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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然回到行宫,刚进杜昭容所在的院子,就被守在门口的绿盈拦下。
“陛下来了,和昭容在里边休息,你先不要进去。”绿盈道。
霍清然点点头。
“这里的梅花果然是开了呢,真好看。”绿盈笑着看霍清然手里的梅花,无意间注意到霍清然撕掉的裙角:“诶,你的裙角怎么破了?”
“兴许是折梅花的时候不小心刮破了吧。”
“你没受伤吧?”绿盈关心道。
霍清然淡淡一笑:“没有,放心吧。”
两人在院子里站了一阵,御前的李公公从外面进来,直奔萧玚所在的正厅。
“估摸着是祭台修葺好了吧。”绿盈往里面看了看。
果然,不过片刻萧玚便从屋内出来,绿盈拉了拉霍清然,低声说道:“低头。”
霍清然俯身低头行礼,只见一片明黄的龙袍出现在自己面前,驻足——萧玚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霍清然想要突然发难杀了萧玚,但她并没有这样做,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孤军奋战,她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的不只是萧玚的命,她要的是为霍家忠烈满门洗刷冤屈,让天下人知道谁才是贼!
明黄颜色停留在她面前,头顶传来萧玚的声音:“这梅花哪来的。”
“陛下,臣妾听说南山的梅花开了,所以特意命人去折了几支。”杜昭容语带笑意。
“是吗?”萧玚轻声一笑:“你倒是有这闲情逸致。”
“陛下。”杜昭容柔声婉转。
眼前明黄颜色消失了,霍清然抬起头来,看到萧玚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孤寒,所到之处人人俯首。
“千聆,梅花枝断了!”绿盈惊呼。
霍清然低头一看,果然花枝尾部被自己捏断了,赶紧松手。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将梅花枝攥得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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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那猫冬的熊瞎子在哪儿?怎的找了这么半天也没找到。”南山之上,身着墨蓝色华服的少年驻足,颇有些不喜地质疑道。
身边着鹅黄色宫装的少女眼神飘忽,底气不足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只是老早就听说南山上有熊瞎子猫冬,所以想来找找看嘛。”
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说你啊,下次能不能打听清楚了再叫我来?再在此处浪费时间,我怕祭典都要开始了,我要是不出现,皇兄会生气的,我下山了。”
说罢,少年转身就走。
少女追上去,噘嘴道:“我打听了,可是没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啊,南山这般大,找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二人匆匆走了一阵,那少年突然停下。
“十哥,怎么了?”少女问道。
少年指着远处树林间隐约的人影道:“那边有人。”
少女上前看了看道:“真的有个人,好像是……”
“是八哥!”
“八哥怎会在这儿?我们过去看看。”
“等等,地上好像还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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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大典开始时,晋王和楚王还有神威大将军都没出现,本身此次祭天时辰就已经耽搁,现在又有人敢不来参加大典,萧玚怒火更盛,但碍于祭天大典不能再耽搁,只能先完成祭天,之后再找他们问罪。
祭天大典进行到后半段,杜昭容等后妃也加入了祭典,霍清然身为宫女只能站在圜丘最外围等候。
这时,一人突然闯进祭典,背上还背着一名男子,那人身材高大,身着神威卫盔甲,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穿过底下的百官,意图登上祭台。
所有人顿时乱起来,纷纷大呼“刺客”。
禁卫冲出来欲将那人拦下。
那人却忽然跪倒在地,高喊:“皇上,楚王杀了范将军,您一定要还范将军一个公道啊皇上!”
众人这才看清,此人正是范持的得力部下曾何,而他背着的正是范持的尸体。
范持的尸体躺在祭台之下,面目狰狞,死不瞑目,浑身的血都流干了,脖子上一道深深的伤口皮肉翻起,周围的大臣吓得纷纷后退,转瞬便留出一片空地来。
“混账!”萧玚盛怒:“把他给朕拖下去,祭天大典岂容亵渎!”
禁卫过去拉曾何,奈何曾何人高马大力气不小,又是行伍人,外家功夫不错,几名禁卫根本奈何不了他,几下就被他挣脱了去。
曾何武力不弱,头脑却不算聪明,最重要的是他忠心耿耿,又冲动易怒,一定会把事情闹大,而绝不会想到会有什么后果,这就是萧玴选择曾何的原因。
曾何人高马大,长得又粗犷,此时流下眼泪,显得有些震撼,他叩首再呼:“皇上,范将军死得冤啊您下一定要为范将军做主!”
这时萧玦也赶了过来,直奔祭台底下跪下:“皇上,臣没有杀范将军,臣去的时候范将军就已经死了,臣是被冤枉的。”
曾何喊道:“范将军武功高强,除了楚王您,谁能随意取了将军性命?齐王和敬武公主也都在场看见了!”
萧玧和萧晗匆匆赶来,站在祭坛下,表情有些懵。
“什么?”萧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祭典被强行打断,萧玚步下祭坛,浑身散发着盛怒的气息,周围文武百官不无一人敢出声。
“你是何人?”萧玚指着曾何问道。
曾何抱拳行礼:“回皇上,卑职是神威营中候曾何,范将军部下。”
萧玚说道:“范持是怎么死的?你且说一说。”
“两个时辰前卑职看到范将军留的字条,说他有事去南山上,若未时三刻他尚未回来,就让卑职去南山寻他,过了未时三刻,范将军还未出现,卑职就照字条所言上山寻将军,没想到,在南山山顶找到将军的尸体,而当时只有楚王一个人在那儿,卑职将将赶到,齐王和公主也来了,他们可以作证,楚王杀了范将军……”
楚王怒极,打断道:“皇上,臣没有杀范将军,臣去的时候范将军就已经死了。”
萧玧说道:“我跟公主确实看到楚王和范将军的尸体在一处,但并没有看到楚王杀范将军,此事我看还不能这么轻易就决断吧。”
萧晗道:“对,十哥说得对!我们去得晚了,并没有看到谁杀了范将军。”
萧玚一看萧晗,更是烦躁三分:“敬武你怎么也来了,你们又怎么会去山上?”
萧晗往后靠了靠,一半身子躲在萧玧身后,小声道:“我只是好奇所以就过来了,去山上是因为听人说山上有猫冬的熊瞎子,便想去看看……”
萧玚一拂手,此时也没工夫去理会萧晗。
曾何此时又道:“那楚王你为何上山?当时正是祭天大典,你怎会出现在山上?”
楚王道:“是范将军留字条说有事让我上山去的!字条在这里。”
楚王取出字条,展开给众人看,只见那字条上并不怎么美观的字体写着:楚王,范持有要事相商,半个时辰后南山顶相见,务至。
曾何凑过去一看,便道:“这根本不是范将军的字迹,范将军的字迹我是认得的,这才是范将军亲笔所写——”他也取出一张字条,展开,上面依旧是并不美观但同楚王字条上的不同的字体写着:未时三刻,若我未归,速至南山寻我。
“这是范将军留给我的字条,你那个根本就是伪造的,定是你把将军骗至南山,杀害了将军。”
楚王辩驳道:“如果人真的是我杀的,我又怎会傻到将假的字条给诸位看?我不认识范将军的字迹,所以才被人骗了,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曾何冷笑:“我看你是贼喊捉贼,故意弄假的来让别人以为你是被陷害的!大家都知道近来你跟将军不和,除了你谁会杀将军?况且将军武艺高强,除了同样武艺高强的你,谁又能杀得了将军?”
“我并没有跟范将军不和,我也不知是谁传的谣言,这天下武艺高强的人多了去,难不成人人都有嫌疑?”
“即使你跟将军并无不和,恐怕也无甚交情,怎会将军一张字条就将你引到了山上呢?”曾何咄咄相逼,认定萧玦就是凶手。
萧玦急于辩解,一时脱口而出:“那是因为我以为他是要跟我说镇北军……”
“住口!”萧玚断喝,打断了楚王萧玦的话,天威逼人,在场之人皆是一震。
站在萧玚身后的丞相褚徵眸子一抬,若有所思地望向萧玚。
萧玴注意到褚丞相的变化,神色微动。
镇北军……
萧玚沉了沉气,脸色有些黑:“此事只听你二人片面之词也未可决断,晋王,此事你怎么看?”
萧玚突然看向萧玴,后者一脸沉静,淡淡开口道:“回皇上,臣以为,此事确有许多疑点,若真是楚王所为,他确实没有理由拿出假的字条引火上身,有可能是遭人陷害,但众多证据都指向楚王,他也有可能故意制造假的字条来误人视听,范将军无故被害是事实,但谁是凶手恐怕还不能过早下定论,臣认为,此案应交由大理寺彻查审理,才能得见真相。”
萧玦乃是萧玚最重要的亲信,当年为萧玚夺位立下汗马功劳,就算真是萧玦杀了范持,萧玚也绝不会拿萧玦如何,范持对他而言,远没有萧玦来得有用,来得重要,所以,萧玴并不是要借此机会除掉萧玦,他要的只是萧玚碍于文武百官的压力不得不“审理”此事,不得不让萧玦离开朝堂一段时间,一旦萧玚失去萧玦这个在军政上最得力的助手,萧玴就有了更高的把握插足镇北军。
而且,褚丞相注意到萧玚意图拿回镇北军军权,绝不会坐以待毙,褚丞相把持朝政军权多年丞相党遍布朝野,而萧玚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他们二人鹬蚌相争,萧玴就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霍清然想得还不够完整,萧玴此计,是一石四鸟!
萧玚眼睑微敛,似是要看透萧玴。
祭坛之下片刻沉寂。
萧玚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跪着的二人,道:“晋王说得有理,此事交由大理寺审理,查出凶手,严惩不贷!在这期间,楚王暂时不得参与朝政,留在王府随时等候大理寺审查,曾何肆意扰乱祭天大典,玷污圣地,先收押大理寺狱,待查明此事,再行定夺。”
祭天大典一波三折,最终草草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