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作茧自缚(二)

南有鹤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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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的,是不是就叫作蛇蝎美人?我待你不薄,你却如此恩将仇报,叫本王好不寒心呐。”说着,他蛮横地封住了我的嘴,辗转掠夺。

    惊惧悲愤之下,我凝聚了浑身的气力,奋力将他推开了。

    “张幼清!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咬舌自尽!”我疾步退到桌后,狠戾地看着他,“我说到做到。”

    镇南王笑了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忽然说道:“对了亭儿,最近我带回来一个老朋友,你要不要见一见?”

    我依旧死死地盯着他,没有答话。

    镇南王忽然向外面吩咐道:“来人,把沈公子带上来。”

    沈公子,沈云轻?

    但见不一会儿,外面的府兵便绑了一个人进来。那人清瘦羸弱,被府兵抬起脸来,果然是沈云轻。他的脸色惨白,身上有许多的鞭痕,渗出一道道暗红的血色。

    沈云轻见了我,眼中却闪出痴狂的神色。

    “亭晚!”

    他失声唤道,挣扎着要上前来,却被府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望向他痛苦而狂乱的脸,只觉心头翻绞。看他的样子,竟已被折磨得有些神智不清,不记得我不是风亭晚了。

    这一切的起因,恐怕是闻远舟带我出了王府,与风亭晚的关系被镇南王发觉,逃到了燕北。那之后,镇南王或许顺藤摸瓜查到了沈云轻与风亭晚的事,才将他捉了来,又将对我与闻远舟的暴怒施加在他一人身上。

    他一介柔弱书生,原不该受这些苦楚的。

    我寒着眸子看了镇南王一眼,只见他恹足地审视着我的神情,扬着嘴角。

    我深吸了一口气,来到沈云轻的身前,向旁边的两个府兵厉声道:“放手。”

    那两个府兵交换了眼色,又向镇南王望去,只见镇南王嗤了一声,回看了他们一眼。

    于是其中一个人一脚踢在沈云轻的身上,将他掀倒在地上。沈云轻本就身子瘦弱,被这猛地一踢,额头直接撞到了地上,无力地闷哼了一声。

    我大惊,忙伏到地上,将他搀扶起来。我察觉到沈云轻的身体因为疼痛在微微地发抖,越发深皱了眉,隐隐叹了一口气。

    我缓缓站起身来,转身对着镇南王道:“我知道你带他到我面前是什么意思。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承诺不再越界,我便绝不会再兴风作浪,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镇南王忽然笑了,“亭儿,如今我手中的筹码似乎比你的多,你觉得我需要跟你做这种交易?他既然落到我手上,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也一样。”

    我看着他,又用余光瞟了蜷在地上的沈云轻。“我自己的命,如今我并不是很在意。等我死后,你要对沈云轻做什么,我也看不到了。你觉得,你所谓的筹码,对我真的有用吗?”

    镇南王抬了抬眉,没有评价。

    不一会儿,他向府兵淡淡道:“将他抬回去。”

    于是两个府兵架起怔怔望着我的沈云轻走了。我听见沈云轻竭力唤着风亭晚的名字,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镇南王复又来到我的身前,这次我没有动作,只是决绝地迎上了他的眼睛。

    镇南王与我对视半晌,终于移开了目光。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臂上,沿着我僵直是身子缓缓地向下移动,最后握起了我的手。

    “本王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自然也不喜欢强求。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明白了本王的好,本王再碰你也不迟。”

    说完,他戏谑地在我的手上吻了一记,笑着拂袖走了。

    镇南王离去的时候,街上已经敲了寅时的更鼓。

    我踉跄着回到桌边,太阳穴幽幽地跳动。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疯狂游蹿,尽管我努力不让任何一件停留在我的意识中,但胸口仍然生理性地收紧、发闷。我试图调节急浅的呼吸来稳住心神,状况却是越来越糟。

    一阵阵地羞恼不可抑制地冲上头脑,我无处发泄,索性反手将桌上的茶具用力扫到了地上。听着瓷器破碎的巨响,我急喘了几口气,泪水止不住住地从眼眶涌出,滑过我发凉的面颊,滴在前襟上。

    我缓缓地蹲了下来,用手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眼睛酸痛。我听见自己在低声地呜咽,此刻却连自怜自惜都做不到。

    我的心里只是痛,如被烈焰灼烧。

    我攥紧了拳头,一下下地敲打坚硬的地砖,直到磕破了皮,清楚地感受到疼痛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流干了。我的心脏也松弛了下来,渐渐恢复了清明的理智。

    我该怎么办?

    这是我清醒以后,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如今我困在了镇南王府,故友都已经不在身边,留我一个形单影只,再无倚仗。

    我如今该怎么办?

    我木讷地抬起了眼睛,在脑海里缓慢地思索着。

    ...熊猫。我蓦然撑起身子。我得去找熊猫,对镇南王和镇南王府,没有人比她更加了如指掌。

    我蹲得久了,脚已经发木,吃力地撑着膝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我径直走到床边,直挺挺地躺下,用微微震颤的手盖好了被子。

    我要睡觉,必须要睡觉,现在就睡。我对自己默念着。

    今夜却尤其难眠。脑中的神经没有如我所愿地随着平躺的身体而放松,反而渐渐紧绷焦躁了起来。我不理会,只是蛮横地甩掉脑中所有浮现的画面和念头,逼迫自己防空。

    漫长的煎熬过去,我深锁着眉头,终于意识模糊了起来。如我所愿,眼前的黑暗换成了光明,梦中的世界陡然展开。

    熊猫如约出现在了那里,只是这次她的脸上没有往常的闲趣,而是直愣愣地站着,担忧地望着我。

    我低着头走到她身边,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还好吗?”,我听见熊猫轻声问道。

    “没事”,我沙哑着开口,“我只当被狗咬了一口。”

    熊猫轻吸了一口气,眉头微蹙。

    “只是一样,镇南王必须死在我的手上”。我抬头,看着熊猫的眼睛。

    她回望着我半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