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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今日前来视朝,本以为没什么重要事情。结果台谏的一众喷子发威了,弹劾的对象是三司使吕惠卿,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吕惠卿的两个弟弟吕升卿、吕和卿近日被提拔了,台谏的想法很简单,肯定是你吕惠卿这奸贼,培植党羽,任用私人,提拔自己的弟弟,公器私用。
一众谏官痛陈吕惠卿和他弟弟们的“光辉历史”,当然他这两个弟弟也确是不成器,神宗时吕惠卿任参知政事时,尽管其弟弟馆阁校勘吕升卿不学无术,吕惠卿却依旧推荐他和国子监直讲沈季长一同为崇政殿说书,每每进宫侍讲,吕升卿总是舍弃经义不谈而论钱财货物,神宗有时问之以经义,吕升卿不能应对,便立刻示意沈季长从旁代为回答。
他的另一个弟弟吕和卿更是个坑哥狂魔,比之着名坑弟狂魔不遑多让。熙宁七年八月,吕惠卿又采用弟弟曲阳县尉吕和卿的计谋,制定五等丁产簿,让百姓自报家财,连一两只家中禽畜都不许遗漏。还允许他人告发隐瞒家产者,用被告者财产的三分之一充赏告发的人,百姓不胜其困。又靠保甲正长发放青苗钱,还让保甲内的人一同前往官府认领,不得遗漏一人,以至于上下骚动。
吕和卿的这个方略,直接坑了他哥哥吕惠卿,在台谏和地方的不断弹劾下,兄弟三人都相继去职,熙宁七年十月,吕升卿因罪事而被遣出京师改任江南西路转运副使。不久,御史蔡承禧又论他结党误国等数件罪恶,御史中丞邓绾又告发他的兄弟强借华亭县富民钱五百万与知县张若济买田地一同作恶,并将这两人一同下狱审问。不久后便下诏让吕惠卿出京知陈州,不久后又改知延州。
从此三兄弟辗转边州,不得大用,哲宗继位后,在章惇的推荐下,哲宗皇帝曾经召见过吕惠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吕惠卿极其凶横,其弟吕升卿也是。\"故而在哲宗朝三兄弟还是不得重用。
直到自己继位,才召回他任三司使,这期间台谏的弹劾可一直没停过,台谏骂吕惠卿可没什么好话,赵佶看了都直呼受不了,他有这个胆子在台谏的眼皮子底下提拔自己的弟弟?赵佶不认为吕惠卿有这么傻,而且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台谏的鼻子怎么这么灵的?
好几名谏官接连上疏后,赵佶终于理清楚事情的原委了,原来最近吏部推荐馆阁贴职的殿阁学士,上面赫然出现了吕升卿和吕和卿的名字,吕升卿拟授天章阁待制,吕和卿拟授宝文阁待制,吕升卿就算了,毕竟是做过崇政殿说书的,也是二甲进士出身,得个馆阁贴职还算说得过去,台谏说不定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吕和卿凭什么?他一个三甲进士,连京官都没做过,还出了个馊主意,捅了天大的篓子,就因为吕惠卿当上三司使入了政事堂,他们兄弟就要得授馆阁贴纸,多少词章才子、科第名家,穷极一生都得不到馆阁贴职,吕惠卿你这么搞是吧!那我们台谏就让你下课!
殿内跪了一地的御史,痛陈吕惠卿和他兄弟的那些烂事,台谏的要求很简单:罢黜吕惠卿,对吕升卿、吕和卿夺官查办。
看着老神在在的吕惠卿,赵佶问道:“计相有何话说?”
吕惠卿这才出班说道:“官家,臣弟之拔擢,臣确是不知情,若是台谏认为有问题,可以追查,若臣弟不应授馆阁贴职,即当罢黜。”
听了吕惠卿的话,赵佶也觉得吕惠卿做这个手脚的可能性不大,吏部不归他管,政事堂诸公除了章惇以外和他交情不深,赵佶不认为韩忠彦会帮吕惠卿这忙,苏辙就更不可能了,章惇备位枢相,最近忙的一塌糊涂,哪有时间玩这个。所以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就是你曾布,赵佶扫了一眼政事堂诸公,苏辙皱眉思索,韩忠彦面无表情,章惇也是一副毫不相干的表情,曾布倒是一直看着台谏的御史们,好像他们脸上画着花一样。
赵佶问道:“韩相,馆阁贴职的选拔除授,由负责,是什么程序?”
韩忠彦说道:“官家,馆阁贴职,清贵无比,一向是吏部和翰苑提出名单,政事堂审议后再报请官家批准,或者官家直接除授。”
赵佶接着问道:“那本次馆阁贴职的除授,是怎么进行的?”
韩忠彦说道:“官家,本次馆阁贴职,尚在选拔人选过程中,臣都还没收到名单,所以是否有吕升卿、吕和卿兄弟,臣不知晓,但是曾相分管吏部,应当知晓的。”
韩忠彦真是补的一手好刀,这些宰相们,都是千年的妖精,玩什么聊斋啊,曾布搞得这些鬼,宰相们肯定都清楚,所以韩忠彦毫不犹豫的卖了曾布。一众台谏的谏官马上发现了新目标,开始弹劾曾布,说他私相授受,为吕惠卿买好等,要求连曾布一起罢黜。
赵佶问道:“曾相有什么说的吗?”
曾布说道:“台谏所言,实乃风闻言事,本次馆阁贴职,人选尚未确定,台谏何以言辞凿凿,认为吕升卿、吕和卿兄弟一定在本次馆阁贴职名单中呢?臣未见吕氏兄弟,台谏所言甚为荒谬!”
赵佶笑着点点,为曾布点了赞,反应够快,够阴险,够不要脸,确是是搞政治的好材料,不但矢口否认,还倒打台谏一耙,这些刚刚步入政坛的热血愤青们,今天被老政客阴了一把,好好上了一课吧,赵佶说道:“台谏无事生非,污蔑大臣,理当处罚,今日参与的全部罚铜!”
赵佶借坡下驴,拿台谏这帮人出了口气,赵佶看得清楚,上次喷自己作曲子的,好几个也在里面,正好出出气。赵佶其实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正好借这个时机说出来,赵佶缓缓的说道:“本朝官员,皆有任期,有勘磨,何以政事堂诸公没有呢?”
这话确是赵佶心中思考已久的问题,没有任期,没有制度,宰相之间的互相倾轧就十分严重,政局不稳,所以赵佶想给政事堂也定定规矩,免得党争再度波及政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