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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急驶,车窗外,江水围绕座座青山,时有古老的村寨倒映水中,犹如呈现一幅水墨画。
岳林望着墨绿色的江水,心系着病床上的萧媛,到底是谁在幕后操控,三番五次的下毒手,宁翰腾或许只是其一。
还有,花妞尾巴末端的蛊种,已经被血色灵气清除,这幕后人之所以不甘心,在花妞身上再做手脚,无非是朝着自己来的。
岳林想到这里,心里隐隐的发恨,你敢折磨我的心上人,那就别怪我跟你玩命。
“影姨,我看也别麻烦族人了,凡卿也是你们族的后人,偶尔回一趟族寨,无可厚非,至于我也好办,找个隐秘的地方,我想横渡勐拉河!”
“我反对!”秦凡卿狠狠白了岳林一眼。
“不行,太危险了,即便在勐拉河边长大的人,也没几个以身涉险的横渡者!”丹玉影也否定了岳林的建议。
丹云雄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他的提议,“岳林也是在江边长大的,水性应该不错,其实,勐拉河也没传说的那么玄乎,只不过是河床溶洞多,当年沉石女的地方,不是有人就横渡过吗?”
“云雄哥!你现在一点都不帅了!”
秦凡卿心里着急了,无论如何她不会让岳林涉险,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人可就真没了。
看到秦凡卿杏目圆瞪,丹云雄勾了勾鼻子,笑道:“凡卿,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说急就急了,我怎么突然就不帅了?当年你六七岁时,还非要嫁给我呢!”
丹玉影笑了起来,“大侄子!你让小林横渡勐拉河,等于把凡卿的全部家当,都给押在江里了,她能不跟你急吗?”
岳林显得有些尴尬,撇撇嘴说道:“雄哥,你说沉石女是……?”
“你闭嘴!又想单挑是不?”秦凡卿嗔责道,两边白皙的脸颊都有些嫣红,想必,她是真的生气了。
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岳林捂了捂肚子,尽管有点心有余悸,但心里还是感激着秦凡卿。
“凡卿!咱们想想病床上的萧媛!”岳林说话间,伸手握住了秦凡卿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真诚。
她的手微微一颤,并没有抽出手来,而是,侧脸望着窗外的滔滔江水,眼圈泛红,选择了沉默。
前方,一条沙石铺就的道路,行驶的车辆有些颠簸。
山腰下,有一棵粗壮的银杏树,帕萨特缓缓停在了树下。
“岳林,这棵银杏树已有千年了,从这里看向江对面的半壁岩,那里就是当年沉石女的地方!”丹云雄指着对岸说道。
岳林望向江对岸,那里是一处半壁悬崖,大山犹如被刀削去一半,让整个江面开阔了好多,但水流却平缓了很多。
“雄哥,你是说当年的那个人,是从这里横渡勐拉河的?”岳林询问道。
“对!其实,那时我还不怎么记事,姑姑比我大几岁,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丹云雄说道。
岳林看向丹玉影,显而易见,他想听听关于石女沉江,以及横渡勐拉河的事。
“早些年,我们勐拉布寨,分为东南西北寨,勐拉西寨有家关姓人家,兄弟五人组建了一个船队,虽然没有多少船只,也没有多少生意,但关家的日子却红火起来,老大、老二相继娶上了媳妇!”
丹玉影说到关姓时,岳林与秦凡卿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萧媛的母亲关美音。
“后来,……”丹玉影复述着当年的过往。
原来,兄弟五人的船队,在一次返回途中的夜里,遭遇了一场特大暴风雨,致使归来的船队覆没,逃生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关家兄弟五人,只有老二与老幺逃了出来,为此,老二还废了一条腿,健壮的年轻人成了残疾人。
不过,这一次兄弟俩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女婴,据寨子里的人谣传,是老二在外面的私生女,他刚娶回的媳妇,听到这个谣传不干了,逼迫关老二将孩子扔掉。
几次逼迫不成,关老二的媳妇心凉了,何况,当时的关家已是家破人亡,寨子里死亡的船工家人,都去关家讨命债,她便收拾收拾家当走了。
再后来,年事已高的关老爷子,也是在郁闷中咽了气,老幺也收拾着铺盖卷,只身离开了寨子,一去不复返,杳无音信。
身为残疾的关老二,哪里也去不了,只身带着孩子在寨子里生活,孩子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关老二给她取名关香寒。
关老二没上过几天学,但他的孩子却天资聪明,关香寒虽然上不起学,凭靠在竹楼外听私塾,拿竹枝划地面,不但习得一手好字,有时还驳得先生都张口结舌。
十七八岁的关香寒,可谓柳腰吹过风,百鸟随香走,天生的丽质,骨子里透发着质傲秋霜。
天工雕琢般的美色与气质,不用说在寨子里,即便勐拉布方圆百里,也找不到并存者,更何况,她身上有着天然的余香,沁人心脾。
寨子的人这才明白,没上几天学的关老二,为何给她起名关香寒。
可惜,女大十八变,各种特质开始绽放,这一股寒香,最终还是没有关住。
前去提亲的人,就差把关老二家的老宅踏平了,但关老二非常疼爱这个女儿,只要关香寒不点头,就是天王老子来提亲,都被关老二拒绝了。
后来,有一位外乡人带着重病的儿子,前来寨子找族长给儿子求药,结果钱也花了不少,药也吃了不少,病情却越来越重。
就在这个时候,一筹莫展的外乡人,拿出百万重金奖赏,谁给他儿子治好了病,这百万重金就归谁,在当时的年代,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尽管很多人跃跃欲试,看到患者满身溃烂的身体,恐惧与呕吐都来不及,哪还有底气治疗。
然而,关香寒的出现,点燃了一场大的风波。
族长听说外乡人的儿子,在关老二家得到了治疗,并且可以下地吃饭了,族长开始并不相信,觉得是寨子里的人谣传。
有一天,他看到外乡人的儿子,竟然牵着关香寒的手,两个人在江边散步,这可把他给气坏了。
原本,他想等提亲的风头过后,以自己族长的身份,给关老二施加压力,让他最疼爱的孙子,娶了这只金凤凰。
然而,族长看到的这一幕,好似这如意算盘有点失算,在那个年代里,尤其,又是风俗特浓的寨子里,年轻男女之间的牵手,意义非同一般。
之后,周边发生一次瘟毒事件,巧合的是角角落落里,散发着一种奇怪的郁香。
同时,有传闻说关家五兄弟,他们掌控的船队,并非是搞船运为生,而是专以寻找江底墓葬,掘墓为生的。
还有,炸裂天的消息,关香寒是一个石女,如果关老二不承认,可找族内的巫婆验身。
然而,关老二的沉默,使得传言开始成真。
随后,传言更是肆虐,说这场瘟毒也有异香,是石女带来的晦气,东西南北寨的巫婆,除了东寨的巫婆选择沉默,其余三位一口咬定是事实。
这个传言,涉及到关香寒的性命,就在这个时候,关老二挺身而出,凭一己之力,为女儿鸣屈。
关香寒仅用三天时间,采集瘟毒和感染族人的特征,便开始着手医治他们,没白没夜的救治,坚持了四天便晕倒在地。
“石女沉江,供奉河神,瘟毒自散”的传言四起,并得到大部分的族人支持,尽管有治愈的族人坚决反对,但他们反对的声音,毕竟只是一少部分,并未挽回族人的清醒与理智。
那天,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细雨,江边的半壁岩上,聚集了很多的族人,几根长竹竿支起一个三脚架,巫婆燃起香火抛洒江中。
几位壮汉抬着一个竹笼,竹笼内,躺着依然昏迷的关香寒,其后,是一瘸一拐的关老二,他哭喊着、追撵着,却被族人按倒在雨水里。
族人的一片沸腾,竹笼挂上了三脚架,上面的一根绳索,拴在旁边的一颗树干上,而绳索之下,燃起了一束香。
听到丹玉影的描述,岳林擦了擦眼角,看向旁边稀里哗啦的秦凡卿,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玉影姨!那后来呢?”岳林问道。
听到他的询问,秦凡卿默默的走开了,在那颗古树下坐了下来,呆呆的望着江对面的半壁岩。
“后来啊!有人就从这颗古树下,跳下了勐拉河,因为那天是雨天,又是傍晚时分,看不清是什么人,没多久,燃香就把绳索烧断了,石女供奉了河神!”
古树下,传来秦凡卿的哽咽声,“岳林,你就是存心的,明明猜到结果了,还要影姨说出来……”
丹玉影表情一愣,看向抱膝而坐的秦凡卿,见她望着对岸哭的稀里哗啦,便递给岳林一块纸巾,朝她使以眼色。
“凡卿!别哭了,我相信那位石女会被救,你呢?”岳林边给她擦着眼泪,边安抚着她问道。
“嗯……!”秦凡卿频频点头,哽咽着说了一个字,尽管看着开阔的江面,呈现着幽幽的深绿色。
“玉影姨、雄哥,我决定了!”岳林坚定的说道,感觉到秦凡卿的身子一震。
还好,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江对岸发呆。
“好兄弟,雄哥跟你一起横渡,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就冲你这鼓勇气,爷爷的盅毒肯定能治愈!”
“雄哥!心意我领了,你跟我不一样,我一个人足够了!”岳林的话一语双关,心想自己孤儿一个,即便上不了岸,正好去找爷爷。
“小林,出其不意,是能让背后之人防不胜防,可这风险的确有些大,你可要想好了!”丹玉影提醒道。
“我想好了,就选在傍晚时分!”岳林望着对岸的半壁岩,语气虽轻淡,却十分坚定。
秦凡卿一直沉默,望着对岸许下了心愿,她多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可自己心里也明白,岳林是为了萧媛。
夕阳如血,红彤彤的映红了脸,映红了江面。
身穿背心短裤的岳林,活动着筋骨,向古树的前方走去,在那岩石之下,便是映红的滔滔江水。
“岳林,等一下!”
秦凡卿突然喊道,向岳林跑了过去,“抱抱我!”
站在面前的秦凡卿,纹丝不动,显然,是让岳林主动去拥抱她。
“去江对岸等我!”
“嗯!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会找你单挑!”
松开秦凡卿的岳林,纵身一跃,夕阳映红的滔滔江水,溅起了水花,泛起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