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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舟把几个人安置进南府医馆。
这医馆正处在城中繁华地带,几人外出,只见日中市朝满,车马若川流。
街上斗鸡、角抵之戏不一而足。
“南安郡果然是荆楚腹地,你看看这大街上,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的,我告诉你,就这往来的姑娘随手一抓便是个白富美,怎么样楚公子,要不试试?”江永儿又调戏起楚放。
“好啊,你这一身行头,还算人模人样的,说不定真有哪家姑娘看上你了。”
“我是说你啊。”
“我,那还用说!走,本公子让你见识一下本人的魅力。”楚放说着便朝前方红楼楚馆走去。
“你!你真去啊?”
“那还能假,又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寻阳郡啊,有个来香院——”
“你你你下流!你给我回来。”
“诶,两个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楚放,你要是再去那种地方,我——”
“你什么呀!”
“我——”
江永儿登时没好气,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徒掉头回返。
没想到一时急火,没看到眼前行人,跟人家撞个满怀。
“小公子怎的如此莽撞,快让道了,后面寰公子车马要经过了。”
“不好意思,这寰公子是哪个寰公子?”
“当然是寰公的公子。”
正目瞧去,只见一队宝马香车旖旎而来,原来这人在这次荆州雅集中大显文采,博了个好名声,这下正让大家走马观花呢。
嘿,这跟寰府的人还扯不清了,先是寰舟,现在是寰镇。哼!江永儿回头大喊一声,“楚放,你若是再不走,就有热闹喽。”
楚放一听,便慢悠悠从玉人馆方向撤了回来。
“什么热闹?”
“瞧见没,寰冀的儿子,寰舟的哥哥,寰镇。”
“可这车里没人呐?”楚放顺手瞧去,只见最大的那辆车子,帷帘拢起,车里空空荡荡。
“你这双大眼睛难道真是只用来看美人的?前面那个,抬着的。”
“呵,这够风流倜傥的。”
寰镇正坐在冰席步撵上,被几个人抬着,左右几个侍女为其撑伞作荫、翼翼摇羽、徐徐生风。
时值炎夏,这寰舟宽衣敞怀,两鬓垂落的头发随风漫动,腰间翡翠玉带莹莹生辉,看起来好不潇洒的样子。而那左右侍女,个个也是“白素为下裾,丹霞为上襦。”“裙开见玉趾,衫薄映凝肤。”
“刺史的儿子果然玩得起,这大热天的,他何苦出来受这罪,在家里快活多自在。”
“你!”听到“快活”二字,江永儿不禁想到了男女之事,不及生气楚放真是龌龊,而那人显然不解,无辜道:“我怎么了?若不是你吵着出来逛逛,我才不愿离开医馆呢,冰粥喝着,凉汤泡着。”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去。”江永儿说着就转回医馆,还没走两步,后面忽然有人叫住了她,回头一看,原来是上衣馆的一个制衣娘。
“姑娘,进来看看吧,你这身材这么苗条,怎么不穿女装呢?”
“你看出来了?”
“是,看出来了,也听出来了。”巧娘声音悄悄降低,几乎附在客人耳朵上,“姑娘,你要是喜欢人家,为何又在他面前以男装示人,人家不把你当兄弟才怪呢。”
“这——也看出来了?”
“哎呦,妾身常在店里迎来送往的,这一双双一对对的,什么样的没见过。你们啊正直花样年华,儿女情长那还不是自然的。”
江永儿不禁连连点头,对制衣娘的同意和赞赏不能再过了,她是喜欢楚放,可是楚放一直都当做玩笑,哼!
“可是,我不喜欢那些拖累长裙、大敞袖子,极为麻烦。”
“那你就选这件束口对襟金华襦,这个款式可是寰公的千金新制的,穿上英姿十分。”
“寰公的千金?!”
江永儿的好心情登时减了大半,挥手就走。
走了两步,又觉可惜,那件襦裙的确漂亮,还有,那制衣娘说的话似在理,不能再以男装出现在楚放面前,她要涂脂抹粉,做回女人。
不过眼前还是把龙行堡之仇报了再说。
江永儿摇摇头,便走了。
……
……
谢华朝旧伤不重,身子很快恢复了,欲与众人辞行,却又心心念念着一个人,思来想去,把辞行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几人收拾好便向医令史辞行,未到中堂,江永儿“忒”的一声,“敢情这医馆是寰府别院啊。”
几人不解,往前看去,却看见了寰镇的身影。
只听那人径直走到陈令史面前,询问道,“陈令史,你这里是藏了什么好物什?怎么舟儿三天两头来了这里?”
“公子,这医馆的有什么宝贝大人不都根儿清的么,是小姐,小姐的一位好友受了点伤,来这里换个药。”
“哦?是个姑娘还是个公子?”
“是姑娘是姑娘,受伤那位是姑娘。”
“怎么,还有其他人?”
陈令史犹豫了一下,却没逃过寰镇的眼睛。
“快说,如实说来,还有什么人?”
陈令史正要开口,袁伯秋忽然走过去。
“承道兄,承道兄也光顾到医馆,难道是身体不适?”
“袁伯秋,哼,你怎么在这?”寰镇怒色顿起,瞪了一眼陈令史,又瞪向袁伯秋。
“老夫说的正是这几位,袁公子是和那位姑娘一道来的。”陈令史急道。
寰镇嘴角扬起一丝怪异,徐步向几个人走过来,而走着走着,脚步逐渐变慢,脸上怪异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欣喜覆盖。
犹如腹中空的狮子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他看到一张绝美的脸。
“姑娘受了伤?伤到了哪里?陈令史这里有最好的药,一定能把姑娘医好的。”
双目凝视,未因说话而闪动一下。
谢华朝急忙避目,那还没来得及戴上的面纱正攥在丫鬟叶珠的手里。
不过这次叶珠却没有紧张不安,她被眼前这风度翩翩的样貌、斯文有礼的声音迷住了。
“承公子关心,伤是旧伤,现在已经无碍。”谢华朝回礼。
“凌凌之音,珠玉之声,敢问姑娘芳名啊。”
“小女姓谢,名华朝。”
“一代芳华,只看今朝。名如其人名如其人。”
旁边几个人早已经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咳,谢姑娘,我们赶快上路吧。这位公子,后会有期。”
江永儿催促道。
寰镇一听几人要走,忙不及问起前路。
正盘桓间,寰舟走了进来。看见其兄在此,蓦然一惊。
“舟儿,你来的正好,你这几位好友正要不辞而别呢。你说说,有这么几位人间少见的朋友,你怎么不向为兄引荐一下呢,哦,还珍藏在了医馆。”寰镇说着,向袁伯秋看去一眼,嘴角又扬起怪异。
寰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半遮半掩,寰镇却催促着左右随从,请几位才子佳人去府中一叙。
江永儿楚放等人忙不迭请辞,自道有要事在身,寰镇一个笑容就把他们的话送入风中,径直走到寰舟面前。
“舟儿,你说说,父亲大人若是知道了你医馆里的这些朋友,该怎么做啊?是不是把他们请到府上结识一下啊。”
寰舟忽起一脸委屈,“他们,只是舟儿日前在路上遇到的几位江湖中人,和舟儿并非深交。”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袁公子也非深交啊,我若没有记错,你们初次相遇就是在这医馆吧,真是旧地重游、颇有感触吧。”
袁伯秋看着寰镇对寰舟阴阳怪气地说话,直要冲上来,被寰舟摇头止住。
“我看啊,既然这几位不愿意到府上坐坐,那咱们就在医馆里小叙一番,以庆结识之缘。”
寰舟没有回答,寰镇挥手示意,那陈令史忙请众人到后园一坐,又令厨娘准备好酒好菜。
江永儿看不明白,“都说过告辞了,怎么又来这一套。”说着径自要走,却被寰舟拦了下来。
“姑娘,就算要启程,应该也不急于这一餐的功夫吧,算是寰舟的一个不情之请,姑娘用了这顿饭再走吧。”
“好生奇怪。”
寰舟说的恳切,不过她江永儿才不会理会,吃饭睡觉都是大事,一定要和看着舒适的人一块儿干才行。
那个寰镇阴阳怪气的,又是寰冀的儿子,她感到满身不自在。
“要吃她们在这吃,本姑娘有急事,不和她们同路,先行告辞。”
这江永儿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她一人走出去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楚放安置了一下杜若和小苦,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杜若也想跟着走,不过留谢华朝主仆二人在这里又不合适,便任他们两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