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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月扶正了被徐翦又扇歪的步摇,眉眼飞扬:
“阿爹,我可是您徐翦的女儿,虎父无犬女,您竟然还觉得有人能将我欺负了去?”
“这次我定要让阿爹您好好瞧瞧,镇国公府的嫡女是如何大杀四方的。”
将那一沓暗紫色的请柬逐张翻开,徐明月不带任何迟钝,将挑中的请柬放到桌子正中间:
“阿娘,去这。”
林雁将被徐明月挑出来的请柬拿起,在家里两个男人眼巴巴的目光下,缓道:“三日后,丞相赵构府,赵府老祖宗八十大寿。”
徐明朗指尖缓敲石桌,将和赵府老祖宗有关的所有信息从脑海深处提出,又将这些信息进行组合,眼神之中多了直白的赞赏。
徐翦挠了挠脑袋,先是看着自己心明眼明的娘子,接着看向自己狡黠机敏的女儿,最后看向自己那笑容邪肆的二儿子。
徐翦有些悲哀的意识到,现在他已经成了这一大家子里,反应最慢的那一人。
不过他一个征战沙场的大男人靠的是真刀真枪,对这各府内宅之事不甚了解也是正常。
端起手边的凉茶饮了一口,徐翦看着徐明月问道:“幺幺为何要选赵相府,他这身份在这一堆人中间也不算高。”
徐明月一手支着下巴,颇为闲适:“阿爹,虽然这些皇亲国戚里也分高低,但只要是用紫色请柬的,能宴请来的官员大差不差。”
“皇后赵盈是由赵府老祖宗一手带大的,老祖宗八十诞辰,不仅皇后本人会轻装简行而来,就连她那两个儿子成王和睿王也必然要出席。”
“故这赵相府在前朝的名气不见得比得上另外几家,但在这后宅女眷之中,这满京城所有勋贵都比不上赵府。”
“这些年京城的这些贵女 人人都讲究才貌双全,像您闺女这般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在药王谷蹉跎八载,又得了那所谓天意的女子,这满京城的贵女,谁不想出来踩上一脚?”
昔年逼得镇国公府急流勇退的事情,被徐明月亲自摆到这台面之上。
“幺幺,你要重新入局皇权吗?”
离开京城的徐明卿在南郡埋下势力,留在武安郡的徐明怀隐隐成为了无冕之王,可留在京城的镇国公府早就失了八年前的震慑力。
徐翦其实是怕的,不是怕真刀真枪打不过,而是他不能接受任何意外发生在徐明月身上。
“阿爹,我必先以棋子之身入局,再以棋子之身,乱局。”
徐明月就这般坐在烈日的阳光之下,脸上上扬的每一丝弧度,都透出非要不可的坚定。
林雁起身走到徐翦身侧,握住了徐翦的手:
“夫君,风来我们便同风起,雨来我们便踏雨行,该来的躲不掉,我们还不如早早把握这主动权。”
徐翦紧紧握住林雁的手,对徐明朗他自然是放一万个心,可对徐明月,徐翦终究不放心。
可想到林雁会陪在徐明月身边,徐翦心底的担忧倒也被收了起来。
“幺幺长大了,阿爹相信你。”
是鼓励,是信任,是雄鹰放飞雏鹰的头一次尝试。
徐明月回以浅浅一笑,她知晓她阿爹担心的。
可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阿爹,她和几个兄长一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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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驰,谢清尧是八月初二辰时回的京城,待到入府之时,天际线探出一抹红日。
在谢清尧榻上躺了两月有余的舒柏,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感动的泪水“唰”一下便从眼角滑落。
曾经舒柏心里总是想着,万一他真有了个长长的假期,他必然要好好睡他个十天十夜。
可如今真在这床上躺了将近三月,舒柏才知道躺着一动不动,才是这世间最折磨的事情。
但面对来自各方的监控,谢清尧一年三百六十余天,最少要躺两百天以上。
舒柏对谢清尧的苦难,又有了另一个层次的理解。
听着那朝书房而去的脚步声,舒柏当即下了床榻,接连的“咔嚓”之声伴随着舒柏活动筋骨的动作传出。
待到卧房一空,十来奴仆入了卧房,将这被舒柏躺了三月有余的房间,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清扫替换了一遍。
书房的门半遮半掩,舒柏入了书房反手将门关上,一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走到舒槐身侧跪地,朝着谢清尧叩首。
“属下恭迎主子归来。”
谢清尧问:“郡主如何?”
舒槐闻言微微抬头,将徐明月的行踪说明:“郡主归京城至今,一直未曾出镇国公府,不过今日郡主要去赵构府赴赵府老祖宗八十寿宴。”
谢清尧略微思索便能品出徐明月此行的目的,有些事情他不能代劳,但他能顺势送一把徐明月:
“舒柏去太傅府走一趟,和外祖母打个招呼,那是她外孙这辈子唯一瞧中的人,让她帮着掌掌眼。”
“她一人在京城恐怕有许多事做起来都不太方便,你们两人抓紧时间找个契机换了主子,别在孤身边瞎转悠。”
谢清尧这个主子一贯容色冷然,脾气再是好的时候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舒柏和舒槐收到这命令下意识便是臣服领命,一丝抵触的念头都没生出。
可等到两人将各自手头的差事办完,再次于贤王府碰头之时,眉峰的褶皱都能直接将那苍蝇给夹死。
踏着日头并肩朝前走,两人在连廊之处停下步子,容色越来越苦。
舒柏:“阿槐,你见过郡主,她像那种会平白无故收你我这么大年纪随从的人吗?”
舒槐摇头:“郡主虽瞧着比主子善良好说话,可我总觉着郡主和主子本质上是一类人,你就想想主子要是在路上忽然见了两人说要伺候他,他会如何?”
舒柏抬手在脖颈上一横,比出抹脖子的姿势:“那你说我们要不自导自演一出刺杀,然后我们再趁机救下郡主,接着就携恩图报?”
“呵呵。”舒槐冷笑两声,拍了拍舒柏的头:“你敢这般演,主子今日便会砍了你脑袋。”
舒柏一脚踩上游廊的木栏,语气透出焦躁:“那咱怎么办嘛?”
在谢清尧这里,办不好事情是要拿命交待的。
舒槐手里的羽扇轻轻晃动,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你让我想想。”
聒噪的蝉声频频传来,舒槐想到了关键人物:“郡主不知晓主子醒了,徐家二公子必然是明白的,你我自报家门,先找徐家二公子引荐一番,此事必然事半功倍。”
“欸……”舒柏这些年和徐明朗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少,他下意识觉得行不通:“徐家二公子防咱家主子跟防贼似的,这样真的行吗?”
舒槐:“你先试试。”
舒柏心底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可除了这法子,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大不了就是被拒绝嘛。
难不成徐明朗还真的会揍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