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逃生(一)

不见悲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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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子大概是从未见过这番模样,不由得惊呼一声。何绵儿却仿佛是完成了什么,将刀甩在一旁,凄然一笑道:“这人折辱于我,若是不手刃他,我心中不甘。”

    陈夫子只吓得诺诺点了点头,与何绵儿一般,脸色比那白纸还要惨白。

    “绵儿,我们走吧。”他准备动手搀扶着何绵儿。何绵儿却只觉腹中疼痛依旧,走路起来更是难受。

    于是转身摇摇头道:“我腹中疼痛,怕是难以行远路。我知陈夫子必不肯留我一人在此地。不若你带我走一程,之后我们便四散了的好。”

    陈夫子被她的话气得是笑了,道:“你还是小看了陈某人。”

    何绵儿笑了笑道:“陈夫子若是带上我,可就逃不远了。”

    陈夫子道:“陈某也不是这等贪生怕死之徒。我们走吧,我背你。”说着,便蹲下身子,想要让何绵儿爬上来。

    何绵儿环视蒙古包四周,道:“莫急,你拿些吃食和水,我们再走也不迟。”

    陈夫子答应地十分干脆,赞许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说罢,他收罗了一些临时的吃食与水,甚至还有两件轻便的衣服,以及斩了瘦老二的那把大刀。

    两人便这样出了那蒙古包,入眼是蓝天白云,四周全是绿野。“绵儿,你看我们要逃往何处?”那陈夫子举目四望,不辨方向,有些举棋不定。

    何绵儿被他背着,看的更远一些。心中却是也没有主意,只道:“定是不能再往那来时的方向走去,否则很有可能撞上那回来的匪徒。”

    缓了缓,接着道:“不若就往反方向走去。只需避开那人就好。”

    陈夫子点点头,两人避开了来时的方向,在草原上是慢慢缓行。毕竟那陈夫子羸弱,两人更是连着好几日都没有休息好。

    “那人应该最早黄昏时分能够回来,这不到一日的时间,我们能走多远,就是我们的造化了。”

    何绵儿道,心中却知道,那老大骑着马,若是在草原上寻找,怕是一会的功夫,便能赶得上他们好几日的行程。

    念及此,她突然心念一动,对那陈夫子道:“夫子且放我下来,劳烦你多走几步,将这大饼往其他方向丢上一个,能够迷惑那人一时也是极好的。”

    陈夫子依言将她放在了原地,赞叹道:“绵儿好生机灵。”

    何绵儿笑笑不说话,只坐在地上等着他回来。心中却是有些遗憾,道:“若是这草原上的草全部长了起来,到了那古书中所说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地步,他们逃生便不是难度了。”

    可惜,此时刚刚春末夏初,草原上的草不过刚到脚跟罢了。远处的原野上是否有人,一眼便能看的清楚。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陈夫子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对着何绵儿道:“幸不辱使命。”

    何绵儿被他逗得是宛然一笑,两人继续赶路。那陈夫子很明显没有吃过什么苦,是个货真价实的文弱书生,不大一会,额头便开始出汗。

    何绵儿怜惜地拿袖子帮他擦了擦额头,这荒郊野外,她与这陈夫子,便是这世上最紧密的同胞了。

    “不若,你给我讲讲你知道的一些奇闻轶事也好,给我提提神。”那陈夫子喘了口气,开口道。

    何绵儿一时愣神了,不知该讲什么是好。她之前虽能言善辩,却也只是跟闺蜜们说些叽叽喳喳的废话罢了。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募地,她脑中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事。“我若讲了,陈夫子莫要笑话才好。”

    “不会。你若是讲一个故事给我,我就还一个故事给你。”他笑了笑道,脚下的步子却是不停。

    “一言为定。”何绵儿讲的这个故事却并不新鲜,大概是从她八岁那年落水后,遇见那许云昌开始讲起的。只是,她假托了一个江浙地带的富家千金罢了。

    若不是此情此景,若不是这陈夫子,怕是她这辈子都很难在跟外人讲起这段经历了。

    这段刻骨铭心,嵌入她灵魂中的故事,也将随着她的过去一般,被尘封箱底。故事,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

    只讲到那女子求而不得,使劲百般手段之时,陈夫子倒是插了一句道:“若是有人能如此对我,便是死了都值得。”

    说罢,不待何绵儿再说,接着道:“求而不得之苦,倒也是人生常态。”

    何绵儿点点头道:“是了,人生百苦,求而不得最是苦。”后面的故事,她心绪有些低落,也讲得比较潦草,便匆匆结了尾。

    那陈夫子见状,一脸歉意道:“是我唐突了。”

    何绵儿摇摇头,不再说话。那陈夫子便接着道:“你待我还你一个故事。”

    这已经是何绵儿从这陈夫子口中听到的第二个故事了。之前的故事是那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这个故事却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也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自出生起,便知道自己与家中兄长姐妹与众不同。他最是羡慕其他的哥哥,不只是因为他们的娘亲会抱着他们,是百般宠爱,更重要的是,就连父亲,都会时不时地抱抱哥哥们。”

    “小男孩自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只当自己母亲早已故去。心中只期待着能够让父亲也似抱哥哥一般,能够抱一抱他。”说道此处,陈夫子的语气开始变得故作轻松。

    “可惜,小男孩的父亲很忙,甚少得空召见男孩。终于是在一次父亲的宴会上,小男孩得了机会,早早等在那里。却被他的主母骂了一句,‘小贱种,也敢觊觎天恩。’被手下的仆人前行给带走了。”

    “临走前,男孩看到父亲终于是得空来了宴会,却只是冷冷地瞥了小男孩一眼,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后来,求而不得的事,男孩便不再在意。”

    陈夫子讲到此处,这个故事就算是结束了。何绵儿却是抱紧了他的脖颈,她自幼饱受父母疼爱,实在是很难想象,爹不疼娘不爱,究竟是如何的滋味。

    痛苦,有时令人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