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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福禄躬身走入书房,跪着朝谢清尧道:“殿下,谢崇安来了。”
“嗯。”
没有在凉亭同谢崇安交谈的打算,谢清尧直接去了靠近府邸正门的石桌旁。
谢崇安在魏福禄的引路之下头一次入了清园,谢崇安在谢清尧对面坐了下来。
魏福禄替谢崇安端上热茶,谢崇安凝滞了一瞬,还是端着茶盏凑近嘴边。
衣袖遮掩动作,谢崇安并未饮茶,但该给谢清尧的体面,他已经给了。
谢清尧将绕在手腕的佛珠取下,坠在佛珠下头的珊瑚珠手链,在谢清尧指尖穿梭。
魏福禄光是瞧着谢清尧这般动作,他便知晓谢清尧在克制,那许久未曾展露于人前的,汹涌的杀意。
谢崇安的目光被那串珊瑚珠手链吸引,总觉得有些熟悉。
定定瞧了好一阵,谢崇安才记起这串珊瑚珠手链的来处。
“当年东宫选夫,郡主随意抛掷的手链,最后落到了贤王手中。”
而失了徐明月的谢崇安,失了东宫。
“一如现在,将这天意亲自送到了贤王手中。”
再次失去天意的谢崇安,再次与东宫失之交臂。
如今徐明月还想救谢崇玉,但凡谢崇玉活了,谢崇安将三失东宫。
徐明月,和这东宫之位的关联性,还真的太大了。
大到谢崇安觉着,如果徐明月不能为他所用,他迟早有一日要毁了徐明月。
谢清尧垂下的凤眸缓缓抬起,裹挟着强劲内力的压迫落在谢崇安身上。
“谢崇安,你想死吗?”
既轻,又浅,却染着钻破光明之后,一往无前的阴狠。
谢崇安以为谢清尧绝对不敢杀他,可当那不久前刚被拆线的手腕,再度落下鲜红之时,谢崇安明白自己的认知错了。
不谈徐明月,他们还能好聚好散。
若谈及徐明月,尤其提及了曾经的东宫选夫,那就是触怒了谢清尧的逆鳞。
“谢清尧,你我既已结盟,就当通力合作,谢崇玉之事亦与你有关联,他活了对你我没有任何好处。”
谢崇安,想让谢清尧替他去劝慰徐明月,让徐明月不要再去救助谢崇玉。
“孤何时答应同你结盟了?”谢清尧反问:“一个今日才入了孤园子的人,哪里生出这般狂悖之错觉?”
从始至终,谢清尧都未曾直接允诺过结盟。
谢崇安和谢清尧,从始至终都只是在特定之阶段,互相利用达成彼此意图的两人。
从谢清尧苏醒的那一日开始,他们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只不过今日这一出,将原本还能粉饰太平的合作之关系,彻底湮灭。
一手握住还在不断撕裂的伤口,谢崇安问:“贤王,难道不想睿王死?”
“谢崇玉死与不死,和月月救与不救有何关系?”
决裂已经势不可挡,谢清尧却依然记得,要躲在谢崇安心头点几把火。
“皇婶以一国之母的尊容跪在月月跟前,月月还有旁的选择吗?”
未等谢崇安回应,谢清尧紧紧攥住手中之佛珠,低敛凤眸,继而转身离去。
愤恨难忍,谢清尧随手一挥,一道气刃划断谢崇安的衣袖,又在其脖颈之上留下一道红痕。
人已离去,嗓音却依然在清园前院回荡。
“谢崇安,下次见到孤记得躲远些,不然孤真的会杀了你。”
坐在石凳之上愣了好一阵,谢崇安依然未曾想清,谢清尧缘何要将事情做到这般水火不容之地步。
舒槐手里端着红木漆盘从府外而来,瞧见坐在石凳之上的谢崇安之时,脚下步子一顿还是迎着谢崇安走了上去。
“属下见过成王,成王可是在等我家主子。”
春风从舒槐背后吹起,将盘中高高叠起的状纸吹到四起,舒槐赶忙弯腰将还在飘动的状纸一一归位。
谢崇安低头看着落在石桌之上的几张状纸,似乎明白了谢清尧今日这般做法的意图。
谢清尧不舍得让徐明月难做,他意图用这些个罪名压在谢崇玉头上,让谢崇玉被判死罪。
荒谬,简直荒谬。
谢崇玉一旦康健,这些个罪名就更不可能被坐实。
下一瞬,谢崇安心头一动。
若谢崇玉死了,这些状纸能换来的东西,那才叫多。
趁着舒槐不备,谢崇安当即捡了几张状纸塞进衣袖。
眼瞧着舒槐将所有状纸捡起,站在他跟前一张张数着状纸。
数了好几遍,最后将目光落在谢崇安身上。
舒槐对着谢崇安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继而转身离去。
谢崇安静静品味着舒槐的那个笑容,心底的不快,慢慢消退。
舒槐知晓谢崇安拿走了状纸。
舒槐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舒槐,可破!
月上柳梢,谢崇安见到了如期赴约的舒槐,而与之一道来的,还是被用统一字迹誊写的状纸。
将状纸递到谢崇安跟前:“睿王这些年所犯之罪数不胜数,这些都是被睿王欺压之百姓所写之状纸。”
谢崇安握着这极厚的一沓状纸,未翻反问:“此等状纸如何到了贤王手中?”
舒槐抬头看着谢崇安,笑道:“无人敢审问,无人敢申冤,退回去的状纸,贤王就让属下先收着了,具体什么时候用,还要看契机。”
谢崇安也笑了笑:“不知你今日缘何要将这状纸送到本王手中?”
“您握着这些个状纸,进可揽天下民心,退可让睿王短时间内不能坐上东宫之位,属下带着这份礼物来,为的是缓和我家殿下和王爷的关系。”
舒槐递出的是诚意,却不是归顺的诚意,而是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的诚意。
“你的本事本王已经知晓,只要你愿意为本王所用,曾经承诺的条件,本王还能再加码。”
未曾错过舒槐眼中闪动的眸光:“谢清尧一心只想带着徐明月游山玩水,他不是你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