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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落水了。”
“快来救明月郡主。”
伴随着含着哭腔的呼救之声,徐明月迅速拔下头上被磨到尖锐的发簪,先是直直刺向这女子的手腕,挣脱了这女子对她的束缚。
眼见那女子还想要拖住她的腿,徐明月嘴角恍然勾起一个弧度,金簪直接戳破女子的喉咙,双腿猛的一踹,将那女子踢开。
鲜血染红御河,湖水在女子临死之前的挣扎下变得浑浊,替徐明月逃离提供了有形的掩蔽。
这个人安排的,还真是得当呢。
谢崇玉几经彷徨,深吸一口气纵身跳入水中,率先朝着那鲜红之处游去,给那本就奄奄一息的女子补了一掌。
这女子不是谢崇玉安排的。
可这女子刚刚所在的角度,能看清谢崇玉所安排的那人。
今日之事,谢崇玉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越来越大的呼救之声将附近的画舫吸引了过来,待到新来的画舫上公子哥儿听清落水之人是徐明月之时,跳水之声接二连三传来。
毕竟有了今日的肌肤之亲,就算他们的家世不够,也能就徐明月这等美人娶回家。
听着身后连续的响动,徐明月没有继续朝着那被清出来的河道游去,而是转身入了那荷叶莲花遍布的方向。
身后的喧闹越来越远,徐明月靠着积年仇怨积累的那口子心气,顺利避开了一众男子的追捕,游到了河岸。
扯着葱郁的树枝离开御河,徐明月靠着树干竭力呼吸。
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裳被荷杆刮破,摸着自己头顶早已没了踪迹的首饰,徐明月嘴角透出些许可惜。
如果谢崇玉能聪明些许,她便能穿着这极好看的衣裳等着谢清尧来救她。
可惜了,如今她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用这副极其狼狈的形容,博取几分这京城勋贵对她的同情心了。
手脚依然虚软,略微恢复体力的徐明月扶着树干起身,朝着提前与徐明朗约好的地方走去。
穿着这满身脏污的衣裳在皇宫行走过于惹眼,为防止遇到后宫的贵人,徐明月凭借着对宫中布局的了解,沿着藏在林荫中的小道前行。
朝前走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徐明月瞧见一嬷嬷倒在树荫之下。
而这嬷嬷身上穿的料子极好,若是不受宠的妃嫔,也不一定能用上这般好的料子。
带着微微的戒备,徐明月走到嬷嬷身侧,用手微微探上这人的脉搏,知晓这人此时乃是中暑晕厥。
眉头一敛,徐明月从地上起身,朝着前路走去。
她有些害怕这嬷嬷也是谢崇玉的一环。
可从今日这般阵仗来看,谢崇玉应当未曾想过她能顺利离开御河。
退一万步说,就算提前安排一个嬷嬷在此处埋伏,也不当是这般华贵穿着。
不久前才因为救人而差点让自己计划落败的徐明月,在这一瞬选择了快步回头。
她是一个大夫,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将藏在衣袖之中的银簪拿出,用嬷嬷的衣裳将手擦干,徐明月跪在地上开始下针。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十三根银针扎下,中暑晕厥的老嬷嬷睁眼回神。
见人清醒,徐明月一手锁住老嬷嬷脖颈,冷声道:“你别动,别说话,不然我要你的命。”
老嬷嬷微微点头,没有生出任何动作,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那双柔和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一身狼狈却依然美貌的女子。
想着今日这中秋佳节,嬷嬷便能将这前因后果猜个八分准。
经历苦难却依然保持善意的姑娘,不该个个都被辜负。
所有银针被放入银簪,徐明月防备的从地上起来,确认老嬷嬷没有大声呼救的意图,才移开扣住嬷嬷喉咙的手。
老嬷嬷瞧着徐明月手腕上的那只玉镯,问:“姑娘和先皇后是何关系?”
老嬷嬷这一问,就彻底说明了她不是谢崇玉的人。
徐明月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不多时便猜出了老嬷嬷的身份。
熟悉先皇后的遗物且还能活到现在的,这满皇宫就只有一个人。
谢瑜和谢晏的乳母庆嬷嬷。
徐明月上一世从未见过庆嬷嬷,后来听谢崇安随意提过一嘴,说是这位嬷嬷是中暑身亡。
庆嬷嬷死后,那最是冷血的帝王斩杀了一众伺候庆嬷嬷的小宫女替其报仇。
在庆嬷嬷死后次年,谢晏还给庆嬷嬷那些个连功名都没考上的后人封了侯爵。
这人于生母早逝的谢瑜兄弟而言,虽无母子之名,但多少有些母子之情。
徐明月容色上的冷少了几分,朝着庆嬷嬷微微福身:“庆嬷嬷,我是镇国公府徐明月。”
庆嬷嬷朝着徐明月行礼:“见过明月郡主。”
瞧着徐明月的镇定,庆嬷嬷有了别的盘算。
眼前的女子不一定是纯粹的受害人,指不定是以受害者身份出现的布局人。
可冒着布局失败救她的事情做不得假,眼前的女子必然心底良善:
“郡主这般模样外出见人终究不便,若是相信奴婢,可随奴婢一道走,奴婢那里还有几身先皇后生前带着太子出宫游玩时穿的衣裳,您若不嫌弃可直接换上。”
“为答谢郡主的救命之恩,晚些时候奴婢可陪着郡主一道去长乐宫,向皇上和皇后禀明此事。”
听了庆嬷嬷这番话,徐明月有了别的念头。
比起通过狼狈获取旁人的同情心,能得一位颇有资历之人替其挡住各种猜测,显然更为有价值。
若她能穿着先皇后的衣裳,看着谢清尧重新回到这皇宫,是不是相当于谢清尧的母后,也有陪着谢清尧走上这条回家之路?
徐明月浅笑,朝着庆嬷嬷点头道:“请嬷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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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王府周围数道无形的屏障撤去,在病榻之上躺了八年有余的谢清尧,在日头的照射下睁开了灰白的双眸。
眼前的一切颇为陌生,长久未曾活动的四肢僵硬,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咔嚓”之声,谢清尧走下床榻。
走出陌生的房间,看着陌生的府邸,满目皆是迷茫。
余光瞥向那院墙大树之上还在睡觉的暗卫,朝着暗处之人使了个眼神。
昔日东宫的管事太监,如今贤王府的总管魏福禄,手里端着的铜盆“哐当”落地,紧随而来的便是声泪俱下的言语。
“殿下,谢天谢地,您终于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