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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昨夜吹了一整晚的冷风,何绵儿一大早便是发起烧来,是头疼欲裂,鼻涕流个不停也就算了,眼泪也是流个不停。
发烧发得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好像被蒸熟的桃子一般。
唯一好的是,倒也算神志清楚,一边是擦鼻涕,一边暗暗诅咒许云卿。
若不是他昨夜不知抽了什么风,连着两次抱她出去,她也不至于是吹了风,感冒成这个样子。
何氏夫妇很是担心,派彩凤前去请来了府里的御医,那御医把了会脉象,是满头大汗。
“大夫,小姐如何了?”彩凤问道。
那御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倒也是颇为奇怪,半晌,才是起身跪倒在地磕头道:“殿下脉象特殊,在下实在是看不出是什么问题。”
后面还是何齐做主,让这御医看症状,开了些伤寒的方子,先煎些药来喝。
许云卿免不了是心下愧疚不已,见彩凤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便是主动接了过去。
彩凤也是个知趣的,立马是退了出去。
何绵儿本就在床上躺着擦鼻涕眼泪,见有人进来,立马是探起身子,待看到来人是许云卿之际,当下是翻了个白眼,又躺下了。
还特意是转过身去,留了个背影给他。
许云卿看着床上那人只留个后脑勺给自己,当下是坐在了床前,柔声道:“起来喝药了。”
何绵儿冷哼一声是道:“谁知你这药里,有没有下毒。”
一句话噎得许云卿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是自己拿着勺子,舀了一口药喝了下去,这才是对何绵儿道:“方才我喝过了,是无毒的。”
何绵儿这才是好奇地转过身来,对着他道:“我不信,除非你再喝一口给我看看。”
许云卿闻状,是这才是又拿起勺子,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何绵儿这才是嫌弃地道:“勺子你用过了,我不要喝了。”
许云卿无奈,只得又寻人令找了一个新的勺子过来,这才是道:“现在可以喝了。”
何绵儿狐疑地看了那个勺子一样,问道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药苦不苦?”
见许云卿摇摇头,又是不信道:“你喝一口我看看。”
许云卿便又咽了一口,确实是不见有任何表情。
何绵儿心下犹豫地拿起勺子,只浅浅舀了一小口,抿到了口中,随即是皱紧了眉头,连连吐舌头道:“苦死了,苦死了,简直不是人喝的。”
当下是缩到被窝里,这下是连头都缩到被子里了,整个人都看不见了,还连连催促道:“快走快走,我不要看到那药。”
许云卿无奈,只得是端了那药出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出了门,便是看到彩凤守在外头,见到许云卿如此,诧异地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许云卿给她看了看满满当当地药罐,彩凤便是立马懂了,宛然一笑道:“想不到,小姐竟是同以前一般了。你稍等。”
说罢,是跑开了。
彩凤很快是抱了个罐子回来,递给了许云卿道:“你拿着这个试试,保准管用。”
许云卿接过罐子,打开来,才发现里面是蜜饯。
却原来,何绵儿自幼就是怕吃药,每每生病了,便必须是吃蜜饯哄着才能吃下去。
屋内的何绵儿见许云卿是去而复还,疑惑地转过头来,见他拿了一个黝黑锃亮的罐子,当下是升起了几分好奇。
“这是什么?”她伸手指了指那罐子。
许云卿便用小勺舀出了一大颗蜜枣喂给了她。何绵儿吧唧吧唧嚼了两口,高兴地竖起大拇指道:“好吃。”
待要在吃,那许云卿却是将罐子背在了身后,不再给她。
“喂,我还要吃。”何绵儿不满道。
“一口药,一颗枣。”许云卿只柔声道,好似在哄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一般。
何绵儿犹豫了,药很苦,但蜜饯是真的甜,漠北似乎并未有如此甘甜之物。
她舔了舔嘴,看许云卿一副不好商量的模样,当下是眼珠子一转,讨价还价道:“两颗枣,一口药。”
许云卿没有说话,自是不同意了。
何绵儿眼巴巴地看着那罐中的蜜枣,心下有些郁闷,终于是答应道:“好,一颗枣就一颗枣,但你得跟我一起喝,我喝一口,你喝一口。”
她才不想一个人喝这么苦的药。
许云卿点点头,应了下来。
便是见那人舀了一小口药,是喝了下去,随即是愁眉苦脸,很快是麻利地又塞了一颗糖进去。
“轮到你了。”何绵儿口中尚且是含着糖,含糊不清道。
“嗯。”许云卿只伸手舀了一勺药,随即是拿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莫不是背着我,将药偷偷倒了不成?”何绵儿起身是疑惑地问道。
许云卿摇摇头,给她看了看自己的空勺。
何绵儿是半信半疑,不过他一身白衣,咋一看,身上全无半点颜色,是不可能倒在哪里的。
仔细看去,却发现许云卿胸前衣襟处有一块水渍。
“哈,被我抓到了,你是不是偷偷漏了一滴,你看。”何绵儿兴奋不已,不过,她很快发现,这水渍是透明的。
若是黄色的药滴了上去,在这白色的衣服上,怕是会晕出一片。
许云卿并未说话,只又舀了一勺药,喝了下去。
何绵儿哪里肯输给对方,当下也舀了一勺,狠狠心,喝了下去。这下是连蜜饯都来不及吃,你一勺,我一勺,将这碗药,是喝了个精光。
何绵儿一看碗底见空,立马是丢下勺子,抱过罐子,塞了几个蜜饯到嘴里。
“好苦。”何绵儿嘟囔道。
许云卿只柔和地看着她,若是有外人在,怕是不会相信,那外头凶名在外,被誉为“白发夜叉”,杀人无数的,京中出了名的清冷人物许云卿,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他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水渍,其实不是水渍,是方才滑落下来的一滴泪,滑落得太快,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
她这么怕苦的一个人,后面竟是吃了那么多的苦。
也许正是吃多了生活的苦,她才是再也不怕什么苦药。记得那时,喝那避子汤之际,她是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看着抱着罐子在大口吃糖的何绵儿,许云卿心下暗暗祈祷,老天爷,希望往后余生,她尝到的,都是甜的。
但他心中尚且记挂着那失踪了的人,当下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