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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清秋与何不语生死一线之际,杜拥山终于从出云阁飞落,一招日月如梭刺向面具人颈部。
吴所待亦从上骤落,一式千手刀削乱雨劈向食人鳄油光锃亮的一半头顶,其余弟子见机疾速刺去,瞬间食人鳄身中数剑,倒地不起。
而杜拥山的一剑被黄袍面具人一个遁地无形给化解了。
其余几煞看见倒地的食人鳄纷纷嘶嚎起来,煞性愈烈。
彭鬼尸更是横眉竖目,任由青衣弟子们的剑光刺来,自己七窍聚在一撮,凝周身蛮力到右臂,接连使出魑魅无间和恶鬼无影,向眼前的敌人咬去。
顿时几声惨叫和铁剑击石的声音响起,原来三个青衣被锁魂锁怕倒在地,衣服犹如被火剑焚灼一般破开。这倒下去的还有杜若。
杜拥山听出了女儿的声音,疾风一般闪向彭鬼尸。
“杜千岁你终于从龟壳里爬出来了,老子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哈哈哈哈。”
彭鬼尸看见杜拥山,兴奋地大叫起来,好像刚才那番打斗只是他等待杜拥山露面之前的热身一样。
黑色的锁魂索一个摇头摆尾起势向杜拥山表示欢迎。
韩江听见师门弟子受创痛呼的声音,忙不及来搀扶杜若,眼角刚看向杜若那边,喊了一声“若儿”,九尾狐这边几颗银针已经“嘶嘶”出筒,两名青衣弟子立时身中蚀骨针坠下观英台。
而另两枚银针陡然转势,“嗖”地一声地向正守护在左清秋身旁的裴沂风飞来。
“丫头当心!”
四字提醒从天而降。
裴沂风猛然回头,只见两颗石子“叮咣”两声在自己的脑袋前把两颗银针带飞了去。
左清秋、何不语还没来得及看向这声音的来处,两颗火弹已经炸裂在眼前,幸而两人纵身离地,只灼伤了几寸衣服。
“解前辈是你吗?”
裴沂风听声,刚才救自己的那人好像是解归田,第二句还没有喊出来,只见倏地一个人影抱着自己飞了起来,落到观英台角落里。
一切发生地太快,她来不及惊讶,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曾经在悬崖上救了自己的梁月。
“那人的弱点不在手上在脚上,跟我来!”梁月急忙松开了携在裴沂风身上的手,边说边向黄袍老者飞去。
裴沂风一看,原来刚才自己站的地方击落了一个火弹,怔了一下忙跟了过去。
此时的齐云山已经是杀声四起,处处都是油锅边上的蚂蚁,斗地不可开交,容不得毫厘疏忽。
话说五煞食人鳄已经倒地不省人事,吴所待忙操起一把剑纵向伏地虎,这边的单铁刀等人已经被伏地虎的狼牙刀划破四肢、血染石台。
“檀道济等人能支撑到现在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了!”吴所待不禁赞叹。
伏地虎的玄铁狼牙刀和食人鳄的垂针铁鞭是一样歹毒的武器,一旦被刺中,凶器再拔出的一瞬间能将人连筋带肉撕开,白骨大现,真真让人痛不欲生。
而伏地虎又凶猛异常、势如雷电,好在他身子不如清瘦的吴所待敏捷。
只见吴所待挥剑使出群鹤斗翅、困住狼牙刀,这次的群鹤斗翅不再是他对付游所待时候的花架子,外虚内实,剑光晃眼出只听得刀剑相击的硁硁声。
伏地虎顿感手臂一阵发麻,忙撤身收刀,大喝一声,“好剑法!峨眉山的也来趟这趟浑水,看来是在巴州呆不下去了。”
“煞门七鬼,人人得而诛之,取你性命的还大有人在。”
吴所待鹰击长空、挥剑直刺,张玄泊也从背后袭来,凶猛的伏地虎一手难敌四手,被他们师兄弟两个给震慑住,只守不攻。
话说另一边,彭鬼尸移步换影使出的鬼影幢幢也被杜拥山的流星剑法所破,接了杜拥山三招忽地纵身上树,大喊一声“灰飞烟灭”。
他一声喊出,屠龙六煞纷纷伺机纵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几条黑影爆炸在石林上,黑烟四起,几个弟子应声而倒,众人忙捂住口鼻,原来这灰飞烟灭是一个毒招,那黑烟是彭鬼尸的锁魂夺命烟,亏得出云峰上山风啸啸,不多时黑烟便被吹散。
不料毒烟散去,观英台、石林上竟然倒下了一半人,没有倒下的人中也有几个提剑无力了。
左清秋等人忙来护住晕厥过去的弟子和来宾们,杜拥山奋剑直追彭鬼尸,两人追着追着已然飞到了峰顶的出云阁。
再看黄面具人这边,何不语正在拦截他的火弹,一眼瞥见一粗布褐衫的少年向黄袍冲去,心里忙不迭吃了一惊,“好不怕死的少年!”
梁月哧溜一声,像个泥鳅一样从黄袍老者胯下穿过,两根乌藤被他穿来梭去。
裴沂风见势,忙拉开弹弓,一石射中面具人督脉肺俞。
面具人陡然转身,道又一个不怕死的小姑娘来捣乱。
狂笑一声,笑声未尽,脚下忽然一紧,身子倾翻。
黄袍不再大意,左掌支地,右掌运息聚力,没想到五气受阻。
“收!”少年二指一挥,一声令下,藤条如有灵性一般扣紧黄袍的双腿双脚。
裴沂风还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招式,只见梁月紧挥起一根藤条,藤条化剑,直刺向面具人足底,那黄袍“呔”一声被推出数丈,右腿麻木失觉片刻方双掌拍地,轰然一声,斗转起身,双手“嚯嚯”连投几排闷火弹炸向四周,顿时黑雾弥漫。
黄袍面具人犹如一头发怒的猛兽,向梁月扑去。
突然,黑雾骤浓,席卷众人,梁月趁机跳到石林。
视线受阻的面具人突然停了手,一声“撤”,连同千杀门几徒纷纷抽身逃遁。
……
……
就在齐云山云门又陷入血雨腥风之中时,京陵京邑内,台城北边的憩龙山金禅殿大厅中正悬浮着一长五尺的鎏金追鱼镜。
镜子周围的四条火鱼竞相追逐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又戛然而止,徒留一圈熊熊大火。
一个头部全部包裹了起来的黑衣男子走进镜子。
“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那看好戏吗?”
“看什么好戏?”
“自然是为你扫清江湖障碍的好戏。”
“我就猜到是你派他们来的!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行事,你快让他们助手,不要滥杀无辜。”
“今天不杀了他们,明天他们就可能把你杀了,你死了,谁替我去纠缠那死老太婆!”
“不用我去,自会有人去,我已经有了计划。”
“就是那个小娃娃?”
“是。”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至情至重之徒还能唱出什么戏来。只是别让一个娃娃儿搞砸了这一切——”
老尼长袖陡增数丈,将黑衣人脑袋裹起。
“你——放开我——”
“否则我让你们个个魂飞魄散!”
老尼松开了手,哈哈大笑起来,那黑衣人登时倒在地上咳嗽起来。
……
……
话说观英台附近顿时火声四起,彭鬼尸那端咆哮着奔了过来。
只见一只手臂已断,血从涯顶一路淋到石林。
几煞恨得咬牙切齿,本以为此番突袭胜券在握,没想到竟然被一个毛小子搅了局。
黄袍老大已经撤退,朱蛇七中了一剑,彭鬼尸又断了臂,其余几煞忙背起食人鳄的尸首从石林后逃了。
杜拥山随后赶到观英台,原来刚才二人一路打斗到山顶,又逢彭鬼尸施锁魂烟的毒,杜拥山便砍了他剩下的一只手臂,饶了他性命,本想追问那黄袍的来历,猛听到这边的火裂声,便急忙赶了过来。
何不语说明了下面的战况,言道是一个少年横空出现,与黄袍斗智斗勇,救了大家。
说来惭愧,偌大个云门,若干武林人士再次遭劫,最后却被一个少年救了。
杜拥山心头叹息一声,忙向斗笠少年行礼。
“少侠,今日你不仅救了云门,也救了半个武林的人,大恩大德,杜某感激不尽。”杜拥山边说边躬身,后面云门弟子也紧随行礼。
“长老,使不得。”
“少侠如何称呼?”
“弟子……俗姓解。”梁月依然带着斗笠,埋头道。
“谢少侠难道是佛家中人?”
“哦,弟子是北般寺一俗家弟子。今日的事实属凑巧,那群人并不是被弟子打败了,而是——撤退了。如今天色已晚,弟子还要赶路,先行告辞了。”梁月说完转身就走。
“谢少侠留步。还请少侠留告姓名,让我云门好对那些被少侠所救的义士们有个交代啊。”
“弟子——解归田。长老留步。”
一句话说完,梁月纵身跳下观英台闪入后面林木中走了。
梁月沿后山一路急下,走出出云峰后肠子都悔青了,怎么自己一着急把师叔的名字说出来了?随便说个张三、李四不是更好?哎,只有日后一段时间先躲着师叔了。
“梁哥哥,梁月哥哥等等!”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呼喊,打断了梁月的思绪。他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个男童和裴沂风正在向自己赶来。
梁月在来云英赛的路上,解归田已经告诉了他,在风雨客栈相遇小苦和裴沂风的事。
“刚才躲哪去了?是不是吓坏了?”
“也不是那么害怕啦。梁月哥哥你好厉害,姐姐,我们终于又见着梁月哥哥了。”小苦此刻的确轻松很多,他已经在观英台远处的涵道口哆嗦了大半天,现在终于安全了,不免开心地跳起来。
“你,要走吗?”裴沂风道。
“对。”
“哦,解老爷子呢?”
“师叔他正在山下等着。”
“梁月哥哥你为什么不留在这儿?你救了大家,你和解爷爷可以和我们在一起啊,你说是吧,姐姐?”
“哦,小苦的意思是,千杀门的人怕不会善罢甘休,你就这样下山,外面并不安全。”
“姐姐说得对。万一那黄袍老怪没有死,他会找你报仇的,梁月哥哥。”
“莫急,那黄袍老者去地匆忙,怕是受了伤,眼下他不会轻易来寻我的。”梁月看了一眼裴沂风,与之四目相对时略生窘迫,刚才他二人情急之下碰了她,都是正值男婚女嫁的少男少女,少不得三分窘迫,想道歉一声,又不知从何说起,忙转头看向小苦,“另外几个人中三个又身受重伤,他们更不会轻举妄动了。”
“那你和解爷爷住在哪儿?我和姐姐能去找你们吗?”
“这……”
裴沂风看见梁月面又难色,似不愿多说,忙止住小苦,道:“梁大侠四海为家,解爷爷更是喜欢周游万方,你要想找他们呢就要看有没有本事了。”
“今日再次多谢粱少侠相救——还请梁少侠见了解老爷子捎去一声道谢,保重。”
梁月嘴角微微扬起,便和两人告辞了。
走到几丈远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解爷爷住在老地方!”
小苦听后跳起来,连连说“好”。
裴沂风正要道个谢,后面一声“小风”传来,原是楚放追了过来。
“那少年便是小苦说的梁月吧?”
“是。”
“那你们怎么就这样让他走了!”
“杜宗主都留不住他,我们怎么留得住。唉,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楚放右手拍一下胸膛,“不过若儿伤的有点重,没想到屠龙七煞这么厉害。”
是啊,这横空里的一场厮杀着实惊到了云门众人。
对于没有与武林高人交锋过的云门小辈,更是有点不知所措。
屠龙七煞功法毒辣,尤其是那个面具人,连左堂主都被他打伤,可见这江湖之上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更让人意外的是,一个少年竟然与面具人连连过招。
一个少年尚有如此修为,那这齐云山之外又有多少山外山、楼外楼呢?
裴沂风听说杜若受了伤,忙转身回去,只有楚放还在瞧着梁月远去的背影发呆,“这个人和你们当真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