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麻烦(感谢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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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州渡口建在一避水港处,大江黄浊而港内的水却甚是清亮,日头在水中,波光粼粼,几乎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砚秋轻叹一声,抬眸看眼周寂,略带湿气的江风缭乱了发丝,迷离了眼神。

    渡口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条舟船,随波摇曳,其中五六艘舟船都悬有靖王府幡旗。

    三人在江边久久伫立,谁也没有开口,只有砚秋的一声轻叹萦绕在张了了的耳边,让她也不禁叹了口气。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砚秋扫了眼张了了和周寂,起步踏上渡板,回身道:“今日又不是生离死别,为何都是这么一副伤感模样。”

    “了了,若有闲暇,定要去嘉州寻我。”砚秋轻轻一笑,如春风化雨。“这些日子跟了了住一起,我怎么也变得伤春悲秋起来了。”

    说罢俏皮地翘起嘴角,拿下巴努了努周寂,周寂颔首微笑,尽在不言之中。

    张了了拈起衣袖沾了沾眼角的湿润,抽泣道:“待了了出山,定会去竟州找姐姐。”

    砚秋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眼正头顶的骄阳,摆手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点出发吧,赶在日落之前还能寻个村庄借宿。”

    周寂看着砚秋的眼睛,认真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周寂似乎一直在赶路,即便逗留在某个地方也大抵不超过十天半月,仔细回想下来,在竟州的这近两个月,恍如隔日。

    周寂骑着毛驴在官道上慢慢晃悠,翻身倒躺在驴背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竟州城,莫名感觉到了一丝不舍。

    不知是舍不得这座城,还是舍不得已经离开的人儿。

    感觉到周寂心情有些低落,张了了反倒有些兴致勃勃,最初她想要去龙虎山是为了逃命,为了苟活,如今慈航普度的追杀仍在继续,而她的目的却由逃命变成了学艺。

    周寂走得有些快了,她想尽可能的跟上,即便无法并行,但至少不要被落到连背影都看不到的角落。

    “公子,听说修行之人大多是从小就开始筑基,我现在才开始修行,真的可以吗?”

    张了了驱使毛驴来到周寂的右侧,挡住了斜射下来的阳光,柔声道。

    “嗯?”周寂楞了一下,笑道:“了了姑娘性格坚韧,外柔内刚,肯定是没问题的。”他不好说自己也是最近半年才开始踏入修行之门的,在张了了面前他很少谈及过去。

    听到周寂的夸奖,张了了的眼睛都弯成了一道月牙,挂着甜甜的笑意道,“公子说我能行,我肯定能行。”

    这姑娘现在连客套话都听不出来了吗?

    周寂轻咳一声,没有再说话。

    由于毛驴脚力不足,两人行至傍晚回到先前借宿的小镇,沿路西行,又花了十天的时间借道永州,方才看到远处大江奔流,白浪滔滔。

    茶馆小二沿官道向南指去,道:“客官要是渡江,可以往西去永州城外的飞仙渡,也可以向南去三十里外的零陵口。”

    “多谢。”周寂随手掏出几枚铜钱丢给小二,接过灌满清水的水囊,回到路边,道:“湘江这一段水流太急,只有上游的飞仙渡和下游的零陵口有船家摆渡,我看天色不早,咱们就先去永州城休息一晚,明天再去飞仙渡吧。”

    张了了颔首称是。

    行至永州城外的一处山坡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周寂见状可以放慢脚步与张了了并行,待到人马赶到时,长袖一挥,扑面而来的尘土瞬间倒卷回去,还有几颗崩飞的砂石也尽数砸在了这行年轻人身上。

    张了了被马队冲撞,吓得紧贴周寂,抬头间却看到两人身前似有一层墙壁,将飞沙尘土尽数挡在三步开外。

    “大胆!”

    为首的黄衣青年似乎有所察觉,待到飞石临近,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在漫天尘土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与此同时,另一位黑衣青年也拔剑出鞘,剑光后发先至,与黄衣青年的剑芒成交叉之势,将飞石一分为四,也将尘土从中分割。

    黄衣青年勒马止步,被飞石砸疼的随从们也都纷纷停了下来,隐隐有包围之势。

    “这位少侠也是来宁州参加飞仙大会的吗?”黑衣青年扫了眼毛驴背上斜跨的长剑,把视线落在张了了身上。“在下赣州俞轻鸿,不知兄台大名?”

    周寂注意到不仅俞轻鸿,就连旁边那个黄衣青年也在不停的打量张了了,驱使毛驴挡在张了了身前,道:“在下周寂,只是借道宁州,并不知什么飞仙大会。”

    黄衣青年平日里娇生惯养,性情桀骜,见周寂挡住了张了了,不禁心中不悦,直接道:“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与你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周寂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身上散出一丝剑意,无差别扩散开来。

    两路人马都不由得悚然一惊,好似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般难受至极。

    俞轻鸿不禁脸色苍白,那马儿也腿脚发软,将他旁边的黄衣青年掀下马来,一个翻滚有些狼狈的单膝跪地,勉强顾到了颜面。

    同时俞轻鸿的马也一样前腿跪下,还好他根底扎实,稳稳落在地上,神色惊骇的看向周寂。

    两人的随从更是被掀翻一地,周寂露出一分嘲弄之色,向着俞轻鸿两人看去。

    黄衣青年刚才被周寂露出的剑意一吓,便知道对方绝非常人,可是他向来娇生惯养,怎么甘心忍受对方的嘲弄神情。

    “你可知我爹是谁?!”黄衣青年破音道:“我爹是湘江龙头庞霸天,我师父是青城显宗柳藏锋,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爹和我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

    好熟悉的台词,周寂哑然失笑,忍住笑意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黄衣青年面色铁青,冷声道:“我乃....”话没说完就被周寂抬手打断。

    “罢了,不知道也无妨。”周寂扫了眼身后的张了了,又看向了在旁神色尴尬的俞轻鸿,笑道:“你爹又是谁?你师傅又是谁?你也不会放过我吗?”

    俞轻鸿面露苦笑,“前辈乃仙道人士,晚辈又怎敢与前辈为敌。”

    黄衣青年面露愤然之色,正想插话时,听到‘仙道’二字瞬间闭嘴,原本铁青的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

    青城显宗和青城隐宗的差距如同天堑,据说显宗掌门进入隐宗,地位与仆从无异,他师父柳藏锋号称显宗百年不遇的天才,然而三次拜入隐宗都被拒绝。

    执念如魔,如今的青城柳藏锋已是半入魔道半成疯。

    “既然没想与我为敌,那就滚吧。”

    周寂一挥衣袖,卷起一道狂风将一些人刮出官道,伸手接过张了了递来的缰绳,两人重新骑上毛驴朝永州城走去。

    “是了了连累公子了。”女生对男生的视线更为敏锐,张了了自然也明白周寂如此立威的原因,不由心生纠结,唯唯诺诺道,“进城以后了了还是买个纱巾带上吧。”

    周寂笑道:“不必如此,面对修行之人,你戴不戴纱巾毫无区别;面对江湖之人,你戴不戴纱巾也没有意义。”

    化神境的修为给予了周寂足够的自信,江湖人士不敢招惹仙道修士,这是共识。

    即便有些不长眼的人敢来找周寂麻烦,可这些麻烦对于周寂来说,也已经不算是麻烦了。

    唯一让他好奇的是,为何跟砚秋一道时从没有遇到过这种‘红颜祸水’的情况,反倒砚秋一走,和张了了一出竟州就遇到了。

    张了了掩嘴笑道:“砚秋的毛驴有靖王府的烙印,再加上她衣着配饰都无时无刻不在表露身份,倘若刚才她在这里,想必那一行人绝不敢动任何心思。”

    说到这里,张了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打趣道:“要不然公子也做一个幡旗挂在驴背上,上面写着‘化神修士,请勿招惹’?怎么样?”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周寂倒躺驴背,毛驴身上插着幡旗的画面,张了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

    周寂越来越远,被剑意所摄的马匹也都慢慢恢复过来。

    “少主,我们怎么办?”俞轻鸿的仆从拖起跪地的马匹,上前询问道。

    俞轻鸿神色复杂的望着张了了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接过缰绳道:“我们也走吧。”说罢骑上马便从黄衣青年身边走过,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本想着借助飞仙大会多结识几位青年才俊,所以便在渡江与此人同行。

    没想到庞霸天何等人物,生下的独子却是如此不堪。

    当真是虎父犬子!

    “俞轻鸿!”

    你也敢看不起我!

    黄衣青年死死攥住手中剑鞘,硌到鲜血直流。

    “我师父什么时候能到?”黄衣青年咬牙切齿道。

    “说是最迟明天。”黄衣青年身后的仆从回道。

    “明天!好!就是明天。”

    剑身瞬间出鞘,犹如白线穿行,身边爱马的头颅应声而落,猩红的血液喷洒在他脸上,染红了他的眼眸。

    周寂!俞轻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