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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木钢坐在面包车后座，关上门。腿上的显示屏，蓝色交线，有粗有细，两条深蓝色线中间，密密麻麻团着几个忽近忽远的红点。这线正是他们刚才跑过的黄河大街。
他回头望了一眼，几个身着黑金校服的少年人，两成行，四成列，往远处跑去。
“咱们也走。”
马乐的返程路约已行了大半。
他们刚拐进一条街口。
“这怎么拐了好几条街，都长这个模样呀！”刘国强凑到马乐身边，不确定地问道。
马乐抬头往周围望了两眼。
又有人凑上前来：“怎么样？没走错吧！”
马乐点点头：“没走错！”
刘国强佩服道：“我瞧着这每条街长得都差不多呀？商铺也都差不多。你到底是怎么记的呀？那接下来应该走？”
马乐眉头一皱，往四周望着，面露犹豫，忽而坚定：“直走到底，左拐！”
有人问：“你确定吗？”
马乐点了点头。
又有人说：“不对！我记得这条街，我们是从一条巷子拐出来的，肯定不是直走到底。”
“对，对，我也记得！”有人附和。
刘国强一脸便秘：“可这哪有什么巷子啊！”
马乐摇着头。整个汗湿的面庞徒给他增添了几分坚毅。
他说：“是有条巷子，但是不在这条街，还要往前。”
“这次不对。兄弟，就是这条街。”
马乐沉默，不再言语。
“行！不然，咱们就在这分道扬镳，就算是走错了，我们也不怪你！”
马乐还未反应，刘国强就把话抢了去：“走错了当然不能算我们的！又不是我们强迫你们来的。”
正聊着，一条幽深，人烟稀少的巷子出现在他们右侧。
刘国强眼睛瞬间圆了。这他娘的还真是他们来时走过的巷子。巷尾有两家门口挨着，放了两个蓝色绸带滚筒，一看就是俩老式理发店。
那人道：“我们走了，学校门口见！”
马乐点点头，脚步不停地往前奔去。
刘国强一脸苦瓜追在马乐身边：“兄弟，这次你真的走错了！但是哥们陪你。哥们积分多！”
说完，刘国强余光一瞟，吓了一跳：“我靠，怎么还有个人啊。”
他劝那人道：“你别跟着我们了。那路没错。这路错了。”
那人道：“学院里的任何训练，没有一次我不是竭尽全力的。我积分也多！”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不听劝，存心让我哥们内疚呢你。我哥们可没多久积分给你。”
马乐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面生，大概是非安工学院的。
那人笑了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记得那么细那么准。”
“这不是缺心眼嘛？”刘国强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地回过头来，跟着马乐左拐上了大街。夸张的双行道，耸入天的玻璃建筑，一样的红白条搭棚，完了，彻底是走错了！
红绿灯变绿，路牌显示金河大道东段。一辆面包车驶入干道，快速地融入车流。左侧人行道没一会儿跑出一群井然有序的队伍。前方第一个路口，面包车驶入花团围簇的一大片空地，在一群银色面包车前停下。
一辆车的后车门打开，柔然从上面下来。
秦木钢的车门也开，问道：“我是最后一个吗？你干嘛也能在这？”
柔然苦笑了一声：“只有林队回来了，已经带人进去了。”
秦木钢噗地一声：“看来我不是最后一个了！”庆大门口只有三台车，加上他有四台，但是柔然也在这里确实出乎他的意外。
“你们谁跑的返程！”柔然问道。
秦木钢笑而不语。秦木钢的车驶进大门前空地时，横在了柔然和另一台车的前方，刚好挡住柔然的视线，她只能低头，透过秦木钢另外一侧车门的暗色玻璃，探望过去。
正有一群学生返回。
柔然点头示意秦木钢，秦木钢扭头一瞧，脚点地下车，朝学生迎了上去，柔然跟在其后。
秦木钢摆摆手：“赶紧回去休息！”
柔然望着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学生从他们身前越过，拍着他们肩膀：“不错，不错，不愧是学长带出来的人。”
秦木钢闻声，扭着头望着柔然。柔然嘴角抿笑，由他瞧着，两人相视无言了一会，最后一笑。秦木钢在领队里头，是出了名的“尊重他人命运，放过自己。”不是说他不负责任，是他完全不争，异常佛系。
秦转身向停放的车子走去。秦木钢拿起后座上的平板。班上的红点已然分成两拨，一队为三，一队为五。
站在一旁，同样盯着屏幕的柔然说道：“队内有分歧，是很正常的事情。”
秦木钢笑了笑：“这离军训可还差得远呢，现在就开始玩心理战了？啊？柔然！”
“哪有啊！”柔然忙狡辩道，白眼一翻， 粉嘟嘟的嘴巴一撅，女人味瞬间就跟着出来了：“我这是关心学长，您怎么还狗咬吕洞宾了。”
秦木钢开玩笑般，切地嗤笑一声。
“喂！秦队，又回来了。”
秦木钢车上的助教兴奋地双臂垂在窗外，拍得车门啪啪响。
秦木钢回头望去。马乐带着两个人，从人行道跑了上来。他忙拿起平板，板上曲曲弯弯沿着街道有条不断的绿线，荧光而亮，尾端剑指庆大。
秦木钢放声大笑，扔下平板，接过驾驶室助教递过来的三瓶水，连忙迎了上去。
柔然顺势瞥了一眼后座上，还没熄屏的板子，目光沉沉地望向马乐。另外一群人马，约十多几个，也左拐着跑了上来。柔然回头望了眼自己座上的平板，一段红一段绿的轨迹线，笑着迎了上去。
而在柔然车上，透过黢黑的玻璃贴膜，隐约可见一个少年人的身影，脸色也沉沉地望着玻璃窗外，盯着马乐。
马乐及身旁二人，慢跑着与秦木钢汇合。
马乐接过秦木钢丢过来的水，大口喘着气，双眉痛苦紧皱，而眉毛底下的眼睛分明，分不错毫地盯着秦木钢。
刘国强大话道：“学长，这没办法。路实在太多了，我们不知道走哪了。最后，一招失误，满盘皆输了，靠！”
另一人口吻却异常平静：“怎么样，学长！”
秦木钢哈地桀骜笑了一声，却笑而不语。始终紧紧盯着秦木钢的马乐脸色书瞬间放松下来，喘气的声音也更大了，胸口起伏亦越发明显，望着身旁两人。
秦木钢重重一拍刘国强的肩膀，笑道：“行！回去歇着吧。”
“唉？这什么意思啊，学长。我们到底过没有啊？”
马乐泄愤似的捂住刘国强的嘴：“你话怎么那么多，回去！”
刘国强甩开骂了：“嘿！我自己的积分，我还不能问问了。”
另一人一胳肢窝锁住刘国强的肩膀，推搡着人往校园走：“话少点，哥们，少不了你的积分。”
“什么？什么意思？！”
那人盯着刘国强满有深意的望着刘国强。
“我靠！”
刘国强惊讶地盯着马乐，直接给马乐盯得不好意思了。
“我靠。走走走！在这丢人现眼。”
刘国强挣开那人的牵制，溜到马乐跟前，跟看怪物似的，左瞧瞧，右瞧瞧，上看看，下看看。
马乐仰头喝了口水，不由觉得好笑：“你干嘛呢？”
刘国强手指倏然竖着马乐的嘴唇上：“你别说话，一说话就没有神那味儿了。”
“哈哈哈哈。”另一人跟着无语地笑了起来，望了马乐一眼：“我走了，下次见。”
“嗯。”
“喂！”刘国强叫住马乐：“今天没训练，没课程，终于能好好睡个觉咯！你打算干嘛？”
马乐想了想：“我下午出去一趟，有没有需要买的，我给带回来。”
“我不好意思让神帮我带东西，怕折寿！”
“神经病。”
“行了。”刘国强掰着手指头：“去超市我买点吃的！一定要买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