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邵容与

倾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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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牧避开玉家的眼线,匆匆出来。不孤不会无事的时候贸然出现,因为他很清楚景牧的处境。

    一旦不孤主动找到他,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刻不容缓。

    “邵容与出事了。”

    “在哪里?”

    “沧江山谷。”

    南疆沧江山谷,溪水叮咚,清澈见底,水底鹅卵石清晰可见,还能够看见鱼儿游动争食的景象。

    岸两旁,百花齐放,百草丰茂,放眼望去还能看到兔子、鹿等在溪水边嬉戏。

    是一个非常宜居的地方,即便是在南疆,这样的地方如今也是不多见了。

    景牧匆匆赶来,听闻邵氏在被玉家吞并之后,邵氏唯一活下来的邵容与就搬到了这里来。

    邵氏是靠贩卖禽类发家,因有着一手可以让动物乖乖听话的控物之术,渐渐小有名气。

    若是邵氏没有被玉家盯上,恐怕邵氏如今勉勉强强也能算的是个小小的世家了。

    只是可惜了。

    景牧进了谷里之后,发现这里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孩子,再不然就是妇人。

    壮丁倒是很少见。

    景牧压下心里的疑惑,随便向一个正在路边摘菜的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问道:“婆婆,你知道邵容与住在哪里吗?”

    “你是谁啊?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老婆婆放下正在做的事,用粗哑的声音赶人道:“快走!快走!”

    景牧接连问了好几个人,突然明白了,这个地方人少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里格外排斥外来人。

    十分坎坷的找到了邵容与的住宅,景牧看着几间像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茅草屋,推开竹子做的栅栏,走了进去。

    院子里没有人,景牧敲了敲房门,发现没有人,又换了一间。

    “谁啊?”声音从屋子里微弱的传来,几声比说话声要打上许多的咳嗽声之后:“自己进来吧,门没有反锁。”

    有气无力的声音让景牧的心沉了沉,但面上不显,景牧推门进去。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躺在床上饱受病痛折磨的少年。

    少年看到景牧进来,显然一愣:“你是谁?”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让我进来?”

    景牧在他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为他把了把脉。

    都说久病成医,多年的配解毒药的经验,加上这段日子他刻意看了许多医书药典。

    虽然于医术上可能只是个半吊子的水准,但看一个人病的程度还是能简单的判断出来的。

    少年愣愣的看着景牧的动作,呆呆的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嗯。”景牧收回了手,应了一声道。

    “你需要大夫,我带你离开这里,容与。”景牧将邵容与扶了起来,十分温柔的道。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先送你去药堂。”

    景牧将邵容与带出谷,刻意避开了玉家的药铺,来到了草木堂。

    草木堂也是南疆城里十分有名的药堂。

    坐诊的大夫为邵容与把了把脉,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幸亏送来的早,要是在晚一点,这少年的命还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大约是见惯了生死,大夫的声音并没有任何起伏:“我开几张方子,你们先调理着,这个方子用完了,再将人送过来看看。”

    “劳烦大夫了。”

    不孤在听闻景牧到了草木堂之后,便立刻赶来了,十分自觉的包揽了扶着邵容与的重任。

    景牧看着一脸无措的邵容与,叹了一口气道:“先回你那儿吧。”

    “是。”

    不孤成功的将邵容与扶回他的住处,将邵容与安顿好之后,便十分自觉的将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景牧知道生着病的人,难免脆弱,并不适合听噩耗,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景牧坐在邵容与身边,整理着措辞,快刀斩乱麻道:“你哥哥邵容却去了。”

    “去了?去哪儿?”邵容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

    邵容与看着景牧沉默的面容,突然意识到什么,渐渐的红了眼眶,泫然欲泣:“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哥哥了,我能见见他吗?”

    “不能。”

    尸骨无存,连景牧想为他做个衣冠冢也做不到,除了那本手札与写给他的信,他再回到玉家之后,竟再也找不到半分与他有关的。

    邵容与像是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以后我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你哥哥临终前托我照顾你,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在失去亲人之痛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景牧没有出言安慰,只是将他哥哥的嘱托与自己的承诺用极为平淡的语言说出来。

    邵容与还在病中,又大哭了一场,极为伤身,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景牧用帕子将他满脸的泪痕擦拭干净,出了房间,看着在外面等着的不孤:“好好照顾他。”

    “是。”

    “你真的听到了邵容却三个字?”玉明哲十分威严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

    承蒙药房的那场火灾,邵容却这三个字彻底进入到了玉明哲的记忆中。

    “听的不太真切,只是隐隐约约听见邵容却的弟弟病重。”跪在地上的小厮磕磕绊绊的道。

    “景牧呢?眼下可在府?”玉明哲问身边的人道。

    “二公子眼下不在府。”

    “找!”

    景牧专心致志的吃着鲜花饼,一脸懵的看着玉家人进来,将他带走,一路沉默不发的将带到玉明哲面前。

    玉明哲看着满脸疑惑,却仍然恭恭敬敬行礼的景牧,淡淡的问道:“去哪儿了?”

    “去鲜花阁吃鲜花饼了。”景牧答道。

    “去把鲜花阁的老板带回来。”

    “是。”

    侍卫很快就把鲜花阁的老板带了回来,那老板战战兢兢的行礼陪笑道:“玉家主。”

    却心里直犯嘀咕,玉家的凶名整个南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最近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应该没有碍到玉家的眼吧?

    “这个人今天什么时候出现在你们店里的?”玉明哲指着景牧道。

    鲜花阁老板看了一眼景牧:“来的挺早的,我刚门不久,这位公子就过去了。”

    “记得很清楚啊。”玉明哲意味深长的道。

    鲜花阁老板挠了挠头,十分不好意的道:“这位公子气质除尘,我们小店很少有这样的客人,所有就多看了两眼。”

    “那现在我们来验证一下你说的究竟是不是实话。”

    验证?

    怎么验证?

    玉明哲话音一落,鲜花阁老板便看见一些粉末落在他身上,皮肤瞬间像火烧一样,火燎燎的疼。

    景牧敛下眼,面容平静的看着疼得忍不住在地上打滚的鲜花阁老板,思虑片刻之后:“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般药量,他会死的。”

    “倘若他死都不改口,那就说明你今天也没撒谎。”

    “景牧,倘若今天你骗了我,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玉明哲不咸不淡的道。

    玉明哲看着似乎有些害怕的景牧,满意的转了转头,不再看他。

    “改口吗?”

    鲜花阁看着玉明哲那十分凶狠的面容,欲哭无泪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景牧看着鲜花阁老板渐渐没了动静,侍卫上前检查之后道:“已经没了生息。”

    玉明哲看了一眼景牧,似是十分遗憾的道:“看来你今日确实一直在鲜花阁啊。”

    “你能告诉我邵容却的弟弟是谁吗?”

    景牧一脸茫然的看着玉明哲,呐呐的道:“邵容却还有个弟弟?”

    “有下人看见你与旁人提起邵容却的弟弟。”

    景牧立刻跪了下来,看着十分委屈的低眉顺眼道:“我并不知道邵容却还有个弟弟,之前住在药房的时候,他并没有向我提起。”

    “外祖若是对此人感兴趣,景牧可以让人去找。”

    “景牧,倘若你背叛玉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景牧明白。”

    景牧低眉顺眼用着十分坚定的语气道:“景牧这一生都不会背叛玉家。”

    “出去吧。”

    景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出了主院。刚想松口气,却看见玉文溪在不远处等着他。

    “二公子这半天的时间去了哪里?”

    “鲜花阁。”景牧淡淡的道。

    “什么鲜花饼这么好吃?居然让二公子为它沉迷了半天。”

    “姑娘可以去试一试,花馅的种类挺多的,外酥内软,芳香四溢,甜淡适中。若是想要一种一种试下来,可不就要半天吗?”

    “半天其实也没多长时间。”

    “文溪竟不知二公子何时这般无聊了。”

    “这世间唯美食不可负,姑娘若是去尝一尝,想来一定会明白我的感受。”

    景牧突然顿了顿:“估计姑娘也没有机会了,鲜花阁的老板刚刚在里面没挺过去,眼下已没了生息。”

    “姑娘可能吃不到那人间美味了。”景牧言语间颇为遗憾。

    “二公子,倘若有朝一日你背叛了玉家,我一定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看来你们对我都不太放心呐。”景牧淡淡的笑道,没有一丝被威胁的愤怒。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从未忠心,何来背叛?

    “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