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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少年身手不凡,敢问是哪派的朋友?”一个身材略矮手持长刀的男子道。
没想到在这么一家偏僻野店里竟然也能遇上江湖之人。
“只是几个兄姊喜欢舞刀弄枪,自己耍着玩罢了,哪里有什么门派,过路的朋友见笑了。”
杜若道。
“我倒是看着两位姑娘的剑法招式一攻一守都像多年钻研透的,而那边那位少年的身法更是玄妙啊。”一个稍有见识的黑衣男子道。
“老钱,你倒是说说怎么个玄妙法?”旁边另一个年纪稍轻的男子听到同伴发表见解忙问道。
“小卫,你看我们身边刮的可是南风?而刚才那少年打出去的叶子可不是随南风而下啊!”
“如此?这个我倒是没有看见。”
小卫瞪了瞪那双丹凤眼。
“你自然没看见,你只顾看俊俏姑娘了。”另外一人笑呵呵道,那人叫刘盾,在三人中个子居中,年龄居中,却是最黑最瘦,眼睛最小,声音最低沉。这副低沉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显得有些不搭。
杜、樊二人见是三个浪子野夫,微微一笑便要告辞。
“二哥又调侃我,要说漂亮,那个人长得也俊俏着呢。”卫湘两只丹凤眼瞅着梁月道,他竟然拿梁月的男子之色与杜若、樊阮青的女子之色等同比较,几人脸上顿时露出复杂的表情:这个少年啥情况?不辨男女?还是喜欢男色?
小卫名叫卫湘,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只觉他的掌风甚是温和,叶子被如此温和的掌力带下,竟然能受力飘到几丈之外,照此说来,那个少年的内力不容小觑,看似虚空,实则绵延深厚!”
卫湘仍旧负刀在背,抱肩而立,一看便是个故作老成的年轻人,因为那稚嫩却带着少年意气的声音出卖了他。
稚嫩的脸庞和声音,此刻发了一番听起来很老道的见解。
杜若等人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向前店走去。
那三人又追上来打招呼、自报家门,非要结交几个少年英才。
三人分别叫钱铁铜、卫湘、刘盾,是凉城人,钱铁铜是黑山钱冶师的侄子,卫湘是钱冶师的徒弟,刘盾是两人的好友。
“几位少年身怀高艺,何不同我们一起去战那荆楚三杰?”钱铁铜道。
“荆楚三杰是谁?”楚放问道。
“几位难道不是荆地人?荆楚三杰的名号也没听过?三杰就是李野王、扬震、巴布天。李野王是金刀大侠李阳的徒弟,人称李断骨。金刀大侠也没听说过?扬震自称是扬子云后人——杨子云总该知道吧?总之俺可不信,不过他绰号就是扬雄后人,很多人叫着叫着也就信了,此之谓‘三人为虎,无中生有’。巴布天人称刀八爷,实则为刀疤爷,因为他脸上有几道刀疤,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伤疤,江湖中人的见证嘛。”卫湘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音为几个人普及武林知识。听其言,对那荆楚三杰褒贬不一。
“荆楚三杰都擅使刀,所以武林中人又称荆楚三刀,李断骨扬名于他的挫骨刀、断骨掌;巴布天和扬震则熟稔赫赫威名的巴氏刀法、扬氏刀法。他们不仅武冠荆楚,恐怕在九州都是数一数二的。”钱铁铜补充道。
“那到底是数一还是数二呢?如今的武林第一高手可是这荆楚三杰?”楚放问道,哼,他只听说过金刀大侠李阳与他的徒弟李野王,却没有听说过巴布天和扬震。他们荆楚三杰若说武冠九州,那置他们云门、天师门还有梁月于何地?
“武林第一自然要数天师门孙真人。”刘盾道。看来这人心中还是有点数的。
“除了裴悬济,谁敢称自己是武林第一。”
马棚顶上忽然传来一句。
三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叫花子在叫嚣。
卫湘露出惊异之色。
“裴悬济?生从命子游,死闻侠骨乡。一代大侠裴悬济!诶,你又是谁?裴大侠不是早就……一个叫花子也知道江湖中的事吗?”
“你们又是谁?撺掇我的几个孩儿去找那三刀作甚?”
“我们是要去挑战那荆楚三杰,好为我们中原武士长长脸。你说什么?他们是你的孩儿?你长成这样怎么会有他们这般样貌和身段的孩儿?”卫湘摇头笑道。
“你夸赞我孩儿却笑话我叫花子,叫花子可不愿意。”
老叫花听见有人嘲笑他相貌,很不乐意,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葫芦,下一瞬葫芦便向卫湘腰中的刀飞去,就在击中刀鞘的瞬间卫湘身子猛地斜向后退了一步,那葫芦却弹球一般稳当地折回叫花子手中。
钱铁铜、刘盾见小同伴受了攻击纷纷警惕,抚刀待战。
楚放等人自是在一旁看好戏,这叫花子想占人便宜,那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担待。这么老了,还在乎别人的评价。
自古以来铸刀师多是使刀好手,这钱、卫、刘三人又敢向荆楚三杰挑战,自也是有看家本领的。
叫花子刚手痒痒起来,索性跟几个娃娃伸展伸展拳脚,权当消食运动了。
不料刚开始时他还能不动制敌,三人攻地紧凑,一会儿老叫花便跳猿走马起来。
“看着是三个脓包,没想到还有几下子。”
三人一听叫花子侮辱人,刀势又猛厉几分,步错刀飞摆三绝围杀阵。
只见三人亦步亦趋,犹如一人分身成三,疾如流星近困笼中兽,待兽物反击,三人的应变之形也如出一辙,迅速又一致击杀。
几个年轻人看着也赞叹起来,这阵法虽然比不上云门十三子的玄英剑阵,围攻一个人却也犹如困蛙之井了。
叫花子倒是乐了起来,心道不错不错,有杀气!
他好像正等这三绝阵呢。
起先使出几招釜底抽薪、泰山压顶,试着破了阵法。
三人刚尝到了点胜利的甜头,现在又要走下坡势,哪能甘心。呵声同起,刀光急转,阵法渐渐凌厉起来。
叫花子也不再玩耍,认真起来。
三人战胜欲望强烈,不时间,战团已经形成一个流星刀网,老叫花被困其中,声息全无。
自古江湖格斗轻者赢者为王,重者败者命绝,此乃江湖规矩,你情我愿、愿赌服输。
凉城这三人怕是想在挑战荆楚三杰之前磨磨刀,给自己挣个开门红。
不过大家毕竟跟老叫花子相识一场,他如果命丧如此,江湖路不免太过残酷。几个少年心下不知如何是好。
杜若正要请几位适可而止,忽然,刀网阵法里突然传来一声“收”,只见三绝阵瞬成散沙,三人就像三面墙壁一样齐刷刷向外倒下,那刘盾的刀摔出去丈几远。
几人忙欢呼叫好。
钱铁铜心下震惊不已,三绝阵的弱点竟然被这个叫花子几招之内就看穿了,幸亏我们收的及时。
卫湘倒是很不服气地站了起来:“我们再战。”却被刘盾及时拦住了,低声道:“这叫花子不可小觑,我们的目标是荆楚三杰,现在就把看家本事全亮出来,那接下来是继续向前走还是返回黑山呢?”卫湘这才止住了。
钱铁铜起身作揖,由衷道:“这位丐爷果然好身手啊!敢问丐爷尊姓大名!”
“没想到钱冶师的徒弟也有模有样了,叫花子改日定去黑山会一会那老顽固。”
叫花子从不正面回答别人问题,他不想给出的答案别人也永远别想知道。
三人却又愣住了,这叫花子竟然知道钱冶师的外号。
“老叫花你认识我叔父?”
“老顽固是你的叔叔,那你是谁?”
“在下钱铁铜。”
“钱铁铜,这名字也是他起的吧?老顽固不仅自己一辈子守在黑山,烧一辈子的铁,还想让他的钱子钱孙都守在黑山烧铁,真是个老顽固。”
“对啊,师父就是这样想的,要不然大师兄的名字也不会叫钱守钢了,你和我师父还有交情?”卫湘道。
“叫花子我和天下武林都有交情,唯独和他没交情。”
老叫花说着起身便走,卫湘还想跟上去问个究竟,被刘盾拦住了。
“风雨停了,我们还是赶快渡江吧,正事要紧。”
几人斗法间风雨已经止了,不过天色亦见晚。三人不再耽搁,向众人辞了行。
“老爹我在这等你们的好消息。”叫花子挥手道。
那三人走后,裴沂风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小店,楚、杜忙来问候,她只道感觉好多了,毒应该已经解的差不多了,叫花子则另有看法。
“不然不然,凤凰山还不如巫山的一个脚掌大,况且你又偷了懒一圈都没跑完,这毒啊也没完。”
“你跟踪我不成,怎么知道我偷懒?”
“自己瞧瞧你的手掌。”
几人忙看向裴沂风的手,只见右手尤其是虎口处红肿仍在。
“你啊真是个武痴,都这时候了还耍剑呢?”杜若嗔道。
裴沂风只得回敬一笑,“不过我的的确确跑完了一圈,你们不信?只怕我现在的速度已经赶上麋鹿了。”
叫花子一旁听得自顾嗤之以鼻,苦儿一听却后悔不迭,姐姐还欠我们一场赛跑呢,这次我们怎么就错过了,忙又催着明天两人再去凤凰山。
“臭小子,错过可是你的事,那你就耐着性子再等一等吧,等着下一次姐姐心情好了拉你一块去寻獐子麋鹿。”
“姐姐你明天心情不好吗?”苦儿纠缠道。
“明天还没有到来,我自然不知道心情是好是坏,所以姐姐现在不能答应你。”
“哼。可这次明明是你不让我们跟去,我们错过岂不是你的错?”苦儿不服,两人自顾理论起来。
几人又等了些许时间,直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