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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门的野种?”粗犷黑影问道,“怎么——”
一句话未完,如月剑芒“刺”地从道士手中划出,直直地从两个贼影身上穿过,击向后面树林,“咔咔”几声,树折枝断。
裴沂风和苦儿各自张开嘴巴。
妖媚女人恼怒喝一声,急收绸带,几个云门弟子趁机脱身。
粗犷黑影中招,两手举起刺猬棒,又重重砸下,房顶顿时塌了一大块儿。
道士已经做好准备,第二剑就取他们贼命。
这时忽然自林中传来一个声音,“臭婆娘,活动活动筋骨就行了,别坏了大事。”
话音落地,房顶“轰”地爆开一团烟雾,各人掩饰口鼻,两个贼人伺机逃遁。
道士不甘,抱起箱子急忙追去。
裴沂风和苦儿见贼人已去,急忙跑了出来。前去问询云门几个女弟子的伤势,几人与她不熟识,道声多谢便急匆匆骑马离去了。
刘瑜奴二人与裴沂风再次相见,甚感意外。
刘瑜奴道自己在去往侨郡的路上受人欺负,被这位临水帮的兄弟——手持长枪的男子相救,正欲前往临水帮打听云门的事,得知这位兄弟来了江宁府,自己也就跟着来到了江宁府。
长枪男子道刚才那女人是千杀门的美九襄,几人对江湖中人物不甚了解,眼下这人和刘涣之皆受了重伤,顾太守的爱妾又昏厥着,几人不再多叙,及时离开。
裴沂风和小苦寻来一辆羊车,将顾太守妾室放到上边。
长枪男子不容分说,与众人道了别,刘瑜奴背着刘涣之,同裴沂风一同把人送到江宁府。
江宁郡府乱作一团,衙役府兵全部出动,甲胄盔刀哗哗作响,兵分几路跑出去抓贼,连顾太守也跟了出去。
留守兵卒见人被送回,急忙去通知各路人马收兵。
几人交代清楚经过,将刘涣之安置到医馆,裴沂风便拉着苦儿速速赶向云州。
清晨,终于在新安郡渡口见到了云门弟子,是每次去往云门时迎来送往的赵长缨赵大哥,不过几年不见,这人清瘦了许多,脸颊上的肉团不见了。
裴沂风试问几句,显然这人还不知道昨天夜里云州和江州边上发生的事。便不再多说,和苦儿一起乘上赵长缨牵来的马。
以前裴沂风来云门多是去万寿峰修缘堂疗伤祛毒,赵长缨每次都奉命准备一辆马车等候。这次一定又是杜若和楚放安排他在此接她的,不过她身体早就痊愈了,便用不到马车了。
“不好意思啊小风,昨天晚上就应该接到你的,不料途遇到一个老大娘请求帮忙,便耽搁了。”
“长缨大哥客气了,是我来得匆忙,却又在路上耽搁,误了船。劳长缨大哥久等了。”
赵长缨如今年二十又五,长得人高马大,留着短髭,又因为面黑,看上去能做裴沂风的父亲了,却喜欢裴沂风叫他长缨哥,他说听见裴沂风这样叫他,觉得自己能年轻好几岁。过去接送的路上他常常和裴沂风打趣,说天南地北的事,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年没见了,想长缨哥了没”,如今听说了她父亲的事,又看见小姑娘神色凝重,寒暄安慰两句后便使众人上马,迅速赶往云门,走时才注意到旁边的苦儿。
“这个小家伙是?”
“哦,这是小苦。小苦,这是赵长缨,长缨大哥。”
裴沂风只说苦儿失去了爹娘,现在和自己同住,对龙乌山悬崖上的事只字未提,随后四人骑上马快速地奔向云门总堂青云堂。
总堂设在齐云山东边主峰出云峰上,山水堂和朱雀堂分别设在出云峰左右的白岳峰和万寿峰,明机堂中枢在出云峰,实则遍布在齐云山脉乃至神州四处。
各分堂堂主、领事及弟子散居在齐云山脉诸堂,逢门中大事,各堂主、领事齐聚青云堂议事。
裴沂风一行快马疾驰、翻山越岭来到齐云山脚下,又穿过迷宫一般蔽日遮天、绵延约十里的森森草木方来到出云峰脚下,一片空旷的演武场和一座宽度恰容两辆牛车并驾的青石桥豁然出现,青石桥直通主峰出云峰。
这是裴沂风第一次脱离马车走进齐云山,一路上一丝不苟地将略过眼前的景物尽收眼底,方才看清了它的状貌。
一路驰过,虽然整座山脉看起来没有黄山浩浩苍苍,也没有庐山奇峰林林,却直让人觉得其格局缥缈、大小山峰错落有致,宛如神造。众山峰如铁甲护卫一样围绕着主峰出云峰八面挺立,中间横贯主河云河,山峰上下倾挺数道飞瀑,玉带穿针一样将出云峰围绕起来。
怪不得云门这么多年来半退半隐于江湖之中,也没人敢来闹事,只就地理上来说,这里就占尽了优势,另外,山木葱翠、泉水淙淙,和隐士们寄居的仙山也相差无几,足够云门的人躲在里面逍遥了。
仰头寻望,但见:
孤楼侧挺,层岫回重。
风云秀体,卉木媚容。
向下看去,一座青石桥延伸至苍郁青山中。
眼前的青石桥长约十三丈,走进演武场就能看见两个均高出人丈把的白玉大字赫然挺立在青石桥对面的青葱石壁上。
半山腰里出现一段向上盘绕,又隐没在出云峰里的石阶,不过裴沂风心下在想,这里肯定还有其他的路通往青云堂。
以前来齐云山治病的时候,杜宗主送她去了万寿峰的万寿谷和白岳峰的从义堂,不过后有来一次楚放偷偷带着她爬上了青云堂演武场,那次他们并没有来过这个门,亦没有走这条石阶。
裴沂风往左右望去,却看见自己右边山峰怪石林立、钟石倒挂,其背后隐隐露出一个深邃的洞穴。往下看,一道道水从怪石底下流出,汇入环绕着出云峰的云河。裴沂风不由得赞叹真是一片洞天福地。
正惊叹之际,赵长缨提醒她道:“这里就是青云堂正门了。”
说罢催着马儿踏上青石桥。
到了桥头,两个守门弟子向他们点头示意,赵长缨吩咐那叫成逊的小师弟把马牵走了。
裴沂风手拉着苦儿跟着赵长缨踏上石阶,这石阶每两阶间的距离又高又宽,小苦走得很是吃力,几乎要用手扒着才能走上去。
“来,我背你上去。”
赵长缨看见小苦走地艰难,容不得小苦回绝就回身背起了他,又向裴沂风说道:“眼下云英赛就要开始了,门中弟子都在忙着张罗,楚放和小若也被宗主叫了去,所以没能来接你。”
“长缨大哥亲自把我们送到山上就已经很感谢了,不敢再多叨扰。”
“小风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说话一套一套的。这几日是门中最忙的时候,师父和弟子们怕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来到这且照顾好自己,别生疏。等过了云英赛,我们陪你一起去寻你爹。”赵长缨踏着石阶,走两步交代一句,眯缝着细长的眼睛,满含笑意,裴沂风愁眉顿时舒展了很多。
“嗯。长缨大哥,从这到总堂有几条上山的路?”
“正门后门各一条路。”
裴沂风点头回应,大家便加速上山,不再多言。
整整走过二百多块高阶,他们终于跨过了巍峨挺立的石门,来到青云堂演武场。
杜若正在跟着一个妇人教习弟子们练功,那妇人背影如雕像一般肃然不动,微微露出的侧颊亦是纹丝不动,不言亦不语,只有杜若在一一纠正弟子们的招式。
裴沂风拉着小苦静静地观看,这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地站在这观摩。
青云殿外的演武场有三阶,其地之阔可容纳千人。不过眼前只有大约六十名弟子聚在低阶的中心处练功,且全是身穿素衣的女弟子,看上去均比裴沂风年龄大。
两人看得入了神,小苦更是不自觉随场上弟子的剑招动起来。
追云逐月,乘风破浪……
“浪”字刚说完,苦儿“哧溜”一声滑了一下,原来太过投入,忘了脚下的石头,正起身间“嗖嗖”两声,几颗小石子向自己飞来,幸亏被赵长缨及时用剑格开,裴沂风和小苦吓地顿时蹲在地上。
“长缨该死,不小心惊扰了左堂主。”
“什么人?”
杜若转身看见了他们,忙收剑跑到妇人旁边,“师叔,是我请来作伴的一个妹妹,他们不是有意偷窥,定是看见我在这儿欲打招呼。”
裴沂风听见杜若的解围声忙拉着小苦站了起来,向那妇人示意失礼。这一抬头裴沂风是又惊又怕,怕的是眼前的妇人面容比背影还要冰冷,眼神能杀人的;惊的是,这位堂主面相甚是清丽,虽然已经年过三十,用冰山美人称呼之也不为过。
小苦吓地紧紧抓着裴沂风的手,生怕那人给他一剑。裴沂风惊羡,这妇人本来手中无物,那几个石子乃是裴沂风和苦儿面前用来掩身的石堆上的,这石堆离那妇人起码有四丈的距离,其人竟然能隔空飞石。看来门派中人的功夫果然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所能比的。
那妇人瞪了裴沂风和小苦一眼,不再言语,继续观看弟子们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