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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之前自己也在云门住过,但是这一次刚坐上去往云州的船,裴沂风却渐渐感觉到对即将到达的云门异常陌生。
心中不宁,风景难佳。
之前每一次去往云门都是爹亲自把她送到来迎接的船上,后亲自从渡口把她接回来。若不是杜宗主每每来信以女儿体弱不宜长时外出却又极思念沂风为辞,爹断不会在她痊愈后还主动送她上齐云山的,尽管他曾经也是云门弟子。
以前去云门是和杜若姐姐、楚放暂度一段美好的时光,然后在对爹爹的思念愈加浓烈的时候返回与爹爹重聚。就这样,那一段段的分离都是美好的了。可是这一次前往云门却极有可能是要坐实爹爹失踪的消息。
裴沂风不禁蜷缩在船舱口,以前每次坐船她都是兴奋地站在船头向云门的师傅问东问西,如今只是满腹心思、无所适从。
连撑船的老人都看出了她心事重重。
“小姑娘,你孤身一人行走,莫不是要去探亲?”
“嗯。”
“可是去往齐云山?”
“是。”
“前去参加云英赛?”
“不是。”
“可是家中人在云门门下做事?”
裴沂风又点了点头。
“我看你虽年少却有英气,娇身却有傲骨,定也是个习武之人,老翁我看得果然不错,原来姑娘是出自云门啊。想当年云门是多么风光,南云北柳的名号响当当,江湖第一大门派,尤其是出了一代大侠裴悬济。那时候土豪恶霸听到裴悬济的大名哪个不闻风丧胆,自动洗手。可惜啊可惜……”
又是裴悬济,都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老人们总是对过去念念不忘。过去裴沂风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些江湖传闻,不过此时她哪有心情听那过去的事情。
“老丈,你近来在附近摆渡,可见到过一个身高七尺有余、长发长须,面部黝黑,并且眼睛下面有两道疤痕的中年男子?”
裴沂风突然问道。
“我说你这姑娘怎么满腹心事的样子,原来不是探亲是着急找人呢。那男子可是你爹?”
裴沂风点点头。
“老翁我不曾见过你爹啊,你爹可是云门的弟子?”
裴沂风点了一下头,接着又摇起头来。
“那就是了,若是云门的弟子又怎么会找不着呢,云门的明机堂可是掌握着整个天下的消息,用行话就是谍网网罗天下……哎,看来云门果然衰落了,不复当年了……”
船翁自个儿叹息着,又开始回忆起云门近几年的起起伏伏,裴沂风只是听一句漏一句、答一句忘一句,随声附和着。
忽然,船翁打住话头挺住桨,椅身倾听,“你听,姑娘你听!”
裴沂风走了神没有听到船翁的话,那船翁放下桨跨到裴沂风面前喊到:“姑娘,怕是有人遇到了危险,老翁我耳听得远处山谷有呼叫声。”
裴沂风这才回过神来,跑到船头,细听,果然隐隐约约有哭喊声。又听了一会儿忙转身对船翁道:“老丈,我听得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麻烦你在左边靠一下岸,我要去探个究竟。”
“姑娘可知那边是龙乌山,山高峰陡,无路可走啊?”
“这哭喊声越来越近,定是在那了。从这里入山可有便捷的小道?”
“你若执意进山,峡口那里可以沿流瀑直上,不过峡口处水急我只有在前面停了,你可千万当心。”
船翁把裴沂风送到了峡口前处,一边赞叹这云门少英,一边欲返回搬救兵,无奈水急船少,只得顺水往前行走。
……
……
龙乌山是裴沂风每次从庐山东下沿昌水、云江去往云门的必经之地,不过裴沂风从来没有进去过,听云门弟子说那里的龙蟠峰、万丈渊悬崖绝壁一立千仞、犹如刀削,其险谲比之齐云山主峰出云峰更甚。不过这山离云门很近,万丈渊前的悬崖上可以望见缭绕在云雾端的出云峰。
裴沂风身轻如燕,像个猴子一样顺着陡峭的峡谷往上迅速地爬,耳听得哭喊声越来越清,可是她因为近来连日吃食无味、少吃少喝而感到体力越来越不支,攀爬速度也慢了下来。峡谷流水与身上的汗水早已经打湿衣服,满身泥泞贴着身子,热一阵冷一阵的。
眼看太阳从头顶偏走,山中渐渐变暗,裴沂风终于爬到了一片平坦的山头,果然儿童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就是从前面的山崖传过来的,她跑到前面下了一个山谷又爬上更高的山头,直愣愣地瞧见对面的悬崖壁上挂着一黑色袋子和几只小身影。
裴沂风心头一紧,“孩子怎么会挂在了悬崖上!”
她奋力跑起来,绕了半个圈,朝那悬崖爬去。跑着跑着竟然看见一座巨大的石牌坊,这里竟然还有一条山路,裴沂风扫了一眼,顾不得多看,又向悬崖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爬到了崖顶,那哭喊声却越来越低了,裴沂风沿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细寻,终寻到了刚才看到的那颗老树,即刻跑去冲着下面喊:“有人吗?谁在那?”
就这一声刚喊过,崖下传来了更响亮的哭喊声,果然就是在这下面正吊挂着几个孩童。
裴沂风即刻趴到石头上,对着下面喊:“别怕,我会救你们上来的,先不要哭了,稳住!”
那哭声经裴沂风一安慰慢慢弱下来,裴沂风又喊道:“告诉我,你们是几个人?能听到吗?”
下面即刻模模糊糊传来“四个”“三个”。
裴沂风四下望望,急得一脸汗,听哭声是几个稚嫩的孩子,可不管是四个还是三个,就这样硬拉绳子,怕仅凭她一个十八岁姑娘——无半点神力之人想救上来他们简直是白日做梦。而且承着绳子的石棱处于下缘,冒然去拉绳子,可能掉下去。
眼下日头渐渐西沉,若是今日救不上来几个孩子,那他们估计在寒凉的夜风中小命不保。不容片刻耽误,裴沂风焦急跑开,对着崖下山谷和来时的石牌坊方向呼喊几声,久久也没有回应。
她又思忖了两下开始行动,把包裹里的两身衣服、身穿的长衣和绑腿的束带统统都脱解下来拧成一条绳,然后把自己的脚绑上,又将绳子饶到身后老树上组成一个交易滑落装置。后自己伏身摸索到下缘去拽那绳索,手刚一触动绳子,没想到绳结“哧”一声松了,裴沂风“嗖”地拽紧两个绳头,身子“噌”一声往悬崖下坠出了一截,身后的树咔咔作响,同时下面“吱哇”一声传来孩童们的暴叫声。裴沂风幸好一脚绑在了树上,一脚勾住了旁边的草藤,这才没有一同摔下崖去。
容不得惊恐,只有奋力把打了结的那端绳子设法挂在树身上,同时死死拽住另一端滑下的绳子。
正在裴沂风作最后的挣扎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腿,这是有人来了,惊喜之下差一点哭出来,不过来不及转动头去看,一男子已然从她手中夺过那坠在悬崖下的绳索,男子用“夺”是因为裴沂风慌了魂,几乎忘记接下来该做什么了,仍旧死死拽着绳子。
接着,裴沂风又被莫名的一只手掌提携到安全之处,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老鹰抓起的老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