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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郑好几乎没有合眼,矛盾和纠结在他的心里绞成了一团,自己出手不是不行,可是一旦如此,他将会走上以前的老路。一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郑好才微微释然,或许这就是命吧,他发过誓再也不回头的,但现在,如果没有那条回头路,他真的没法子帮助方家走出困境。
经过短短几次的接触,他已经感觉到,方志高的发迹就是个奇迹,最起码他的防范心理很差,别拿什么梁老虎子是他外甥说事,那可是高利贷啊。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虽然嫂子见他回来得很晚,有心让他多睡一会儿,但那个电话的响起却是让郑好不得不从睡眠中爬出来。
“嫂子,我出去一趟。”郑好洗漱一番出了来。
“早饭给你留着呢,吃了再出去。”陈可欣以为郑好还是在忙着开饭店的准备。
“不吃了。”郑好笑着摆了摆手,就这么晃了出去。
陈可欣看着郑好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她觉得郑好一夜之间似乎变了一个人,但具体变化在哪儿她却是说不清,如果说之前她所熟悉的郑好是一个步步维艰的小男孩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让她有种参天大树的感觉,是什么让他一夜蜕变?难道是婆婆的去世和丈夫的入狱,让他实现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质变?
郑好走得有些懒散,上了大路,这么缓缓地向前晃悠着,此时已是初秋,这些天连日阴雨,天气微凉,郑好的两手插在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儿。
走不多时,迎面驶来一辆丰田,速度很快,到了郑好身前,猛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郑好看了一眼手机,淡淡道:“比我想像的要快了五分钟。你也不淡定啊。”
郑好是冲着已经降下的车窗说的,车窗下是一张野性十足的脸庞,但那双眼睛却是比她的脸庞更加野性十足,眉毛微扬:“郑好,别忘了,是你在求我。你说得对,我是不淡定,因为我很想知道你跪下来求我的样子。”
郑好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跪下来?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哥能不能承受得起。”
女人戴着一顶棒球帽,脸紧绷着,忽然一笑,这一笑,那野性就更足了:“死相,我还怕你变了,原来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跩跩酷酷的样子,上车。”
郑好上了车,坐上了副驾驶,女人并没有把车子开走,只是侧过头看了郑好一眼:“你的眼睛这么红。”
“无聊。”郑好侧了个身,闭上眼睛道,“想去哪里自己开,我先补个觉,太困了。”
女子却不生气,直接一个漂移,车子转过了头,车尾留下一道烟尘。
郑好醒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了如家酒店门口,女子托着腮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口水。”
郑好撇了一下嘴,抬头向外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来酒店干嘛?”
“看你困嘛,睡车上多难受,开个房间让你睡好了咱们再谈事。”
“我已经睡好了。”郑好伸了个懒腰,淡淡道,“雷哥已经跟你说了吧?我已经答应他了。”
女子的眼睛微微一红,却是道:“得到你的人又得不到你的心,有什么用?”
“做人不要太贪,这总比连我的人都得不到要好吧?”郑好慢悠悠地道。
女子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唉,冤家,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啊。”
郑好闭上了嘴。
女子又道:“我很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你违背你的誓言。”
郑好忽然道:“萧绛,你以前不是那么啰嗦的人。”
萧绛摘下棒球帽,露出了齐耳的短碎,道:“去开个房间再睡会,我办完事回头找你。”
“一起去吧。”郑好的身子又向下缩了缩,两条腿都快顶到胸口了,“你就一个人,万一那王八蛋炸刺了怎么办?”
萧绛嫣然一笑:“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
“你想多了,我只是担心你事情办不好。”
车子再度驶出,萧绛道:“你只准看,不准动。”
“不需要我动我就不会动,你知道的,我很懒。”郑好眯起了眼睛。
萧绛眼珠子一转,指了指自己的粉腮:“是不是要给点动力?”
“我都说了我很懒的,要动力,自己拿。”
萧绛噘着嘴想亲郑好的嘴,郑好却是偏过了头,那香吻只能落在他的腮帮子上,而在郑好偏过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满眼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巧,这个人居然是方熙媛。
如家酒店的对面就是农贸市场,也是距离美食一条街最近的农贸市场。
昨天郑好向方熙媛说了陈香和宋军的事情,方熙媛上午就赶到了一六八私房菜去找陈香,只是碍着陈香的妈妈在,有些话不好说,正好陈香早上买菜的时候忘了买鱼头,干脆就跟陈香一起出来了。
她根本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郑好,而且——郑好正在被一个野丫头亲嘴儿。
方熙媛睁大着眼睛,郑好却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样转过了脸,而令方熙媛无法接受的是,郑好居然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回了一个吻。
方熙媛已经怔住,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人了,毕竟郑好的长相属于大众脸,并不是出尘到让人过目不忘,然而这个时候,车窗已经升了上去,而车子也是驶了出去。
萧绛的脸上带着笑,不过很快她便看到郑好在亲了她一下之后,便将脸贴在了窗玻璃上,似乎在回头看着什么。
忽然间,萧绛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是谁?你要我哥帮忙,就是因为她吧?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青涩小丫头。”
“开你的车,做你的事。”郑好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
萧绛不说话了,凝视了郑好一眼,一层淡不可见的薄雾在她的眼睛里蒙了一下,跟着,车子便像是利箭一般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