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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聪军团抵达的当晚,对博凉城的围困就开始了。博凉城陷入了开战以来最困难的时刻。
令狐聪这次决定以“疲劳”为武器,他要天元国的守军们无时无刻都不神经紧绷,让他们被长时间的劳累打败。为了防止城内守军再次夜袭,他命令手下不停地修建战略工事,一道道战壕在博凉城下纵横蔓延,一直向城墙延伸过来——这样等到强攻时,利用战壕的功能进行隐蔽,可以随时把兵力和攻城云梯安全地调集到城墙下。甚至还能让步兵们在战壕内不停地凿击城墙,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凿一个缺口出来。
为了阻止令狐聪的战略意图,李巡每天都要派遣士兵阻挠。他们先是在城墙上放箭,可是战壕越来越深,逐渐地弓箭已经无法再命中目标了。于是他们又开始了火攻,他们拿起洒满火油的易燃物,一堆堆的往战壕里丢。一开始这个办法还颇有成效,可是野蛮人们很快学会了用挖出来的泥土当做隔火层,火攻也起不到效果了。最后李巡只能让士兵们在深夜偷偷出城劫营,但是令狐聪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旦他们发现天元国的士兵出现,大量埋伏好的野蛮人就会从战壕里扑出来,让守军有来无回。
没有一点办法,博凉城的将士们在巨大的压力下,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疲劳”终于大显神威,许多士兵被累倒,甚至还有人因为长时间得不到休息而猝死。令狐聪看着城头上精神萎靡的守军,觉得时机已到。
在围困博凉城五天后的早晨,令狐聪发动了总攻。
战争的号角又一次从野蛮人的阵营里响起,强壮的野蛮人鼓手不停地挥动手中的鼓槌,“咚咚咚”的战鼓声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包括对面城墙上的博凉城守军。
哪怕再疲惫不堪,一听到战鼓声响起,博凉守军们立马起身防守。他们强打着精神手持弓箭,随时准备给来犯的敌军以致命的打击。
清晨的浓雾散去,守城将士们发现,站在敌军第一排的并不是曾经交过手的野蛮人士兵,而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一路上走得踉踉跄跄、跌跌拌拌,队伍中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阵抽泣声。边上的野蛮人手拿皮鞭和长矛驱赶着他们,他们一边走一边喊:“救命!不要放箭!不要杀我!”
这是之前令狐聪在肃清村镇过程中俘虏的百姓。
城头上的将士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垂下弓箭,瞪着疑惑的眼睛互相对视,射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
南锦急得直跳脚:“你们快跑啊!快回去!不要过来!”
平民队伍中有人听到了喊话,想要冲出去逃跑,但是马上被督战的野蛮人抓住当场砍死。剩下的人又惊又怕,只能跟随着队伍继续向前。
李巡的眼中酝酿着滔天的怒火,他用力咬牙,牙齿发出吱嘎的声响:“我命令,放箭!违令者斩!”喊出命令的同时,一颗牙齿从口中喷出,血很快从他的嘴角流下,他的脸上充满着狰狞的表情。
“嗖嗖嗖”在李巡的命令下,有人射出了弓箭,一支支弓箭带着无尽的杀意直扑人群,平民纷纷中箭倒地,临死之前发出巨大的哀嚎。看着同胞们惨叫死去,守城将士泪流满面,李巡简直已经哭天抢地了:“杀!给我杀光这帮王八蛋!”
用百姓作为先头部队是为了降低守军的士气,但现在好像起到了反作用。城墙上的博凉士兵们不停地放箭,以此宣泄心中的怒火,南锦一边射击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去死吧,杂碎们!”他箭术精湛,几乎每支弓箭都能射中野蛮人。雷霄则一声不吭地射击,但是他额头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内心的怒火。
可是因为战壕的遮蔽,大量的野蛮人军队还是顺利地冲到博凉城下,一架架云梯又耸立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野蛮人势不可挡地顺着云梯爬上了墙头。
城墙上,一旦有野蛮人登城,就会立即有一群天元国将士展开近战围攻,一具具野蛮人尸体从城墙上被抛下。随着尸体越积越多,层层叠叠堆成了一座小山。但是这并没有阻止野蛮人的攻城,渐渐地,爬上城头的野蛮人们站稳了脚跟,和守城将士打得有来有回,眼看就要抢到博凉城头的控制权。
就在这危急时刻,李巡嘶哑的声音盖过了全城的厮杀声:“变阵!”
听到命令的将士们立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他们的阵型由七人为一小队迅速结成。小队最前方是两个手持大盾的士兵,他们负责抵挡前方的攻击,保护所有小队成员;在他们之后有两个士兵手握一种奇怪的兵器,这种兵器长得像一个大耙子,大概有三米多长。如果有敌人近身,这两个士兵就一下用耙子将敌人勾住,让他不能动弹;而耙子兵身后就是三个长枪兵,他们身上还配有弓箭。两兵相交之前先用弓箭远程压制,等到近战就换上长枪,盯着被耙子兵勾住的敌人,一枪一个透心凉。
在这种奇怪的阵型面前,野蛮人被杀得节节败退,毫无抵抗的能力。
虽然平时的操练都由南锦负责,但是他从没在实战中体验过这个战阵的效果。“真是太有才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队们把敌人捅成马蜂窝,回想当初李巡把练兵方法交给他的时候,心里暗暗赞叹:“李大人真是深藏不露的奇人啊!”
随着战阵小队的所向无敌,城墙上的野蛮人快速地被清理干净,控制权重新回到了博凉城守军手里,小队士兵们喘着粗气一个个仰面躺倒——夺取城头把他们累坏了。
登城虽然受阻,但是野蛮人们仍然推着冲车继续前进。
而此时在城头上的博凉城士兵们已经筋疲力尽。他们只有两千人,没有替补,没有预备队,面对随时可以卷土重来的敌人,他们已经被榨干了最后一分力气。
“没有希望了……”背靠着城墙的士兵黯然地想着。等待他们的可能是随时的城破人死,可是他们已经提不动刀了。
“站起来啊!不要放弃!”李巡站在城头大声疾呼,他面色通红,状如疯魔,到处指挥士兵站起来抵抗。几个士兵受到感染,用力挣扎着爬起来,又重重摔下——意志无法代替体力,他们已经严重透支了。
南锦一把抱住奔走高喊的李巡说:“大人,不要再喊了!孩儿们已经尽力了!”
“啊!我不服啊!”李巡仰面高呼,呼声悲怆,让听到的士兵们默默流泪。他们也不服,如果再多两千人……
可是没有如果,外城门此刻已经被冲车攻破,整个博凉城岌岌可危。
“呼啦!”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冲锋的呼喊,李巡神经质一般的迅速抬头远眺,只见崇山峻岭之间,一支天元国军队布满了山头,一面火红的军旗迎风招展。
“飞狮旗!是中央军!我们的援军到了!”南锦看到这面军旗后兴奋不已。
天元国有五大王牌军团,拱卫京畿的中央军更是王牌中的王牌。这支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因为守护大都城,更被称为“皇族的荣耀”。
这支天将雄师在简单的集结后马上进行了冲锋,博凉城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再不救援就来不及了。无数黑衣黑甲的骑士们奔涌而来,给令狐聪军团的后军予以致命的打击。
博凉城城头,守城将士们互相搀扶着,看着眼见的景象恍如隔世。“我们活下来了?”士兵们纷纷发出疑问,当他们看见中央军骑兵如尖刀一般插入敌军阵营时,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我们活下来了!中央军万岁!”
面对忽如其来的冲击,令狐聪被打蒙了。他难以理解身后这支天元国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当他得知这是中央军后疑惑更大了——大都距此近千里,要救援也轮不到他们啊。
可是留给他疑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战力强大的中央军骑兵摧枯拉朽一般地攻进敌阵,位于阵营尾部的主将大帐成了首当其冲的前线,令狐聪的亲卫部队誓死抵抗,最终也难以逃脱被全部歼灭的厄运。
令狐聪这次不用再跑了,他在对方第一轮冲击中就被一刀砍掉了脑袋,直到战斗结束的收尾,胜利的天元国士兵才发现了这位将领的尸体。
随着中央军的到来,博凉之围被解,李巡再也支持不住疲惫的身躯,轰然倒下。在他神智尚清醒的最后一刻,他的想法是“何笑王八蛋!有种再来晚一点,我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