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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巡的前一晚,乔昭在金禾宫的码头上等着,罕见的是董成萱没有跟着,倒是宫门处一盏竹灯笼做了那幽火,左右望着周边的动静。
“春水,和衣,交给你们的事都记住了吗?”
“主儿,记住了,你们一在外也得小心些。”
“会的,且安心等等吧,骞哥哥说了会将人送来的。”乔昭睡不着,昨日乐骞让墨天阔送信来,说是今天将陆止送进宫里来,明天一并出宫,这一消息导致乔昭。
乔昭前些日子着实也想过去丞相府,实际上她的确这么做了,只是她从未到过丞相府,便被这占地面积极大的广府绕了晕,好在及时碰到了乐骞,便被送了出来,墨天阔在府外某处等着,乐骞这才告诉她会在今夜将陆止送进皇宫来,后面的一切便需要乔昭好好布置了。
乔昭急急地等着等着,期盼听着那熟悉的风铃声在船身晃动的同时发出铛铛声响,一呼一吸间时间漫长的像是永远,偏巧身后还有三个女子沉重的声音,扰的乔昭更加的紧张。
月亮躲进了云层中,夜晚的轮廓便这么模糊了,乔昭僵硬着身子坐在码头旁的岸边,墨天阔应了的事,是不会出任何的问题的!她再次在心中如是想着,便只是安慰自己吧。
出巡的名单上写有董成萱的名头,乔昭不懂,不过既然写了,便是董师那边提了什么吧,只是个不懂,不过无所谓了,乔昭本就打算将她一并带着。
她企图通过瞎想将自己着急的心绪平复,却仍旧忍不住去想乐止的事,上辈子死了便就是死了呢,可是人生总是会继续的,到后来,这天下究竟是什么个名?
乔昭的胡思乱想持续了一阵子,风送来铛铛的风铃响,她便一下子跑到码头上,阿苏慌忙举着灯笼上前来,远远地见着船晃悠晃悠的近了些,墨天阔穿着黑色的长袍,身上却罕见的熏了浓重刺鼻的百合香,像是劣质,乔昭捂着鼻子,感觉到味道上头。
墨天阔将船停稳后,说着:“我只是来说句话,陆公子不会来了。”
“什么?!”乔昭声音不由大了些,到了尾,她才发觉,便小心翼翼地问着,“墨公子,出什么事儿了吗?”
“被发现了,人是我去绑的,乐骞为了他能够保全,只是开了扇门,可是还是被发现了。”墨天阔坐在床头,问着,“我来时熏了些劣质的花香,你这儿有药吗?”
乔昭愣了愣,问着:“要什么药?内伤外伤?”
“大概都需要吧。”
“阿苏,快去拿!”乔昭心中虽被堵着,但很快回过神来,她坐在码头,双脚放进了冰冷的图林湖水,像是强迫自己清醒。
“不过嘛,人被我截出来啦,就在船上,但是呢我不能给你啦,既然都已经惊动乐家的人,脚指头都想不到会是我干的,墨家与乐家没有利益往来,更无交集,便是放在我这儿更加的保险吧?”
乔昭先是愣住,接着便是狂喜,她盯着墨天阔,说着:“虽然不知道为何你帮我们会帮到底,但是真的非常谢谢,你以后有事,大可以来找我和皇兄,现在我能进去看看陆止吗?”
墨天阔点头让出了些许位置,乔昭经过他时才发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是那劣质的香无法掩盖的,她因着着急,便先进了船舱。
船舱内陆止被竖放在软椅上,身上盖着一层夏日的薄被和一件黑色的袍子,双眼睁着,看着无力,见着乔昭走进来,想要直起身,她看到了他脸上用力的表情,忙说着:“不用起来,我看看你,把左手伸出来。”
乔昭细细探了陆止的脉,眉眼间全是凝重。
“你一个公主还会医术?”
“这相悖吗?”乔昭反问道。
“不,我只是好奇,你摸了半天可看出什么了?”
“平时是谁负责你的饮食的?”
“不清楚,自上元节后我便被关在小黑屋中,除了乐表哥偶尔冒着危险将我带出来,便没有见过任何的人了。”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暂时没有,怎么?你害怕他们在我的饭菜里下毒吗?”
“我怕什么?这都已经下了的事,有何需要怕的?身上呢?可有皮外伤,五脏六腑可有设么痛感?”
“身上吗?”陆止艰难地将衣袖从下往上翻,露出纤细的两条胳膊,淡淡地说,“就这些了,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
“乐臻打的吗?”乔昭语气很淡定,可还是忍不住去摸陆止手臂上的伤,长鞭短鞭各种样式不同的鞭子鞭笞在陆止的身上,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刚刚结痂,却又往外滋血,“疼吗?”
“你说呢?”陆止回了个白眼,“我睡不着,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乔昭愣了下,说着:“助眠药吧,你先吃了来,我再让阿苏帮你看一下。”
“阿苏?”陆止重复着,有气无力的模样使得乔昭心中难受。
“嗯,一个很好的姐姐,我会的几乎都是她教的。”
“那便也挺好的,快让我将那药吃了吧,我许久都没有睡的好过了。”
乔昭点头,从桌上嵌着的茶壶中倒出热水,再取出身上携着的乳白色药瓶,将里面的药粉轻轻抖进茶杯中,缓缓地荡着,仔细得像是握着世间珍宝。
陆止喝了药后,不久果然睡了过去,乔昭走出船来,望着墨天阔,问着:“墨公子,你还好吗?”
“殿下,咱也别这么见外了,陛下都称呼我为兄,你干脆跟着叫得了,公子来公子去的,我们江湖少有这套,不习惯。”墨天阔说着这话时挠挠头,将手臂上的伤口露出来,“被人砍了两刀,不碍事的,这刚好是顺风顺水的,船会顺着水离开皇宫,不过……”
乔昭见着墨天阔欲言又止的模样,急急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能不能把我们送出去?我本来很自信的,可是现在我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乔昭回头去看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阿苏身上。
“好,我来吧,我会尽量快些的,墨公子,请进船舱中坐稳了。”阿苏轻声应着,“我的公主,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阿苏,小心些!”乔昭其实还是担心的,但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