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讨债

逗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紫气阁 www.ziqige6.com,最快更新重生选夫,我带废太子夺前夫江山最新章节!

    春去秋来,斗转星移,转眼便过了八年。

    微风徐徐,将卧房虚掩的门吹开又合上,舒槐与舒柏隔着一扇屏风朝着卧榻的方向双膝跪地。

    舒柏:“主子,南郡连日大雨,德水接连溃堤,南郡郡守亲自来京城求援,成王谢崇安今日主动请缨去往南郡赈灾,今上已经应允。”

    原本保持昏迷之姿的男子睁开眼眸,狭长的丹凤眼下方的青黑甚重,一瞧便是许久未曾安睡的模样。

    伴随着男子的起身,屋内所有的窗柩缓缓合上。

    伸手从衣桁上拿起搭在上面的衣袍,赭红袍子着身,宽肩窄腰将人衬得愈发非凡。

    越过屏风在舒柏跟前落座,白皙的手腕上绕着一串一百零八子的檀木佛珠,佛珠尾部坠着一串珊瑚珠手链。

    男人习惯性握住手链在手中反复摩挲,将眉眼中的杀气压制。

    青筋凸起的手背透出病态的白皙,朱红与弱白的极致对比之下,又为这男子多添了一丝压抑的病弱之气。

    “药王谷如何?”

    舒槐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嗓音愈发虔诚:

    “与药王的八年之约将至,二公子今日启程前往药王谷接郡主,可郡主听闻德水有异,已提前辞了药王朝德水而去,贴身婢女甜甜如今留在药王谷,等着给二公子通信。”

    珊瑚珠被谢清尧牢牢握在掌心,谢清尧有了别的打算:“徐明卿可知此事?”

    舒槐应道:“南郡郡守不当用,徐大人领了洪涝总指挥之职,如今日日泡在德水前线赈灾,若非分身乏术,以徐大人对郡主的守护之心,这一次必然要亲自去接的。”

    “洪涝凶险,灾情之下民心更是无常,郡主纵然医毒双修,可那身武术最多只够自保,为了郡主的安全,是否现在立即告知徐大人?”

    谢清尧出言阻止,想着活在南郡的那些人,已经决定亲自去南郡走这一遭:“逢此灾情,又是徐明卿治下之流域,医者仁心,她不去救治这一遭必然有憾,莫要扰她。”

    “南郡那个地方欠了孤甚多,孤这一次去讨些许利息回来。”

    “舒柏留守京城,若有要事便与外祖商量解决,舒槐即刻启程去往德水,让十安阁全力协助赈灾。”

    “属下遵命。”

    舒槐即刻领命离去,舒柏从地上起身,伺候着谢清尧整理行囊:“主子,您如今亲自去南郡,是不是这府邸马上便有女主子了?”

    侧首看向舒柏,狭长的凤眸染上薄怒:“女子名节大于天,慎言。”

    匍匐跪地,这平静无波的言语让舒柏后背渗出冷汗:“属下知错,等会自行去刑楼领罚。”

    未曾让舒柏起身,谢清尧越过屏风从床榻暗格之中拿出往日外出之时戴着的银面,手里握着的黑色玄铁扇指向身后床榻。

    “孤隐匿身份出京时间颇长,谢清尧本当是昏迷之人,你易容之后好生在这躺到孤回来。”

    一听这番安排,舒柏就连接下来那一顿鞭子都不怕了,一个劲儿瞧着谢清尧离去的背影傻笑。

    什么事都不用干,每天光躺着,想想就是天大的好事。

    --

    自药王谷而出,徐明月雇了山谷的药农二娃子当车夫,朝着南郡洪涝前线而去。

    雨水虽有减弱之势,内涝却没有得到一丝缓解。

    徐明月推开车窗看着从前方而来的百姓,个个容色泛黄,裤腿膝盖之下全部都是淤泥。

    想来前路的淤泥深及膝盖,那她座下这普通农家用的马车便只能送她到此处了。

    替所有行李重新包上一层防水的油纸,徐明月戴上斗笠,穿上蓑衣,用白布遮住容貌,背上竹篓,推开马车车门。

    “二娃子,前方水深泥厚,马车必然过不去,你便送我到此处。”

    二娃子闻言点头,将马车停在稍干爽一些的泥地上。

    徐明月从马车上直直跳下,动作比之一般农夫还要敏锐不少,从钱袋子里多拿了一些碎银子塞给二娃子,转身朝着泥泞深处走去。

    将银子放入钱袋,二娃子的目光追随着徐明月的背影而去。

    那纤弱的女子背着个能将她整个人装进去的竹篓,穿着朴素却难掩满身风华,朝前走去的步子自带坚定之力。

    与之形成反差的是自德水而出的灾民,面上满是厌世之色,朝前迈动的步子虚浮,找不到何处才是活命之地。

    明眼人皆知前路是人间地狱,徐明月是唯一朝着地狱而去的逆行之人。

    二娃子心头泛酸,朝着那背影离去的方向大声道:“小药王,凡事当心,若有闲时记得回药王谷看看。”

    回头看向二娃子,徐明月微微点头,继续朝前赶路。

    刚歇不久的雨势逐渐变大,不多时便化作瓢泼大雨。

    两岸的农田与湖泊装不下这从天而降的雨水,不多时前路便被雨水漫住。

    徐明月脚上踩着的靴子被雨水浸透,下身浅蓝的襦裙被雨水一湿,又深了几分。

    极目远眺,漂浮在汪洋之中的除了被冲毁的宅舍,亦有农户家中养着的家禽,以及来不及逃亡的百姓尸首。

    灾难裹挟万物,灾难毁灭万物,不留一丝情面。

    日头渐渐暗淡,这等情况下银子再多,也找不到可供住宿的客栈。

    徐明月且行且找,总算在天色彻底黑下之时找到了一处庙宇。

    庙宇的大门因着年久失修而变得破败,自庙门而入,徐明月朝着破败的佛像行了合十礼,才进入屋内。

    环顾四周,庙宇之内已经升起不少火堆,围着火光而坐的是拖家带口逃亡的灾民。

    灾难吞噬人性,所有人都保持着对周遭陌生人的绝对戒备,唯恐稍有不慎被人偷了吃食,那便只有一个死字。

    徐明月低头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将后背的竹篓放下,从中拿出沿路捡拾的枯木,温热的火光开始升起。

    席地而坐,徐明月靠着泥墙闭目养神,并不打算在这个夜晚入睡。

    不是不困,而是不敢。

    “阿牛,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阿牛,有没有人能救救我的阿牛?”

    伴随着老妇人哭嚎的嗓音响起,这庙宇之内所有昏昏沉沉的灾民一瞬清醒,贪婪的目光落在这一对母子身上。

    无人伸出援助之手,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叫做阿牛的男子死在这庙宇之内。

    孤儿寡母,若这身强力壮的儿子死了,这老母必然斗不过他们,而他们带着的吃食,能让这庙宇内的所有人都饱餐一顿。

    徐明月借着火光瞧清那男子的情状,口吐白沫,浑身不住颤抖,是羊癫疯发作。

    能救。

    从背筐中拿出银针,又将匕首藏入衣袖,徐明月走到那寡母身侧:“我是郎中,你先将他放平,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