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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到。
蒙面的那人正是信中洺崇。
卢政眼中一闪,随后痴痴地笑着把信中洺崇请了进来。
去往厅堂的路上,卢政不免纳闷: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上门呢?也不知道现在信中洺崇有没有怀疑他?
想来大抵是没有的。虽然信中洺崇一直在派人盯着他,但是卢政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至于和知府见过的几次面,有卢谓之在中间夹着,卢政见知府再正常不过了。所以此次信中洺崇前来,大概率还是拉拢卢政来的。
想到这儿,卢政不免计上心头,何不顺坡下驴呢?
来到堂上,两人正坐。
不大一会儿,张顺平就把茶水端了上来。
卢政举起茶杯,与信中洺崇寒暄着一些有的没的,后者也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两人心中都怀着各自的小算盘,这过场走的就相对匆忙。
寒暄之间,卢政有意无意的提起一些关于金陵府的事情,虽是些张三丢驴王五找猪的琐屑,但这不过只是他用来试探信中洺崇的,好确定信中洺崇有没有怀疑他,会不会用他。
果然,信中洺崇还是奔入主题了。“听闻卢贤弟跟着知府加入了夜军?”
卢政心叹:听闻这个词用的不是很恰当。
“信中兄也知道夜军?”
“这么说确实加入夜军了?”信中洺崇反问。
卢政哈哈一笑,“确实有此事,知府大人亲自引荐的。不过听传言这夜军是杀倭人的组织,信中兄如此上心此事,不会是倭人吧?”说罢卢政继续哈哈大笑,言语之中满是玩笑之意。
这些话卢政大可直言,因为信中洺崇早就知道夜军这个组织了,他们费尽心机,就是想找到夜军的所在地。
况且直言对卢政还有一个好处,便于他的隐藏。
越是这样说,信中洺崇越会认为卢政不过是一个小小纨绔,地主家的傻儿子罢了,什么家仇国恨在他这里就不存在的。
“哈哈,”信中洺崇举起茶杯,“倭人,你我共诛之!”
“哈哈,信中兄说诛便诛,诛之诛之......”卢政也举起了酒杯,以茶代酒,两人碰了个杯。
这时张顺平突然从外面进来,附在卢政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告诉卢政:迟行宣和孙宗瑞已经将一应事情办妥了,现在夜军的人已经全部到达了迟记粮铺,基本也已经安顿下来了,应该是摆脱倭人的视线了。
此外,现在迟行宣和卢谓之在门外等着,让卢政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交代。
卢政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摆手示意张顺平站在一边。
张顺平退下去之后,站到了厅堂的角落里。
卢政开口道:“家父有些事情,信中兄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信中洺崇长饮一杯,随后将茶杯缓缓放在了桌子上。他笑着摆了摆手,卢政含笑致歉,便出了厅堂。
来到大门口,两人正在外面等着。卢政着急的道:“何事?堂上还有位重要客人......”
卢谓之开口,“你找来的那些伙计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以后还是少和他们来往......”
“嘶......”卢政听了想打人,这糟糕的父爱!他摆了摆手,随即道:“我心中有数。”说罢就直奔厅堂,留下两个老人在原地发呆。
坐回堂上,卢政佯装不经意的瞥了信中洺崇一眼。
他的眼神在变,卢政看到他的眼神在变,越来越冷,越来越深邃,好似直击人心!
卢政心中一沉:难道是什么话说错了?还是刚刚张顺平的低语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在心中苦苦回忆着,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前世与土夫子们长期的“战争”中,卢政早已学会了存于心而不表于形的本领。
良久,信中洺崇开口,语速很慢。“卢贤弟......好像和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又不太一样了。这次,好像是在装傻?”
“装傻?”卢政皱眉问道:“信中兄这是在说法明傻?”
沉默。
信中洺崇仍在盯着卢政,卢政也绝不露怯,就这样回看着信中洺崇。这是心理战,很不巧的是,卢政并不怕心理博弈,甚至还有些小期待。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不远处的张顺平又是一脸的小问号:这两个人,怎么感觉一会儿会打起来呢?想着,张顺平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靠近桌子上的小花瓶。他局促不安的攥了攥拳头,若是一会儿真打起来,他也好第一时间帮卢政出手,从背后给信中洺崇一花瓶。
良久,信中洺崇从怀里摸出一把枪。“卢贤弟的房间内,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这玩意就是那日本间谍的,信中洺崇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们统一配备的武器。
卢政暗叫不好,当时没注意,把枪随手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如今出事了......
此时信中洺崇还在死死地盯着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了。
“昂......”卢政坦然一笑,“信中兄有所不知,今日里夜军新来了一个人。”
“我和他交谈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他手中的这么个玩意。信中兄不是说过嘛,这东西叫做枪。我没见过,所以好奇,这才借过来玩几天。”
“起初他是不答应的,禁不住我软磨硬泡,他这才同意给我玩儿上一玩儿。”说罢,卢政还颇为自然的笑了笑。
信中洺崇仍在盯着卢政,毕竟卢政的这个借口实在粗鄙。枪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借出去给人玩儿呢?那人和信中洺崇一样,也是天皇挑出来的精英,这种道理他肯定懂得。
卢政深吸了一口气,“信中兄不信?还是说信中兄和那人有交集?”
持久的对峙。
“哈~”
信中洺崇一笑,“想来是我多虑了。”
说罢,信中洺崇起身给卢政倒了一杯茶,随后举起了茶杯,但是卢政并没有动作,仍旧盯着信中洺崇。
“卢贤弟,这是......”
卢政恨恨的举起茶杯,“法明平生最讨厌别人说我傻!前段时间韦公子说我傻,现在还在家中躺着呢!”说罢,卢政顾自一饮而尽,“我当信中兄是哥哥,不曾想......”
“哦,哈哈......”信中洺崇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卢政是耿耿于怀自己说他傻这件事情。于是他起身一鞠躬,朝着卢政到了个谦。
卢政悄悄松了一口气,真他妈险!不过这事情瞒得了一时,终究是会暴漏的。毕竟那个日本间谍已经被杀死了,信中洺崇他们迟早会有所察觉的。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眼前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卢政冲着信中洺崇微微笑了笑,他也知道不能太蹬鼻子上脸,过去就过去了,但是演还是要演一下的,所以卢政还佯装有些气不过。
信中洺崇鞠了一会儿才起身,而且是标准的九十度。卢政心道:这小日本别的不说,礼节这方面还是挺到位的。
不远处的张顺平缓缓挪开了桌子,松了一口气。
信中洺崇又起身给卢政到了一杯茶,还未放下茶壶,他就道:“听闻卢贤弟加入了夜军,这夜军最近可是有什么行动?”
这老小子终于放下戒心了,真他妈的累!卢政心中骂了一句。
不过卢政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仅凭这些,应该是不足以让日本人相信他的。
先是派间谍打入夜军,又有信中洺崇主动上门,如今又是百般试探消息。可以看出来,信中洺崇很着急想要拉拢卢政,或者说很想牢牢掌握夜军的动向。难不成是他们组织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
卢政苦苦思索。他不过只是一介土夫子,若是中国史还知道不少,但是这外国史......知之甚少啊。
他隐约记得,明治维新把日本从幕府武士封建制度变成了武士阶级资本统治制度。
那既然明治维新提前了,会不会日本内部的矛盾也提前了?
现在,或许他们已经在秘密筹划对西边儿这个病国的总攻了?所以才会显得如此心急?毕竟,日本人的“天朝梦”早已有之,“大陆政策”最早可以追溯到明万历年间。
又是一大堆毫无头绪的问题,卢政不禁脑袋疼。
“卢贤弟不太舒服?”信中洺崇问话的瞬间,张顺平已经焦急的奔了过来。
卢政摆了摆手,张顺平一个急刹车,又退回了原位。
“行动?”卢政佯装仔细回忆,“不曾听闻有什么行动,我只是一个小卒,和将军根本说不上话。”
“听闻是知府带你过去的,怎会说不上话?”
卢政轻叹一口气,“这夜军稀奇,不论是谁,若是没有知府点头,根本就进不去。”
“哦,对了!”卢政好似想起了什么,道:“刚才我也说过了,今日有个新人加入了夜军,其他的事情,我暂时还不知道。”
信中洺崇眼中划过一丝狠毒,一瞬间就消失了。恢复神情之后他不再说话,端起茶杯挡住了自己的脸,卢政也看不到此时他是个什么表情。
“这些应该也算是我给信中兄汇报知府的消息了吧?”卢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信中洺崇一愣,想了想笑道:“算,当然算。”
“那......”卢政狡猾一笑,“既然算,信中兄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呢?”言毕,卢政搓了搓手指,贱兮兮的看着信中洺崇。
信中洺崇哈哈大笑,“放心,答应你的银子一两都不会少,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信中兄还有什么事情?”
信中洺崇微微点了点头,“我有意让卢贤弟可以加入我的组织,促进整个凌国的发展,但在加入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卢贤弟。”
“何事?”
信中洺崇缓缓收起了笑容,微微低头眼睛上翻看着卢政道:“我需要......孙宗瑞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