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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打着窗上的胶纸，唰唰的响着。
天还没黑尽，只留下一点点的微光洒在地上。
顾妈吃完饭后就拿着把电筒准备挨家挨户的去找人为明天的杀猪做准备。
虽说顾父顾母很少回到凤山，可是在这里人缘也是很好的。特别是爷爷奶奶给他俩处的。
顾母常挂在嘴边的是为人难。有时候顾念安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顾妈讨厌的人见面的时候却还是以笑相迎。
很多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顾念安都会在心里说上一句“虚伪”。
顾妈说，这是为了需要的时候可以有上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顾念安不懂，在她看来，想帮你的人自然会帮你，不会帮你的人再怎么求也无济于事。
但她自是不敢将心里的话说出口的。
随着顾妈走在路上，路上还留着积雪，踩在上面噗呲噗呲的。也幸亏有了这积雪，顾念安才不至于会被雪下面的稀泥给滑倒了。
凤山的夜晚黑乎乎的，电筒能够照到的地方很有限，顾念安看了一眼远处黑色的地方就不敢再看了。
不过所幸这种黑暗的时间不长，很快就被亮起的路灯给照到了。
这几年，随着国家的响应，凤山分各方面发展的还是挺好的。
到了二婶家，顾妈先是跟二婶寒暄了几句便切入了正题。委婉的说着让二婶两口子来家里帮忙。
顾念安就叫了句二婶就乖乖的呆在了一旁，这种事，她也帮不上忙。她只不过是陪着顾妈而已。
这边谈妥了后又要去下一家了。爷爷奶奶在家里多多少少村里分人都是有帮衬的，顾妈是要将村里的人都要走一个遍的。
顾念安也就陪着顾妈从这一家到下一家，不过也好在手机在一些地方有4G的，不然顾念安肯定呆不住。
基本上整个村子都走完后终于只剩一家了——小叶家。
顾念安没有进去，因为顾妈只是让小叶和他的父母去我们家吃饭而不是帮忙，说一声就走了。
这些年，小叶一家一直都在外地，很少有回到故地的，而一旦回来村里的人基本上也不会叫他们帮忙的。却总是会让他们去参加食宴。
“安安，在干嘛呢？”
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顾念安正用脚碾着一片一片枯叶。
闻言，顾念安将视线从脚上移开转到了声源处。
小叶家的旁边恰好有一展路灯，路灯白炽的灯光打在小叶的脸上，无端的让小叶添了抹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顾念安眯了眯眼睛感觉自己不配注视：“没有干嘛。”
今天的顾念安穿了件白色宽松的毛衣外加浅绿色的羽绒服，将顾念安整个人都显得娇小了起来。
小叶看着站在院路旁的女孩子，心里涌现出了一种情怀。
这种情怀，无关风月，只是那一种童年幼时的念想。
那时候，心思多单纯啊，看着其他的孩子欺负顾念安的时候，就想站出来，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一样可以勇敢的站出来，帮她打败恶龙。
可一次离别，那些所有的漪想，都在时间的磨灭中再难存在。那些单纯的觉得天蓝好看，花美芬芳的日子被人情世故给占据了空间。
难以找到……
小叶也不知道是何时，他可以做到面带微笑的对着讨厌的人，尽管心里恶意已经溢满了出来。可他脸上的笑容仍旧温柔缠绵。
再次见到顾念安的那刻起，小叶突然的感觉到了一股疲惫感，那种有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疲惫感。
很讨厌，一点都不真实的自己。
“小叶哥？”
顾念安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可能有点感冒了。
“啊？安安有事吗？”
回过神的小叶，仍旧温润如玉。
“没事。”只是看你发呆了。
顾念安搓了搓手，突然的有点想念杨宇温暖的手套和口袋了。
相顾无言好一会儿了，顾妈才终于出来了。顾念安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啥这么久。兴许又是摆龙门阵摆到忘记了她还有个闺女在等她吧。
凤山安的路灯不似城市里的路灯会有一定的距离安一盏，而是有人家的才会安。
所以回去的路上，顾念安借着手机的灯光缓缓的跟着姑妈的身后前行。
有点安静……
“妈，你在小叶哥家干嘛呢，那么晚出来。”
“聊几句。好些年没见了，你不得跟人家聊一哈就走，过意不去啊。”
“……”是她不懂了。
一大早，顾念安还在被窝的时候就听到了桃屋处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细细想来应该是杀猪的人到了。
绵了很久，顾念安才终于舍得离开被窝了。
才掀开被子，顾念安就被阴冷的空气给刺激的出了鸡皮疙瘩。
叹了口气，顾念安认命的咬了咬牙开始换了衣服。
凤山的冬天，真的很冷啊。
昨晚半夜下了几丝细雨，今早起来的时候屋檐出便已然有了冰棱柱。
顾念安端了碗村里帮忙的人做的面，随便的找了个凳子吃了起来。
猪是在她二婶家买的。杀却是把猪赶上来在顾念安家杀的。
顾念安呆在房间里玩着手机，很快，就听到了猪的叫声。
猪的叫声很是凄惨，听的让人不由的揪心。顾念安从书包里摸出耳机戴上，把声音加到最大，将房间外的人声与猪叫声隔绝在耳外。
待时间差不多了，顾念安才摘下耳机，到火灶房里拿出了个碗。她要去抠猪脑髓和筋了。
火灶房里，人们忙忙碌碌的。一些人在洗菜，一些人在切菜，还有一些人在洗着厨具，忙的是不可开交。
顾念安看见奶奶正坐在灶前烧着火，火光打在奶奶的脸上将奶奶的脸照的十分的清楚。顾念安一眼就瞧见了奶奶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似沟壑，犹如小时候奶奶牵着顾念安的手走过的那些山间小路。
感觉鼻子有点发怵，顾念安叫了声奶奶，奶奶回过头来瞧见是顾念安，脸上顿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安安起来啦，这大冷天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似是责备，但眼里明晃晃的疼爱，似化为了实质一般。
“睡不着了。奶奶也不知道让我过来帮你烧火。”说着，顾念安将手中的碗放回原位，朝着奶奶走了过去，想挨着奶奶一起烧火。
不过奶奶却是将她赶了起来。
“去去去！别妨碍到我了！这里这么脏乱，你与其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抠点脑髓进来奶奶给你烧。”
奶奶是知道的，从小的时候起，只要一杀猪，奶奶就都会给顾念安烧脑髓。因为，她家的安安喜欢吃啊。
杀猪的杀猪匠是认识顾念安的，见着顾念安便直接把猪脑髓抠了下来放进了顾念安拿的瓷碗里。
“安安都长这么大了啊。”杀猪匠看着顾念安，感叹着。
他是今年才回来的，好多年都没有见过顾念安了。可顾念安一出现，他就知道是她。跟小时候还是一样的。
在他的印象里顾念安还是一个小不点，梳着羊角辫的小妮子对着他喊着‘阿伯，要糖！’的样子。
“是啊是啊，好想念阿伯的。”说完顾念安嘿嘿一笑。
傻傻的，还是个小孩子。
“想念阿伯就多回来看看阿伯们。”
说着，杀猪匠又抠了些猪筋放进顾念安的碗里。
“谢谢阿伯！”
顾念安晃了晃碗，里面的脑髓和猪筋随着她的动作也跟着晃了晃。
“阿伯还出去吗？”他说的那个话的意思是会留在老家？
“是啊！老咯！不出去了。”
杀猪匠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随之浮现。
“哪有，阿伯还很年轻啊。”
“哈哈，安安说的话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甜。”
“没有啦。”
…………
顾念安小心翼翼的将碗里的脑髓和猪筋倒在已经铺好的白菜叶上，撒下一点精盐、胡椒、孜然，随后用一根细铁丝捆好，这样，就只等拿去奶奶烧好就可以开吃了。
奶奶将白菜包好的猪脑髓用火钳夹好放在离火堆不远处，既保证菜内的肉不会被烧糊，也保证了肉的熟质。
顾念安转过头看到奶奶雪白的发丝，突然间想要说点什么。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想要涌发了出来。
“奶奶。”
“嗯？怎么了安安？”
“奶奶和爷爷真的不陪我们一起去青城吗？”
奶奶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随后轻轻的抚了抚顾念安细软的头发。
“不去了，奶奶和爷爷老了，留下凤山才是最好的。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我们啊，走不了太远咯。”
顾念安抱紧了奶奶，闷声闷气道：“那安安常回来看你们！”
“好啊，安安有这份心就好了，奶奶很高兴！”
也不知道怎么了，顾念安看着奶奶银白的发丝，突然的就想着希望爷爷和奶奶可以跟他们一起去青城。一家人，在一起，该多好。
不过奶奶他们不想去啊，终究是她私心了。
随着杀猪匠将猪肉一块一块的分好，灶房内更加忙碌了。
猪肉被分割成不等的块状，用棕叶搓成的细条穿过猪肉挂在灶房的一面墙上，猪肝还渗着血，一点点的滴在地上。
当忙碌的人开始起锅炒菜的时候，顾念安将奶奶给赶去了偏房内，这灶房内油烟开始变大，顾念安怕奶奶闻了这油烟会引发咳嗽。
夹了几根粗壮的木材进了灶内，顾念安轻轻的打开白菜叶，里面白嫩的肉立马显现了出来。
这种美味，吃一次便忘不了了。
拿到偏房内，用碗给奶奶盛了一半，随后的一半顾念安吃了。
也想着给顾母顾父留的，不过鉴于之前的事例，顾念安这次可不打算留了。
轻轻的咬了一口，格外的嫩！粉嫩粉嫩的，不加其他的修饰，光这一嫩，便可以让顾念安回味好几天了。
真的很好吃，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是记忆中的味道。
灶房渐渐的飘出了香味，闻着这香味，顾念安咽了咽口水，恨不得马上就可以吃上了。
虽然她才刚吃完脑髓。
白菜片炒瘦肉，红萝卜片炒肉，炒猪肝，忘子汤……
桌上摆放的菜色香味俱全，顾念安坐在桌前，筷子不停的在夹着菜吃，恨不得自己多长了几只手似的。
顾念安很喜欢吃白菜片，还有忘子汤，汁浓醇厚，和着饭，只有那么香了！
席上一片和谐，大家都有说有笑的，顾念安很喜欢这种氛围。不过当这种有说有笑落在她的身上她却是不喜欢了。不喜欢与人交流，特别是人很多的时候，单个人的话顾念安还是愿意讲几句的。
所以席间，顾念安一直都在吃，有些个婶婶跟她说话她也是附和了几句就不说了。不香让大家尴尬，但也不想听别人问她的成绩和学校。所以顾念安吃的很快，很快就离席了。
虽然快，但是吃的却是很充足的。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
「杨宇！」
「怎么了，姑奶奶？」
「想你了！」
「……」
客厅里传来嬉闹的声音，想必是那个小表妹又讲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吧。杨宇用手敲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不知道该发些什么才能显得自己很自然。
他是高兴的。很高兴。
「想我了，就赶紧回来吧。」
「好啊。回来了，请我吃火锅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