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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朗从东宫宴席脱身之时,整个人已经染上了八分醉意。
阿全将路都走不直的徐明朗扶上马车,赶忙驱赶着马车朝着镇国公府而去。
而在这马车之后,鲜见的跟上了十来名府卫。
显而易见,知晓今日必然要喝醉的徐明朗害怕有人借着这等契机生事,多留了一手准备。
藏在马车箱笼里的郑可儿竭力从堆砌的棉被之中钻出。
瞧着眼前这桃花眼微闭,自带一番别样风情的男儿,郑可儿觉得心头痒极了。
蹲在徐明朗跟前撩了撩徐明朗的睫毛,眼见这记忆里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如今竟然没有将她推开。
郑可儿便觉得此次日夜兼程来京城的这一遭,极值。
胆子在醉酒之人的纵容之下变大,郑可儿两手捧着徐明朗的脸,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住缩短。
就在郑可儿即将碰到徐明朗额头的那一瞬,后脖颈直接被徐明朗压住。
带着醇香酒味的吻,汹涌又生涩的落在郑可儿唇上。
马车内的呜咽将阿全惊动,透过马车的缝隙,阿全认出了别在郑可儿腰间的鞭子,也瞧见了郑可儿被他主子翻身压在马车上,蛮狠的亲吻。
思索一瞬,阿全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驱赶着马车绕着京城走。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压着郑可儿亲吻的人,缓缓松开了对郑可儿的钳制。
翻身倒在马车的地板之上,徐明朗两手紧紧压在胸膛之上,勾着一抹知足的笑意陷入梦境。
郑可儿坐在马车上缓了好一会才回神,软着腿朝着徐明朗走近,试探着将手叠在徐明朗的手背上,又试探着将徐明朗的手挪开。
她有些好奇,到底是何等重要之物,才需要被徐明朗紧紧压在胸口。
原本醉酒入眠的人骤然睁开桃花眼,带着些许凶,又在认出眼前之人时,将放在胸口的香囊拿出来瞧了一阵。
徐明朗低低笑着,带着万丈光华,又重新将香囊放到胸口,紧紧压住。
眼眸重新闭上,徐明朗低声道:“送我了,就是我的了,梦里也不能抢走。”
这一言的冲击,比刚刚那一吻的影响更大。
大到让郑可儿瘫软在原地,失去了直立行走之能力。
马车骤然停下,阿全瞧着拦住前路的一队军中将领,猜出了来人身份。
敲响了马车车窗,阿全小声提醒:“郑姑娘,您兄长来接您了。”
郑可儿闻言心头一阵慌乱,却又转瞬回归平静。
扶着马车车壁起身,又缓缓从马车上头走下,脸上染上的红霞,依然未曾消退。
这般模样自然将郑行野吓到,透过大开的马车车窗,瞧见那躺在马车之上依然沉睡的徐明朗,郑行野明白两人应当什么都没发生。
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当是他妹妹自己主动凑上去的。
没有开口,更没有宣泄心头怒火,郑行野只是翻身下马,将郑可儿扛上了马背。
待到走出城门数十里路,待到确保不会被任何人注意行踪,郑行野才开口将结论落下。
“可儿,你和徐明朗不会有好结果。”
徐明朗的真心,是郑可儿此刻同郑行野对峙的筹码:“他如今在替太子办事,太子是大瑜朝未来的皇帝,我们为何不能在一处?”
“徐明怀在军中,而压制徐明怀的势力之中,如今是以太子为主。”
“那些人,想要徐明怀死。”
郑行野瞧着郑可儿眼中的迷茫,将话挑得更明白:“太子,从始至终没有想过让徐氏一族活。”
“为什么?”容色染上焦急,郑可儿再度追问:“镇国公府的人都极好,徐明朗还是太子的人,太子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我们不能救下他们吗?”
“哥,太子这般看重于你,你不能替镇国公府求情吗?”
“可儿!”嗓音透出凌厉,郑行野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冰冷给出一句:“没有为什么。”
怕郑可儿中途再闹出什么乱了,郑行野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走出谢崇安的势力范围,才敢在洛水河畔的隐蔽之处安营扎寨。
一队黑衣人在丛林之中迅速穿梭,定睛一看,便能瞧出这些人手上戴着特制的铁手套。
数根极细的银线被从高到低的绑在道路两旁的巨树之上,而被这银线捆绑过的大树,须臾之间便出现了一道又细又深的口子。
郑可儿拧着眉头扯下一根头发,对着那银线所在之处吹去。
头发掠过银线,直接被一分为二。
若是他们晚来一步,不论是他们骑下的马,还是他们的人,都会被这根银线直接斩断。
这些人特地挑中此处,在此时设下此等夺人性命之陷阱,那便是他们要杀的人,必然会在此等契机出现。
郑行野和郑可儿沉默对视,心头同时出现一个极其不好的念头。
莫不是他们做了什么惹了谢崇安不快,谢崇安意图除掉他们?
前方传来车马前行之声响,徐明卿将马车车门推开,笑着叮嘱老刘:“老刘,再快些赶马,必然要赶在幺幺成婚之前回到京城。”
老刘低垂的头颅又轻点了几下,却并没有立即加快挥动马鞭。
微微仰头眯眼,待瞧见了那在日光下若隐若现的银光时,手下的马鞭极速挥舞,马车直直朝着那银线所在之处撞去。
郑可儿听见这声幺幺的一瞬,便挣扎着起身意图阻挠老刘。
却被郑行野直接捂住嘴巴,封住穴位,再无一丝动作之契机。
他们兄妹二人,得罪不起一国储君。
马首在接触银线的那一瞬被拦腰斩断,来不及反应的马蹄还在疯狂朝前冲着。
心有防备的老刘抓住契机跃下马车,接连几个翻滚之后掉在了草丛深处。
徐明卿所坐之马车,毫无例外的被拦腰斩断。
被官袍包裹着的躯干在极速喷涌着鲜血,那戴在头上的官帽,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被留在了河堤之上。
而那颗头颅,直接滚入了洛河之中。
晴朗的天空骤降暴雨,一只饥饿至极的狐狸从山上跑下,循着血腥味直接将那头给叼走。
老刘竭力从山沟之中爬出,残余的所有随从竭力朝着那难以拼凑的尸首之处跪拜。
早就哑掉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响,眼泪却直接冲破眼眶,不住伴随着雨水一道落在官道之上。
摇晃着朝着那洛河的方向追去,老刘试图将徐明卿的头颅找回。
却在最后的最后,晕倒在了阻拦他的府卫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