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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矢正中靶心,拓跋宏的背影让剩下那些没射击的人开始紧张起来。
看着拓跋宏正中靶心的箭,哈单夫平静的脸庞在日照下显得波澜不惊,但他内心却已掀起波澜。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的哈单夫,拉开手上的重弓,弓弦紧绷在他右脸上。
正面的阳光和风中乱飞的草籽使他受到了一定干扰。
随着塔尔古金手指的放开,利箭如激电般而出。
“咻——”
“哒。”
箭中了。
但很可惜,偏了一寸。
哈单夫长舒一口气,放下弓,走到靶子前仔细观看,对比了他跟拓跋宏中靶的箭头,用略带遗憾的眼神看向孟卓可汗。
而一旁的塔尔古金几人,也都接连拉弓搭箭,相继落败。
随着众人的一轮射击,第二项射术之比,拓跋宏也拔得头筹。
接下来,第三项负重。
参赛选手需要背上500斤重折叠起来的、用以搭建毡房的布料,坚持走30米到达终点,走完全程且用时最短者才算获胜。
这次中场休息的时间较长,有一个小时。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一番运动,现在身上已经有点热起来了。
拓跋宏现在躺在阴凉的休息区——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
桌上放着肉干、炒米,后面则架起了一只铁锅。
拓跋征作为宿卫长,不仅仅是拓跋宏的贴身侍卫,也负责后者的饮食起居。
现在要做的,是一种叫做苏台茄的食品。
这是一种用于补充体力的奶制品,由砖茶煮成。
只见拓跋征从包里掏出一块黑砖茶,将它掰开,放了其中一部分,丢在水中烹煮。
等到水刚刚煮沸,拓跋征再次撒下零星的茶渣碎。
他拿着杯子比划半天,舀起了足量的牛奶。
又过了五分钟,水持续不断的沸腾着,已经咕噜咕噜地冒出密集的大气泡。
拓跋征把牛奶倒进水里,拿个铜勺拌了拌,随后又撒下一些盐巴。
用铜勺完全混合均匀后,咸奶茶呈现出一股融合的奶黄色。
等到之前被搅散的气泡重新浮出水面,苏台茄这才算完成。
拓跋宏接过晾了一会儿的苏台茄,吹了吹上面升腾的缕缕热气。
浅尝一口,入口是淡淡的咸味,奶香和茶香混合在一起顺着热气就下了肚。
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小腹传来。
这时候,棚子的另一侧,巴图卢拍了拍裤子上粘着的杂草,一路来到拓跋宏眼前,还与后者对了一拳。
随后,巴图卢在拓跋宏不远处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茶桌。
“喝上了?”巴图卢瞥了一眼拓跋宏手上的杯子。
“喝着呢。”
拓跋宏侧过头,冲巴图卢笑了笑,一边象征性地抬了下杯子。
他正喝着“苏台茄”恢复体力。
茶叶在蒙苏汗国并不常见,除了野生的森林茶之外,其他基本都是靠从别国供应。
所以这玩意儿现在只有贵族喝得起。
巴图卢一点儿也没客气,抓起桌上的一个空碗,就从桌上放着的小铜壶里倒出奶茶。
紧接着,巴图卢从盘子里抓起炒米和肉干均匀地洒在碗里。
随着碗沿的晃动,肉干和炒米吸饱了奶茶,沉在了碗底。
“嗯,香!”
巴图卢鼓着腮帮子猛吹了一圈,趁着热气的短暂消失,赶紧往嘴里吸溜了一口,发出赞叹。
啧啧。
拓跋宏看了他一眼,立马就给巴图卢取了个外号叫“铁嘴”。
这嘴是真不怕烫,像没事人一样提溜着,转着碗沿,没一会儿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苏台茄就下肚了。
巴图卢随手从地上拽起一根针茅草,龇着牙剃着牙缝间残存的食物残渣。
拓跋宏笑了笑,没去理会他。
他抓了把炒米、肉干丢在杯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牧民们的羊群。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母羊。
这只母羊年纪有些偏大了,长长的羊须挂在下巴上,像玉米须一样随风而动,两只长耳朵在风中微微颤抖。
老母羊泛黄的羊毛上还挂着被风吹来的草籽,不过它无暇顾及。
作为大龄产妇,老母羊一边低着头啃着地上的青草为储存羊乳,同时尽力将羊羔挡在背光面。
这个春季才刚刚新生的羊羔,白的就像一小朵云团,身上的绒毛在阳光下耀眼。
小羊羔眯着眼睛跪在母羊身下吮吸。
拓跋宏喝着苏台茄,极为放松地享受这一切。
远处,人群后方开始嘈杂着分成两边,开出一条路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人群中凸显出来。
“是塔布太来了。”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
只见那个叫塔布太的汉子头发已经有些斑白,面容也像是饱经了风霜。
他身上穿着灰扑扑的宽大裤腿,上面勾勒着黑色纹路。
一对靴子早已破旧不堪,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坚定地向前走去。
拓跋宏注意到,这个汉子的背上还背着大件行李,勒勒车的车轮拆卸成两块,中间搭着木棍固定,组装帐篷的毡布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这些东西之上,更是有个老妇人身形佝偻,满头白发,看起来就上了年纪。
这个汉子的脖子上还戴着一圈彩色布条,垂挂在胸前,整个胸膛裸露在外。
紧身半袖坎肩,裸臂盖背。
这显然是草原搏克手的装束。
拓跋宏来了兴致,背着这样一套搭帐篷的行李,外加一个老妇人,是需要很大的力量的。
看起来,对方像是要参加第三轮的比赛。
一个看起来就很可劲的对手。
“阿扎泰。”拓跋宏叫道。
“那颜,什么事?”十米之外站岗的阿扎泰走到近前。
“去,找牧民问问这个汉子的来历。”拓跋宏将最后一口苏台茄喝尽,抹了抹嘴角。
阿扎泰从大棚下的阴凉处走向处于阳光下的牧民们。
而此时城墙边,牧民们还在议论纷纷。
“哎呦,桑吉,看到没有。看看人家塔布太,真孝顺嗳。”妇人挎着个篮子指着塔布太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嗯,”那个小男孩仰起头,对他的母亲说道:“阿妈,等你腿断了我也把你背着走。”
“哎,你这蠢牛犊子,别跑!”妇人从手边挎着的篮子里掏出一块牛粪饼就砸了过去。
“咯咯咯咯~”牛粪饼并没有砸到那滑溜的小子,只在空气中留下孩童的笑声。
“站住……”
更多牧民聚集在两侧,向塔布太问好。
“塔布太,你来啦!”
“塔布太,你来啦!”
“……”
那个叫塔布太的中年汉子面相淳朴,虽然背着这么重的行李,依旧笑着回应道:“嗯,听说有负重比赛,来试一试。”
塔布太背上的老母因为年纪太大,连说话都很费力,只能露出她褶皱的笑容回应着周围牧民们的笑脸。
“对的,对的。以你的实力是该来试一试,奖品很丰盛嘞!”一个牧民说道。
“获胜者可以从可汗的羊圈里牵出500头羊呢!那二三名也都有奖品。”一个老牧民也是咧着嘴,露出仅存的几颗牙笑道。
塔布太露出淳朴的笑容:“我尽力试一试吧!”
随后他背着老母亲,向远处负重比赛的场地走去。
阿扎泰凑近了,听着人们的议论。
“那个是谁?”阿扎泰抬了抬头,点向塔布太的背影。
周围的牧民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戎服不凡,腰上还挎着刀,于是争相回应。
“他叫塔布太,曾经是我们这片有名的搏克手。”
“他呀,经常背着行李,让行动不便的老母亲坐在上面,一边游牧、一边孝敬母亲。”
“哦,原来是个孝子啊!”阿扎泰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
阿扎泰了解了情况后,回到大棚里,向拓跋宏说明了这件事。
一个落魄的搏克手,背母放牧。
这样的人不光可劲,而且可敬。
拓跋宏点了点头,看向远处,那个中年汉子已经将背上的行李放下,坐在他的老母亲身边。
拓跋宏往前走了几步,用手背遮挡阳光,继续看着那个中年汉子。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饼来。
又不知从哪摸出来个碗,将半张饼掰碎了放进碗里,再从水壶里倒出水来。
拓跋宏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看,他在那儿捣鼓了一阵,应该是把饼捣成了糊糊状。
然后递到老母亲的嘴边,这老人应该是牙口都腐朽光了,所以吃起饭来十分费劲。
拓跋宏看了一阵,那个叫塔布太的中年汉子愣是还在喂食。
“拓跋征!”
“那颜。”
“给那边那个汉子倒碗苏台茄送过去,”拓跋宏指着对面吩咐道,“等等。”
“把这些钱给他。”拓跋宏从兜里掏出几枚混杂的金银币,向拓跋征说道。
“是,那颜!”
拓跋征端着碗,一路踩着小碎步走向远处。
拓跋宏看到他在那停了一会儿,那个叫塔布太的汉子推搡了好一阵,才把那碗苏台茄收下。
拓跋征回到大棚里,将那几枚金银币放在拓跋宏手中,摇了摇头:“他死活不要,只把苏台茄留下了。”
拓跋宏深邃的眼眸望向远处,将塔布太喂养老母亲的身影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