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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也相信马乐的眼睛确实没什么事。伤口在眉骨。怪不得刚才一直不把事放心上。
可为什么不睁眼睛？睁开眼睛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陈仲谦拉住马乐，拉至沙发，道：“坐下”
马乐乖乖坐下。
陈仲谦问道：“眼睛不舒服吗？”
不敢在人前摘眼镜，这说法实在别扭。
马乐吞吞吐吐说道：“啊！有点难受，好像血流进去了，有点难受.”
陈仲谦道：“睁开我看看。”
“我……我睁不开。”
马乐慌乱回应，低下头。
陈仲谦忙安抚地拍拍马乐的肩膀：“果然是扎到眼睛了吗？我带你去医院！”
一听到要去医院，马乐忙拉住陈仲谦：“不是！”
陈仲谦看着马乐那双紧闭的双眼，面色平淡地问道：“那是怎么了？”
马乐：“我……我……”
陈仲谦握住马乐的手腕，微微一紧，声调有些委屈：“马乐，是你叫我出来的？这不是不信任我吗？”
陈仲谦这么一说，马乐更加慌乱了。
慌乱地屁股都坐不住，急忙反手抓住陈仲谦的手：“没有，绝对没有！你相信我，老陈！我绝对没不信任你，我只是单纯得觉得你有点冷漠，其他什么想法都没有，真的！”
慌乱间，顾不上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一股脑把心里能想到的全部倒了出来。
陈仲谦脸色饶有趣味，看着马乐着急，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马乐更加着急，左右晃着脑袋。
还有什么没说呢？
对了！
一道意念闪过，顾不上后果，马乐对着陈仲谦又道：“还有……”
说到这，却有些犹豫。
陈仲谦并不着急，他有办法让马乐说出所有的实话。
他用手擦过马乐眉骨的血痕，来回婆娑着温柔说道：“还有什么？”
那轻轻刮在眉骨上的动作，就像发烧时候，母亲亲手按摩太阳圈，他的头就不会那么疼了。·
马乐吞咽下一口一口，羞愧道：“我自己多想，也是我自己多管闲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有的。”
陈仲谦劝慰道：“是什么事？”
陈仲谦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湖底诱人海妖的呼唤，一步步唤人跟他一同沉沦湖底。
马乐抬起头，抱歉说道：“我只是觉得身为发小一样的好兄弟，今天的事，你对齐绍延做的太不地道了。”
“太不地道”用词严重。
意识到这个，马乐忙补充：“但其实都是我……你知道，我不过是个局外人，我跟齐绍延也不熟，你们才是好朋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肯定是为齐绍延考虑的。”
说完，马乐静静等着陈仲谦的会带。
却是空无一物，只有握在手臂上的力量消失了，就像是陈仲谦的温柔也一并消失了。
马乐歉疚低撇过头，道：“对不起，我太矫情。”
陈仲谦笑看马乐，那笑似上位者把控全局的泰然自若，又似丛林野兽捕获颤颤发抖猎物前的不屑。
他笑道：“我在担心你的眼睛，怎么扯那么远，你把小齐当朋友，小齐也把你当朋友。”
齐绍延会把自己当朋友。怕不会是真的吧？
兴奋溢于言表。
马乐微微抬起下巴。
虽然角度轻微，却依旧被陈仲谦尽收眼底。
陈仲谦深看一眼马乐，笑意越发深刻起来乐：接着道：“小齐要是看你这样，估计会更担心，你睁开眼，我看看怎么样。”
马乐听话地转过头，慢慢睁开眼睛。
齐绍延担心的话，也不好吧！
马乐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巴，很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情，不要跟齐绍延说哈？”
陈仲谦笑道：“听你的！”
说着，马乐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像是窗棂上突然出现咧一抹光。
陈仲谦，静默等待，未发一眼，眼睛死死所在马乐那张脸上。
可偏偏一眨眼的功夫，为什么此时此刻就显的那么久呢？
就在这时，一道铃声响在二人中间。
陈仲谦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愉快。
马乐也已回神，惊诧地大口喘入一口气。他怎么会想到要睁眼睛！挨过多次大，还没有涨记性！
他重又闭上双眼，掏出手机，摁掉电话：“谢谢你啊，陈仲谦，我眼睛没事儿，麻烦你帮我找下眼镜儿，我自己去消个毒就行，我眼睛之前做过几次手术，医生嘱咐，不带眼镜的时候，不能睁眼。”
陈仲谦看着说谎话不眨眼的马乐，恢复笑容，道：“原来这样。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消毒。”
马乐点点头，心里长长舒出一口气。
陈仲谦拿着酒精棉片擦拭马乐受伤的眉角，心里却依旧对马乐不肯睁眼，甚至不愿摘掉眼镜儿的事情耿耿于怀！
他说道：“眼镜可能得找一会儿，你要一直这么闭着眼吗？而且眼镜断成两截，已经没法戴了，配新眼镜之前，会不会不方便。”
马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出声：“没事，用胶水重新粘一下就行，就是……”
他又不好意思地笑笑，用手拍在后脑勺上，微微地侧倾一下头：“就是麻烦你帮我找眼镜了。”
陈仲谦看着马乐，看了一会儿，问道：“找到眼镜之前，你都不打算睁眼了吗？”
马乐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应该也只能这样了，但是找眼镜应该很快，我刚听见好像就掉在附近。”
说着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地上来回摸起来，附近都摸了个遍，却依旧什么都没找着！
马乐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低声询问：“你可以帮帮我吗？或者你给我单独几分钟的时间，我会很快找到。”
陈仲谦淡定地坐着，语气温和，心里却有些不耐烦地靠在沙发上：“是需要我出去吗？”
马乐急忙否认：“哦不不不不不，我只是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怕陈仲谦误会，又忙道：“我肯定不会乱动你的东西！”
陈仲谦噗地耻笑出声，故意戏笑，声音却依旧温柔：“这不就是在赶人出去吗？”
马乐尴尬地不知所赐，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都有些烫了：“不，不是的。”
“那是什么！”
说着，陈仲谦一脚踩住马乐即将碰到的半边眼镜，随机弯腰捡起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马乐什么都没摸到，反而被陈仲谦一把坐在沙发上，只听陈仲谦说道：“先把眼睛的伤口好再说，虽然暂时找不到眼镜，但是墨镜应该也能将就吧！反正别人都看不到你的眼睛。”
“啊！也不是！不是别人看不到我的眼睛，是医生说，这眼睛……”
说到这，陈仲谦打断他：“得了！我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谎话！”
说完，陈仲谦剪下绷带，最后一个步骤完成。
马乐眉骨上多出一个井字型纱布绷带！
陈仲谦道：“等着！”
马乐心有疑惑，却没有多问，只乖乖待着，竖起耳朵追踪陈仲谦的动静，直到一个东西丢进自己怀里。
“戴上！”
马乐忙讲东西拿在手里，摸起来：“眼镜儿吗？”
这时，马乐想起陈仲谦提到的墨镜，又忙问：“你刚说的墨镜？”
陈仲谦收拾起药箱，听见话，抬头看向马乐：“不相信我？以为我在炸你！”
他嘴角一咧，轻蔑地嗤笑一声：“想太多了！”
陈仲谦这话不假，如果不是齐绍延跟林一行，他压根不会跟这样的小子说一句话！呆滞，懦弱，丑陋。
不过纵使这话携刀带刺，马乐也一句都听不出来，只觉得给别人添了麻烦，这么说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忙道：“不，不是！我…..我绝对相信你，只是我……我……”
他结结巴巴起来。不行就直接睁开眼睛算了，反正又不是大不了的事，合着不过是一顿打。可是，纵使挨打他不在乎，母亲却总是会在知道他摘眼镜后忧心忡忡，担心悲伤了好多天！
他实在受不了母亲担惊受怕那个样子！
思来想去，马乐咬咬牙：“对不起，陈仲谦！我没办法睁眼，但我是相信你的。”
说完，摸起眼镜戴在脸上，随即暗暗吐出一口气，下定决心，抬头对上陈仲谦的眼睛。
那张脸正笑眯眯，人畜无害地盯着自己。那么谦和，就像夏日里的清风，冬日里的暖阳，叫人舒服。又那么好看，好像看见那张脸就能拥有全世界。
而那张脸的质感，分明是透过墨镜才能看到的！
马乐放下心来，噗地笑出声来，一拳锤在陈仲谦肩膀：“去……”
“去你丫的”这话已经到嘴边，可念及陈仲谦的谦和，说这话太粗俗了，忙改口道：“原来你刚才是在骗我，什么事精儿，矫情，屁事多，都是激我的！你演得可真真！吓死我了！”
陈仲谦跟着笑起来，眼睛眯得已经看不见，弯弯地形同温柔的月牙儿，一瞧就知道笑意已经直达心底。
他戏笑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可真是麻烦！”
马乐哈哈哈笑起来，只觉得陈仲谦这人真是有气度，不仅能为别人考虑，还会开玩笑缓解尴尬！这种人，怎么会不在乎兄弟？
马乐起身说道：“麻烦你了啊，陈仲谦，你这个眼镜我可能得先带走，之后又得麻烦你帮我找眼镜。”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踢得发青的后脑勺，羞怯地问道：“咱俩也耽搁了有一会儿，要不要现在赶紧回教室，听说这下午的宣讲挺重要的！”
陈仲谦立马起身：“走！”
却在马乐转身后，说道：“你先走，门口等我，我收拾一下，然后先去找林导，不然他会担心！”
“啊？担心什么？”
陈仲谦斜着身子，不经意地看向沙发时，提起药箱，听见这话，看向马乐！
表情像是在说：你是白痴吗？问这种话？
马乐了然。导员就像高中班主任，学生有个发烧头热的，自然要操心！
一想到这种，马乐就不自觉的烦躁起来。他最怕就是这个，跟上级打交道，一点小事给人添麻烦！不仅矫情，而且试问，哪个班主任半夜碰见学生发烧，不烦的？
难不成就逃不过了吗？
马乐怯生生地问道：“能不能不去啊！”
陈仲谦正把药箱塞进柜子，闻言并没有抬头，说道：“先去外面等我吧！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
说罢，没再给马乐任何颜色。
马乐自知逃不过去，深受摸摸自己的脑袋，瞅一眼陈仲谦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却只瞧见一个背景，只得无奈地走出门去！
关门声响！
陈仲谦走到沙发旁，弯腰伸手摸索着，从地下拿出一枚东西。
拿到眼前一瞧，是马乐的另外一边眼镜。
接着走到书桌旁，连同口袋里的那半只属于马乐的眼镜儿，一同丢进抽屉。
虽然戴了墨镜，免去被人看见眼睛的危险，但是近视看不清出的事实依然存在。
马乐看着时而有人穿过的落寞街道，却一片模糊，瞧不清人脸，不自觉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
一只缩紧脖子，试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直到旁边响起开门的声音，马乐心才稍微安静下来，朝门边倾身过去。
“出来啦！走吧！”
马乐轻声细语地说道。
声音似是娇弱拂柳，美人弱音，可按在一头发青圆寸，一身黑金制服加持，又带了副高调的方框黑墨镜，细狗一样身材的爷们儿身上。
无论怎么看，都相当违和。
陈仲谦不动声色的眉头微皱，觉得好笑。
低头找马乐的眼睛，才发现。
马乐低着脑袋，虽戴着墨镜也是，却无一点潇洒恣意的饭儿，反倒是更像是……瞎子。
陈仲谦道：“怎么了？眼镜不舒服。”
那副眼镜明显有些大，马乐那张脸过分窄小，有点像小孩儿偷戴老爹的大墨镜。
马乐摇摇头，摸摸自己剃得扎手的圆寸，尴尬地笑笑：“没有，我摘了眼镜就跟瞎子擦不懂，咱俩这么近，我看你都带光圈。”
说着，马乐自己也觉得好笑，倾身上前凑近，想将陈仲谦看个清楚。
陈仲谦也没料到马乐这么大胆，丝毫没有躲闪。
二人不巧，就这么脸对脸贴到一起。
直到那双棕黑色的漂亮眸子，出现在马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