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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事如火如荼,林羡礼在宣布反戈后,以天山关为据点,向天元国东南方向进军。
林羡礼为人暴虐成性,在西北地区颇有凶名,本就是在他辖下的西北城市无一抵抗,纷纷望风披靡。
成群结队的难民大批地涌向东南,天元国西北部一时之间成了千里无鸡鸣的景象。
在皇帝的主持下,新成立的军事统领处召开了第一次会议。
这场会议上,辛凯明一改往日胆小懦弱的形象,大小事项都由他下令,雷厉风行的君主气度很快根植于在场统领们的心中。
会议最终决定,原禁卫军统领方云杰改任中央军统领,原禁卫军副统领李子文升任禁卫军统领。
由方云杰率领中央军二十万军队先行进入西北,后续从禁卫军、东南军抽调二十万军队支援战场。西部军团仍然守住天元国和聚沙国的边界不动。
各西北战地军事人员原地招募军队,在王师抵达前尽力拖延林羡礼叛军的行进速度。
天元国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在散会之后火速运转起来。
方云杰不愧是年轻将领中最精明能干的一位,他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军队集结完毕。
军队开拔前,辛凯明做了一次讲话。
主席台上,辛凯明身着戎装,神采奕奕。曾经那些雍容华贵的宽大皇袍早就被他丢掉了。
“中央军将士们,流淌在你们血液里的从来都是忠诚!”辛凯明清了清嗓子后开始发言,身形瘦小的他此刻中气十足,点兵场上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听见他的声音,“虽然前些日子,一些宵小之辈利用你们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是朕依旧选择相信你们!”
眼前的军队如风吹麦浪似的纷纷跪倒在地,排山倒海一般的回应破风而来:“吾皇万岁!”
等到声浪过去,辛凯明继续说道:“今天,西北军公然反叛,皇室遭到威胁。朕需要你们用刀和血去证明自己的忠诚!愿你们早日凯旋,证明自己仍然是皇族的荣耀!”
场下军队振臂高呼三声:“荣耀!荣耀!荣耀!”
随后在方云杰的带领下,二十万中央军向西北进发。
在乌云密布的战争阴影笼罩下,李巡等人正在慢慢赶路。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啊,看样子不像是回博凉的路啊,你是不是记错道了?记错了也不要紧,早点返回原路就好了,不要死撑着面子一条道走到黑啊。雷霄你也真是的,看到大人迷路了,也不知道及时提醒吗?你这个副将怎么当的,唉,什么事都要我操心,我好难啊……”
在一条林荫小路上,四匹骏马正踱着碎步缓缓向前,马匹上的南锦正在不停地说话,其他三人根本不理他,任由他喋喋不休。
江丞虽然人还小,但是在雷霄的指导下,马术已经很不错了。他一抖缰绳,快步来到李巡的身侧:“义父,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李巡抬了抬肿痛的屁股回答道:“回我上学的地方看看。”
江丞一下子来了兴趣:“那里是不是一座很大的学校?现在还有学生吗?那里的老师是不是都像义父一样厉害?我能去那里上学吗?”
李巡看了眼问题不断的江丞,心想果然不能让他和南锦走得太近,马上就要被带偏了啊。
“我的学校其实不能算是学校吧。”李巡一边回忆一边说,“与其说是学校,还不如说是村庄。”
江丞瞪着疑惑的眼睛表示不解。
李巡笑了笑说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一行四人继续赶路。道路两旁的景色一直在不停地变化,他们穿过树林,翻过山谷,趟过溪流,终于来到了一片田野上,田野前方就是一片村落。
李巡环顾四周,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象,一时心中生出万千感慨。他带着大家沿着乡间小路徐徐前进,来到了村里。
此时天色近晚,劳作的人们已经回家煮饭,袅袅炊烟顺着烟囱直指蓝天,村庄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
南锦驱马来到李巡身边:“大人,这里就是你学习的地方吗?”
李巡点点头:“何止啊,这里还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时,一间茅屋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干瘦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年纪了。
老者走到众人马前,作揖道:“各位官人来到此地所为何事啊?今年的粮我们已经纳了。”
李巡看着老人,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你是小扁吧?”
老人听到这个称呼,抬头看向李巡,似乎在努力辨认。
“这位官人认识我?”
“小扁,我是李巡啊!”
老人大惊失色,他扒住马匹使劲抬头:“你是大头?大头,你回来了?”
听到老者对李巡的称呼,南锦等人哑然失笑。
李巡赶忙从马上下来,拉住老者的手,声音有些嘶哑:“才几年不见,小扁,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小扁的手上布满了老茧,皮肤干燥开裂。
他微微叹气道:“唉,整天在地里田头忙活,当然老得快了。师父走后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啊?”
李巡看着苍老的同窗,眼眶有些发红,人生际遇就是这么难以揣测。昔日的几个玩伴现在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
李巡憋住了将要流下的泪水,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我过得很好。”他回头招呼自己的同伴,“这位和之前的何大人一样,都是我的同窗。他叫卞远,你们称呼他卞先生就好。”
卞远和众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家里。
李巡低头走进门槛,眼前茅屋内的陈设让他心里一抖。
这个地方怎么能被称为“家”啊?
用茅草铺盖的房顶露出了两个口子,屋里一把椅子都没有,只在墙角处放了一张木板床,其中一只床腿还短了一截,用黄泥垒了一个土块垫在床脚下面。其他什么家具都没有,墙边靠着几把农具,地上放了些说不上名字的植物根茎。
黑乎乎的灶台上正在煮着什么东西,李巡走过去揭开锅盖——说是锅盖,其实就是用藤萝编制的一块圆片。锅里用水煮着几片菜叶,清可见底。
“你就吃这些?”李巡回头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不是,还有别的。”卞远一边说着,一边从灶台后面端出一只破碗,碗边已经有了好几个豁口。
李巡接过碗往里看去,碗里盛着一团黑乎乎黏答答的疙瘩,疙瘩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
“这是什么?”李巡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谷糠拌树根,顶饱。”卞远乐呵呵地说。
李巡又在这小茅屋里走了一圈,同伴们也站在这逼仄的地方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过的这么艰苦?”李巡问。
卞远说:“今年艰难一些,往常日子也还好。前两天镇上的官家来纳粮,说是西北要打仗,这是今年第四回纳粮了。本来我还留了点细面,现在都捐了。”
“村里还有多少户人家,大家都这样吗?”
“现在大概还有近千人吧,这几年走了不少。大家都差不多,有些家里人口多的更紧张一些。”
李巡叹了口气:“小扁,你能不能把大家召集起来?我有话对大家说。”
卞远点点头:“没问题,把大家召集到哪儿?”
“那就到学院门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