧的个头俩倍之大,“要是我的妹妹这样就会死的话,那我也不会带她来这里了。”
“臭老头,奥术被打断的滋味如何?”夜嚣张地指向了乌尧那烧的炭黑的手臂,“五年过去了,你对绯永的杀意居然丝毫未减……你真的算是个哺乳动物吗?”
“不太好,但这条手臂还能动呢。”乌尧也嚣张地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的好儿子,真是长大了呢。”
“我的臭老头,我们,该从何处说起呢?”
俩人的目光随之交织汇集,像是俩把锋芒毕露的剑。
“不如就说说,你为什么当雇佣兵吧!”出乎意料地,俩人几乎异口同声。
“看来,还是先拿拳头交流一下吧!”夜鼓动着胳膊上的一块块肌肉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无与伦比的力量彰显着他足够的自信。
“儿子,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惹人生气呢。”乌尧的指间,爆炸声不绝于耳地轰鸣着。
“轰!”
一次绝对力量的拳击,一次蓄谋已久的爆炸,交织碰撞,飞沙走石。而所有人只是围观在旁,没有人去打扰,任凭着俩股力量的宣泄着自己的主权。浓烟滚滚,遮蔽了这一方小小的战场。碰撞的声响愈来愈剧烈,谁都说不准,最后的结果,究竟为何。
终于,烟尘散去,乌尧作为落败者倒在了原地。
夜啧啧嘴,异常地不爽。
“老家伙,装死是不是你的什么特殊癖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