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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看向廖辰辉,强硬地抽出自己的手腕:“学长,对于什么样的人有潜质我们都心知肚明!有坚定成为天选之人的决心,是第一步!你看马乐身上有吗?我不会浪费时间在一摊烂泥身上。他或许是有点头脑,但你知道的,只要参加了军训选拔,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我们都曾经付出过死的意志?不是吗?”
柔然言罢,看向了操场继续不停奔跑的学生们,眼神来回逡巡,看了眼人群中格外矮小的马乐,收回了目光。
廖辰辉不发一言,靠在栏杆上,眉头深深地锁在一起。
柔然继续说道:“其实,不一定非要马乐!技工学院的人才,多得很,比较齐绍延!”
廖辰辉闻言,眉头锁得更深,不接地望向柔然。
柔然耸了耸肩膀:“只要是技工学院的拿到协议,是谁真的重要吗?”
说罢,柔然转身离开了看台。
这场的一万的拉练赛,一直跑到中午12:28分才停下来。
午间的太阳,犹如地狱的烈焰一般。
安工学院已列好队形。章成真神色严厉地围着队伍巡视。
所有人的后背全部被汗浸成湿漉漉的松树,无不大口喘息的,而完成一万米的屈指可数。
他低声喊道:“爽吗?”
无人回复他的话。
他笑了笑,接着问道:“谢玉良,周子齐,爽吗?”
……
又是一阵沉默。
章成真呲笑着切了一声,走到队伍正前方,背手站立。
他高声训斥道:“你们要清楚,今天的惩罚是因为谢玉良,是因为周子齐!但是更重要的,是因为你自己!你看着自己的兄弟打架无动于衷!该罚!你看着自己兄弟打架起哄怂恿,更该罚!”
人群中一股股不服气的喘气声。
章成真继续道:“你们是安工学院的人!是以后的天之骄子!可是天之骄子要是不在乎自己的兄弟,就是屁也不是!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互相对阵,都要知道,你们面对的是兄弟!你们在战场上,或生,或死,不管你的枪法有多准,体能有多牛,脑子有多好,通通不在你!”
他奋力地用指头,指着这群学生,额上的青筋爆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生活着死,在乎你身边为你掩护的兄弟!如果你的背后有个看护你的兄弟,你就能活!否则,你永远也无法在这场对抗中站立的住!我要你们你们每个人都能清楚的记住!”
话说罢,章成真许久没有开口。
而人群,呼哧带喘的声音一刻也未有停过,不知是对他的应和,还是对他话的嗤之以鼻。
他眼神肃然,看向人群每一张发红的幼稚的,或戴不服之色,或已了然为何被罚的脸,收回目光。
秦木钢要把这次军训带好,带出水平,带出效果。他要让安工的人有血性,更要有人性!
他顿了顿,望向笔直矗立的谢玉良,厉声喊道:“谢玉良,周子齐罚站半小时,如果愿意自己的身后有人守护!如果愿意成为兄弟背后的那双眼睛,留下来!共患难!不愿意的,也没人能够强求!”
说罢,章成真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和回头。
队伍中间,一双双眼睛,你询问般地望向我,我疑惑般地望向你。
或有人不服气望望谢玉良,眼里带着恨毒,或有人看看周子齐,眼里戴着考量!
一番审度以后,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不会有人愿意在生死的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别人!
有人眼神里戴着犹豫和恐惧,望向已然离去的人,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离开!即便身后需要兄弟,这两个人或许也并不是可以托付的人!
马乐眼前闪过来回行动的黑金色校服,担心地在无秩序地人群中寻找谢玉良的身影。
当他看见的距离他五六米之远的谢玉良。
他有些震惊,心脏似乎都在这一瞬停下一拍。
他竟然能看得清!
谢玉良被汗浸湿的头发,疲软地耷拉在额角上,硬着脖颈地低垂着脑袋,下巴被他倔强地抿成一团,而鲜红得要滴血的嘴唇更是死死地抿在一起!
马乐兴奋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再一次望向谢玉良。
谢玉良正望着他。嘴角带着安慰的笑。
马乐望着谢玉良那双澄澈的深棕色眼眸,停了片刻,笑了。
谢玉良喜怒不定,功利心强,霸道无礼,还是酒鬼,但同样是他不能替代的朋友!
几个人少年站在烈阳之下,像是能与抗衡的团团火焰!
在那为数不多的人群当中,赫然站着一位似乎连老天爷都偏爱的人。
陈仲谦长身而立,站在烈毒的日光,眼目坚定地望向前方。
他真的美丽,无法用简而言之的美丽形容,是一种值得反复品味的意境。
马乐欣慰地嘴角咧起,望着烈日下也难以解冻的表情。或许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也或许有天他会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这样的一个人。
即便如此,马乐依旧难以克服他要面对陈仲谦时的恐惧。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亮光,想阴暗危险的丛林,叫人望而却步。
马乐也暗自反思过这种害怕,或许这种害怕可能是一种自卑,一种云泥之间的自卑感。陈仲谦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度,蔑视一切的气魄,都叫他不自觉仰望与心悦诚服。而反观自己,身上似乎永远都只是件洗得发皱的短袖,犹如下水道的老鼠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体面。
面对王者,他是敬畏有难以抗拒地被吸引。
踟蹰在陈仲谦门前的马乐,来来回回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马乐抬头不安地看向门上的金色按铃,又犹豫地低下头踱起步子来。如果他被拒绝的话该怎么办!
眉间的伤口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汗水,啧啧地如针扎一般刺痛起来。
马乐用食指指节粗暴地按压着,以疼痛使自己快速地平静下来。
他抬头,犹豫地望了一眼,抬手用食指坚定地在黄色的圆形门铃上摁下去!
他垂下手臂,身子摆正,双手不停整理自己的校服下摆,面对着整张白色的门板,又深深地呼吸了两次。
他实在是太紧张了,他知道没有什么必要,却依旧难以克制。
没关系,没关系,收起你那该死的紧张的自卑心,陈仲谦是个温柔谦卑体贴,且值得托付的人,完全没必要这么战战兢兢,好像陈仲谦是个难相处的混蛋一样。
马乐安慰着自己。
很快,门“啪嗒”一声响了。
马乐心中一喜,抬眼瞧去,却失望地瞧见门与门门栓之间只开了约有四指宽的狭窄缝隙。
逼仄不堪!
马乐舌头尴尬地抿着下唇。
“有什么事吗?”
陈仲谦淡漠如水般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接着出现在门缝后晦暗的灯光底下。
他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头上,往下滴着水。那双幽暗如深水,冰冷如烟尘的眼睛投射出疑惑的目光。
马乐最害怕的就是那双眼睛。明明是高贵如猫眼的漂亮眸子,眼尾却吊起入眉梢,眼珠若无任何情谊的随意一转,阴冷与狠绝便从那里面倾泻而出,叫人不由觉得胆寒。
慌乱间,马乐眼神粗略地瞟了眼陈仲谦的脸,忙将眼目投向别处,口中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是的,抱歉打扰你了,我确实有些事情来找你!”
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被陈仲谦请进去,总觉得陈仲谦是个高傲强悍的独行侠。却又不知来自何处的隐约感觉告诉他,陈仲谦会接受你的。
说完,马乐暗暗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装着镇定。
陈仲谦撩起额间湿润的头发,透过门缝带着审视看向马乐,迟迟没有开口回应。
马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巴,讨好地回望地陈仲谦。
约有两三秒钟。
门“砰”一声,马乐后背惊地战栗了一下。望着紧闭无声的门板,马乐自嘲般地抿着笑了。果然总是没来由的麻烦别人,确实有些讨厌。
他右手尴尬地上下擦着自己的裤缝,叹出一口气,右脚刚一抬起,准备离开。
却隔着门板听见,屋里传来金属门链滑动欢快撞击的清脆声响。
马乐惊喜地回头看去,门正从里面被打开。
陈仲谦正套着一件白色棉质短袖,还没完全穿好,衣服横在肩膀处。
他低下头,右手利落地套进袖套,左脚往后撤了一步,侧着身子,给马乐让出位置,道:“进来吧!”
马乐又尴尬又感激地点点头,看看陈仲谦,又看看陈仲谦与门板之间半臂的狭窄距离,耸起肩膀挤进门去。
陈仲谦问道:“又是来问小齐事情吗?”
声音叫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一个“又”字让马乐瞬间又紧张起来,他忙转过身子,双手在胸前快速左右摇晃起来:“不不不,不是的。”
陈仲谦有些意外,墨色如深的眸子里透着些许疑惑,歪着头观察起马乐来。
马乐不由反思起来,他是不是经常来找陈仲谦问小齐的事情。
琢磨间,马乐纠缠在身前的手,不停地来回摩擦起来。像块摆在砧板上待卖的猪头肉任由陈仲谦肆无忌惮的打量。
恐惧像看不见的丑陋大嘴怪舔舐着马乐的头皮,撕扯着他发痒干燥的喉咙,麻痹跟着爬上他几乎战栗抽筋的小腿。他不该来的,即便陈仲谦是温柔可爱的本相王,也不是他这种小鱼烂虾可以轻易与之靠近的。
他无比渴望这一切能够赶紧结束。可是干燥粘在一起的声带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字一毫的声响。
终于……
陈仲谦问:“那是有什么事吗?”
语气还算友好。
他处在马乐身后,话语间已收回目光,视眼前为无物般大步朝前走去,几乎擦着马乐的肩膀,逼迫马乐往后缩起身子,从马乐身边走了过去,指着沙发说道:“坐吧!”
“我……我……”
马乐结结巴巴地。我是不是该走?
陈仲谦转过身子,冰冷的眼眸像是看不透马乐似的染上了一抹不耐的色彩。
“你不是来找我有事吗?”
对!他找不该走,他要拿到眼镜,这样生活才能恢复正常,这样秦木钢学长口中的话才有一丝成为现实的可能性。
“对……是的……”马乐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答道。
“那坐吧!”
陈仲谦转过身子,坐在沙发上,眼神像扫描机一样从头到脚地扫了眼马乐,看到几乎被马乐扯成麻球的衣角,恍然间眼神似有些转瞬即逝的失落,旋即恢复淡定问道:“你是不是很怕我,衣服都快被你扯破了!”
“没,没,没有!绝对没有!”
马乐忙撒开手,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热的几乎要冒烟。
陈仲谦点点头,眼睛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说道:“那就好!”
“是,是,是…….”
马乐尴尬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地胡乱回应着,不停地偷瞄着陈仲谦的表情。
陈仲谦也望着他,眼神总有股怎么也无法使之感兴趣的冷漠。
马乐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走,该做,该说,还是该说些话来缓解两人之间尴尬又微妙的气氛。
着急之间,马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陈仲谦想了想:“屋里的味道让你不舒服!”
“没有!”
陈仲谦又问:“那是我让你不舒服了!”
“不不不,绝对不是!你不要多想,是我自己的问题!”
马乐着急地忙快步走到陈仲谦身旁,几乎半蹲下来,想伸手安慰陈仲谦,却在碰到陈仲谦膝盖的一瞬间,忙收回来,迫切地望着陈仲谦:“不是的,我……你千万不要多想,我有点别扭,不是你的问题!”
陈仲谦面无表情地垂眸望着马乐,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马乐倒觉得那丝毫看不出情绪的眼底,有抹倔强委屈的坚忍,与不愿被人察觉出的落寞。
他不安地往后坐在能与陈仲谦面对面的沙发上,低垂着头,愧疚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