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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康德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伊芙和迪德罗守在旁边。
“谢……谢谢……”
伊芙十分担心:“你怎么了?”
“我没事,突然头疼了一下——好像被从当中砍了一刀……”
伊芙忧心忡忡:“过去你受过伤吗?”
黑狱噬魂蜂的恢复能力无比强悍,只要不是当场毙命,再重的伤也可以慢慢恢复过来,当然工蜂肯不肯喂你那么多命素和圣命素是个问题。
离开蜂巢,身体的状态并没有想象中的持续衰弱,特别是用小蜂蜂蜜酿造的命素和圣命素强化之后,反而更进一步了。
难道康德对那些蜂蜜不适应?那为什么自己没问题呢?
伊芙试着问问康德,康德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没法说实话,思考奴隶这个词的含义就会头疼,这种稀奇古怪的事谁会相信啊?
再说,都是一样的蜂,伊芙刚才听到了这个词,她也没事啊。
迪德罗道:“他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多休息休息吧。”
康德摇头:“老毛病……疼过去就好……这里哪儿有……奴隶?”
“从这里向东南,是塔克洛尼亚帝国的乐希塔玛城,那里有奴隶市场。派来打手的那个阿马尔就是个大奴隶贩子——你需要买奴隶?”
“不,感兴趣。”
“我劝你最好别现在去,你的大陆通用语说得不行,几句话一说就露馅了。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等身体没问题,明年春天再去也不迟。反正你也没有特别急迫的事。”
“有道理……那我就住在你这……一会。”
“是‘一段时间’,不是‘一会’。”
于是康德就这么在迪德罗家住了下来,他既然住下来,伊芙当然得跟着,这一住就住到了大雪纷纷落下。
他们三个住在一起,倒是轻松惬意。
往常到了冬季,迪德罗总要郁闷一段时间,他是个隐居者,不太喜欢去乐希塔玛城置办东西,在冬天的山林里想找点顺口的东西可不容易,现在康德他们在,一下轻松很多。
康德和伊芙也很开心,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跟着迪德罗学本事,一个多月的时间,康德的大陆通用语说得有模有样,伊芙这不爱学习的家伙也能吭哧几句了,值得一提的是,伊芙的烹饪水平涨得飞快,她也能做出让康德赞不绝口的美食。
双方都很满意,唯独除了一点,对彼此的身份认同。
迪德罗坚持认为自己是人类,不是什么地行蜂,而康德和伊芙也不一定是蜂,极有可能是另一种与人类有极深渊源的特殊文明。
康德同意人类与巨蜂可能有渊源,但全部联系仅仅是——人类是一种特殊的地行蜂,是黑狱噬魂蜂的远远远远房不会飞又笨手笨脚的亲戚,人类这个词根本不应该存在,或许可以叫“两足两脚无毛直立地行蜂”。
双方观点直接对立,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一老一小甚至拍了桌子,康德没控制好力度,把桌子干掉了,然后不和迪德罗说话了。
迪德罗可是正儿八经带过学生的,知道这个心理年龄偏小的家伙在闹逆反,不搭理他。康德想了想,觉得毁了人家桌子不好,第二天给迪德罗做了张新的——他现在有这个本事了。
迪德罗挺高兴,以为康德终于接受自己观点,主动求和,没想到拿来一看,桌面上刻了一行字:“老顽固。”顿时大怒,于是在对面也刻了一行“小糊涂”以示反击。
然后战争迅速升级,每一天桌面上都会多出一堆或粗如手指或细若蚊足宣传自己观点的刻痕,摆事实讲道理,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老顽固”和“小糊涂”。直到桌面写无可写。
当然,争论归争论,学习归学习,康德的学习一天也没有落下。迪德罗对他和伊芙这两个学生也十分满意,心思单纯,心无旁骛,纯粹是对知识的渴求,没有任何功利色彩,他乐得倾囊相授。
山中无日月,当康德能够翻阅大部头炼金著作、而伊芙可以熟练辨认和使用数十种香料的时候,山谷里重新响起了溪水欢快奔腾的淙淙声,鹅黄与嫩绿重新变成了大自然的主旋律。
康德打算和伊芙离开,没想到迪德罗却病倒了。
病情起因很简单,通风不慎染了风寒,对一个七十二岁的老人来说,这一下着实不轻松。
迪德罗年轻时身强力壮,几十年来感冒都没有一次,可是轻易不生病的人一旦发病却来势凶猛。他高烧不退,康德和伊芙束手无策。
要说杀了他,方法没有一万种也有八千种,但是救他?康德和伊芙两眼一抹黑。
黑狱噬魂蜂基本不生病,偶尔受个伤中个毒什么的,顶一顶就自愈了。从来没有“医生”、“药物”一类的词汇,人类的脆弱也成为他们取笑的重点之一。但是现在如何是好呢?
“我们去乐希塔玛城绑架个医生来怎么样?”伊芙跃跃欲试。她最近开始看小说,特别是犯罪小说比如《大侦探福摩兹》什么的,现在绑架这个词都会了。
康德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他在这儿隐居,把医生弄来,后续会惹出一堆麻烦。”
“那我们就把他绑架到乐希塔玛城去!”伊芙眼睛闪亮,摩拳擦掌,一副绑架不成不甘心的样子。
”老顽固说过好多次,他讨厌那里,不想跟那边扯上关系——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们的命素和圣命素还有多少?”
“好多!去年冬天封起来的那些基本没怎么用呢。”
“拿一点命素来,稀释一百倍,喂给他试试。”
“啊……他会爆炸吧?”
“不会,我计算过,他的魔能波动强度是普通地行蜂——人类的十二倍,命素稀释一百倍的话,或许撑得住。”
“万一撑不住呢?”
“肠胃会被蚀穿——但是肯定不会爆炸啊。”
老纹章学家听见了,迷迷糊糊抬起头怒道:“两个小没良心的!”
“哎呀,睡觉吧你。”伊芙笑嘻嘻地把他脑袋按回枕头,道,“我这就去拿!”
量杯试管一通叮当,稀释一百倍的命素准备好了。
康德把老顽固的脑袋放在膝盖上,拿把小勺舀了一勺子尖,送到他嘴边:“来,张嘴。”
“嗯……量杯试管什么的刷干净没有?”
“就你事多,包治百病,赶紧喝吧!”
于是迪德罗就硬着头皮把异种提供的不明液体咕噜咽了下去。
微甜,味道很淡,似乎也没什么……
“啊啊啊——”
他突然感觉有只手在胃里搅,不光是搅,还拽住胃粘膜往高处扯,简直要从食道里扯出来!
疼痛之后是滚烫的灼烧感,这是全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像脑子长到胃里,和胃融为一体似的。
然后,他感觉一会儿被塞进火山口,一会儿被按进冰海海底,在热与冷的交替折磨之中失去了意识。
“呀,”伊芙有些可惜,“蚀穿了。”
“别瞎说,看他的脸色,比刚才好看多了,看来有作用。刚才稀释过的那些,再稀释五倍,慢慢喂给他——老顽固,争到最后,还不是靠我们救你?”
迪德罗双目安详地闭着,睡得呼呼的。
“康德,康德。”伊芙低声道,“我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如果我们的命素对这些地行蜂——我是说人类,也有作用,那不正好说明,我们和他们是有很密切关系的?”
“这没什么,说明他所谓的人类是我们巨蜂的一支啊。”
伊芙从书架上去了一本生物图鉴,翻到“蜂”的那一类,指给康德看:“你看,这些只有小手指一半大小的家伙,才是人类口中的‘蜂’,是只有生物本能的野兽、昆虫。我们更像是人类啊。”
康德十分不悦:“那是因为人类太过于自高自大,在我看来,”他一把抄起那本书,“这些知识是没有错的,但它们全是所谓人类编纂出来、宣扬人类至上观点的,看哪,你看哪,他们把除自己以外的生物,统统划为野兽!这是何等的狂妄?在我看来,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低能儿!”
伊芙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被这样训斥过,眼圈一下子红了,但是她没有哭,咬紧牙道:“那你还怕他们干什么?还学他们干什么?”
康德一时语塞,愤愤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