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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和裴沂风又回到零南镇,镇子上的人更少了,几个老丈离开了,剩下几个孕妇和腿脚不便的男人。
几人住在离临郡不远的地方。不敢饮用本地的水源,每日便蹒跚到隔壁去乞讨水食,勉强过活。
想要大家在这里继续生活,恢复以前的日子,就一定要彻底解决血螺蛊的蛊毒。二人又打听了蛊役的始发地,便前往调查。
镇子上一共三口水井,均匀分布。
两人一一查看,只见原本维系人们生活的井水已经污秽不堪,周遭被人踩踏地踩踏、涂染的涂染,一口里面漂浮着木屑草根,一口里漂浮着翻肚皮的死龟和耗子,一口井里则漂浮着旧衣烂履。
村民们不再祭司这三口井,不再清理它们,甚至弃物于水中。
每一个投掷物好像都在表示着零南镇的人不打算重回故里的决心。
“三口井井水蛊毒一直不消,那乌如多半是在水源上动了手脚。”梁月道。
两人便奔赴三口井的水源地南泉。
从零陵山下到南泉,不禁踌躇。
这南泉露出地表的面积方圆足有二里,且不论隐藏在山洞中的部分。
远近望去,处处水明石白,如常清冽甘醴,谁会相信这是含藏着血螺蛊的水。
裴沂风小心翼翼捧起一汪清泉凝视,除了自己的掌纹什么都看不见。
“这血螺蛊到底长什么样子!难道化身成鱼虾了不成?”
“鱼虾?”梁月一惊,似有所悟,道,“人如果能中螺蛊而死,那鱼虾呢?”
“是啊,可是这水里不见一只死鱼,难道鱼虾对这血螺蛊免疫?”
“血螺蛊需要用血来养,如果鱼虾对血螺蛊免疫,那它们就可能成为滋养血螺蛊的宿体,所以……”梁月面露忧色。
“所以想要清除南泉的蛊毒就要捕捉水中所有的鱼虾?”裴沂风惊道,“靠我们两个人这得捉到什么时候?”
“捉不完,便只能投毒。可是南泉这么大,投毒也不是简单的事,一来,可能会造成其他伤害;二来,一旦投了毒,泉水便需至少一年的时间自净再生。”
“是啊。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梁月面露难色,话语间多几分难为情,“所以,我想抓几条鱼看看,那血螺蛊到底长什么样。这答案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的确是出乎意料的答案,不过裴沂风忽然发现,原来这个人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不禁一笑。
“话说万物相生相克,这解蛊之法总会有的,那我们就剖鱼取蛊,说不定很快就找到一个又快又好的办法。”
裴沂风燕然跳下岩石,“抓鱼可是我的强项。”
“不,我来,你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
一语关心,十季春晖,裴沂风心头暖意涌动,便走到男子面前接过斗笠,静静看着他下入水中。
南泉水源被村民们保护得很好,浣衣、濯足、下水捕鱼都是被禁止的,所以平常除了监水和来打水的人,便很少有人来这,水中鱼儿更是灵敏剔透,听见声响便呲溜不见。
梁月只有悄无声息循着鱼儿逃跑的方向追去。
裴沂风不禁抿起嘴巴,露出深深梨涡,道,这么厉害一个武林高手竟然被一条鱼牵着鼻子走。
“捉襟见肘,真正的捉襟见肘。”
裴沂风低声笑语,却被梁月听见了,那人忙回过头问“怎么了”。
裴沂风忙一指噤声,只怕他这一声问,前方的鱼儿全被吓跑了。
果不其然,梁月转过头,加紧步伐,向前追去。
留的裴沂风一人在岩石上哭笑不得。
梁月追着追着,便追进了山洞里,忽然跳出水面向深处泉眼走去。
裴沂风不解,忙站起身。高声问道,“发现了什么?”
未几,只见梁月捧着一个黑陶罐子出来。
一股浓烈的腥味儿扑面而来。
“难道是血螺!”
“小心,里面不仅有血螺,还有活血蟾。”梁月道,急忙又撕下衣衫一角,盖在罐子上。
“一定是投蛊之人放在这的,可是为什么要把蛊虫放在这儿?投蛊不是应该把蛊虫投进水中吗?”
“我也正在思考这个。”
“不过这下,我们就不用抓鱼了。”
“对。”梁月说着抱起罐子,二人说着便朝远离泉水的地方走去。
刚离开南泉几步远,两人凛然止步,眼前正飞来两个墨衣大汉,一人各执一个七尺大刀,面如凶煞。
“妖人,哪里逃!”
“投毒的竟然是两个玉面小娃,哀哉哀哉,一副好模样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糟糕,这两人是把他们当做投蛊人了。
“好汉且慢,我们不是投蛊人,我们是来调查此事的。”裴沂风喊道。
“不是你们?那是谁?”年轻的持刀人向前走来。
正此时,后面又跑来两个人,边跑边喊,“是他们是他们放的蛊毒,他们害死了全镇的人。”
两个村民衣着的人喊叫着,悲怒满声。
“奇怪,镇上的壮丁不是都去往越州了吗?”两人疑惑。
“喂,我们是第一次来到南泉,你们看清楚了。”裴沂风道。
两个村民却一口咬定,“是他们,蛊役暴发之前就见他们在这一带晃悠,是他们无疑。”
裴沂风还要辩解,被梁月挡住。
“恐怕是受人指使。”
“我们可以找证人,我们去找那几户还没走的村民。”裴沂风道。
“他们也才见过我们两次,无法为我们辩解的。”梁月道。
“那,杨公可以——”
“妖人,伏法偿命来!”
裴沂风话还没说完,一个大汉挥起长刀飞冲而来,梁月只得急放陶罐于地,疾走躲招。
另一个汉子看着裴沂风,却没有动手。裴沂风抓住机会,急忙问询他们是何人,从哪儿来。
这汉子看起来倒不像对付梁月的那个男人那般凶狠,衣着打扮还有点儒生气,说起话来更是有点文邹邹。
“怪哉,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们是何人?为何投蛊?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汉子连连问道。
“这血螺蛊真的不是我们投的——”
“原来叫血螺蛊,真真是血腥十足,哀哉哀哉!”
两个人一辩一叹,另一边却是刀声嘶嘶,杀气铮铮。
凶狠大汉刀劲浑厚,运刀纯熟,比段由禅的铁掌更是凌厉。
不过梁月倒不担心会命丧他手,他担心的是,这两个人究竟是投蛊者,还是来抓投蛊人的人。
是善是恶,制服他们再说。
梁月疾避刀锋,旋身而出,瞬间调动全身内力,浑然画圆,两掌苍劲推出,只见那大汉连人带刀呲呲滑出数丈,铿锵倒地。
那正准备向裴沂风拔刀相向的汉子一看同伴倒地,“嚯”一声急转刀向,向梁月飞去,不过飞到一半却急转直下,停了下来。
“小子有两下子。”
原来这人认怂了。
倒地大汉“硁”一声插刀于碎石中,起身便是二战,刚起身,只见又一黑衫飞来。
“大哥你来得正好!”认怂的汉子喜道。
裴沂风还没来得及辩驳,那黑衫二话不说,凌空接住同伴投来的长刀,直取梁月首级。
黑衫右手掷出,长刀离手,飞向梁月,近身时却是速度骤增,画出旋风刀网,声若闷雷,将梁月困于网中。
裴沂风大惊,这黑衫的功力明显比刚才那个人强劲无数。可是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呢,急欲解开包裹取剑,但见梁月飞身掷出斗笠,长刀硁一声落下,即将落到地面的长刀忽又起死回生,只见黑衫男子疾风一道飞过,眨眼之间抢起大刀又向梁月斩去。
裴沂风深知,梁月调动内力之前必先调息凝神,可是眼下黑衫如恶魔纠缠,梁月躲避不及,内力难以调动。
裴沂风急的大呼,“我们没有投蛊,阁下请收手,不要误杀了好人——”
黑衫如雷,长刀如电,直击梁月。
“我们初次来到此地,我们是云州云门的弟子——”
云门!云刺出去的长刀陡然翻身,刀柄重重砸在梁月左肩,刀身旋进乱石之中。
梁月五脏六腑震动,猛不跌吐出大口鲜血。
裴沂风心头凛凛、急去搀扶。
还好几个杀手收了刀。
“你们是云门的人?”
“是,我们是云门弟子,此次正是为调查蛊役而来。我看,你们才是这投蛊的凶手。”
“你们当真是云门弟子?”
“那还有假!”裴沂风掏出青云堂腰牌。
“难道这其中有误会?我们打错人了?”年轻汉子左右打量着二人。
“云门的人又怎样!云门弟子就不会投毒了吗?哼——”
被打倒在地的大汉怒道,被黑衫挥手止住。
正要问询那两个村民,一转眼,两个人都不见了。
“你们都是云门弟子?”黑衫问道。
“云门裴沂风。”
“北般寺梁月。”
“北般寺?这倒是说得通了,云门弟子怎会有不使剑却使一个斗笠的。”
“喂,你们误伤了人不赔礼道歉吗?却还在这说风凉话。”
“无碍,他已经护住了内脏,休养几天便好。”
“误伤与否还不一定,等我们查明此事,再收拾你们。”
“你!”
“我八哥说话有点直,你们别介意,哦,在下扬震,这是我大哥李野王,我八哥巴布天。”
“荆楚三杰?”梁月和裴沂风对视一下道。
“正是。”
“哼,既然自称三杰,行事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吗?”裴沂风急道。在她的想象中,荆楚三杰是江湖好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