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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忽见飞鸟从高处掠过,扇动翅膀在他眼前滞留了片刻。随后,一坨不明物体从天而降,正中脑门。
“该死!这就是所谓的天堂?”
听觉、嗅觉也在慢慢恢复。他听到了周围哗哗的水声,闻到了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其中还夹杂着似有似无的臭味。
忽地眼前一黑,一张大饼脸横在了他的面前,脸上一双小眼睛眨巴着看他。出于本能反应,他一巴掌扣在了那张大饼脸上。
“诶呦,”一声痛叫,随后那人就是一阵叽哩咕哝的鸟语,很像泰国人说话。语速虽然不快,但他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黑话?
难不成是天堂道儿上的黑话和地上的不一样?没道理啊......天上人以前也是地上人,他混了二十余年,天南地北,南边儿夹喇嘛,北边儿跑大坑,什么黑话没听过?
他起身,迷糊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低下头,胳膊,他有两条胳膊!这是怎么了?浑身的酸痛也已经消失,难道天堂有自我修复功能?
还有他的衣服,也不知什么料子,看着古怪华丽,穿着不太舒服。
那个顶着大饼脸的人又跑了过来,“少爷额上怎么落了这等污秽?”说着,他就帮着抹掉了那坨鸟屎。随后又来到溪水边打湿自己的布衫,回来给他擦了把脸。
这次他倒是听明白了。那人口音严重,貌似是......广东人?
“少爷快走吧,天马上黑了,天黑之后老爷又不让我们进家门了。”那人催的紧,他稀里糊涂的就跟着那人走去。
走哪?他也不知道。
行至半路,前面愈发的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是衣着古怪的人,不论男女,清一色的长头发。而且,服饰大抵相同,要么粗布破衫如大饼脸,要么绸缎华丽如他这般。若不是身上某些隆起,还真不太好分辨性别。
寻遍周围也看不到一个机位,那么,这一切,两个解释。
一是做梦了,二是穿越了......
他伸手招呼过来大饼脸,随后猛地朝着大饼脸的大腿掐了一下,“诶呦!少爷......”大饼脸痛苦哀嚎,引来路人目光。那,看来并不是做梦......
.....................
不觉间,已经来到这里半个月了。在被软禁了三天之后,他终于证明了自己不是神经病,并且对周围的世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他叫卢政,这里和他相熟的人一般喊他“法明”,估计这法明就是他的字了。
如今的世界是凌朝,卢政倒了大半辈子的斗,还真没听过一个叫凌朝的朝代。这世界里秦汉隋唐还在,而后却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因为他穿越过来的身份还是挺让人欣慰的。
他是卢谓之目前的独子,卢府上下的掌上明珠。
卢谓之在金陵府上做闲官,也就是知府大人的幕僚。这类官员虽不入流,但是却能在知府大人面前吹风,实权相对较大。
有卢谓之在,卢政平日里的生活就是吃、喝、玩。金陵城里多的是富家子弟,秦淮河岸有的是快活之所,他就每日里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流连风月,挥金如土。玩久了,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卢谓之二房的那个邵永梅几个月前有了身孕,也正是因为这事,卢政才会躺在山上睡着的。
那日里卢政喝了个大醉回家,进门就挨了一闷棍,当场昏厥。随后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山上了,也正是这个时候,他来了,卢政体内的灵魂发生了改变。
后来卢政追问起这件事情,倒不是他要报仇,而是实在闲的蛋疼,随便找点儿故事听听。
原因说起来实在可笑。邵永梅怀了孕,因为她是妾,所以她害怕卢政将来欺负她的孩子。就这么屁大点事,邵永梅就暗地里给了卢政一闷棍......要说这当了母亲的女人啊,该说她自私呢还是伟大呢?
邵永梅打昏了卢政,然后托人把卢政搬到了山上。随后她又不放心,毕竟是个活人啊,况且邵永梅是看着卢政长大的,多多少少也带了点儿感情。于是她又吩咐张顺平去山上看望卢政。张顺平是卢政的贴身下人,从小和卢政一起长大的。张顺平上了山找到卢政,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后来卢政还专门去看了看邵永梅,好向邵永梅证明,他还没死。
卢政看她的那个大肚子,估计是双胞胎。这样也好,生下来两个小玩意儿,平日里乐子也可以多一点。
卢政对此事本没什么感觉,他也确实应该没感觉。他娘亲是安竹青,卢谓之明媒正娶门当户对的妻子,所以卢政是妥妥的嫡长子,一点不掺水的那种。
但邵永梅这里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她的孩子将要出生,所以她要尽早和卢政断开联系,免得外人以为他们母子关系有多好呢。至于和卢政断开联系对邵永梅的孩子有什么好处?卢政也搞不明白,但这些不重要,随便她闹腾,终究是个妾。只不过每日里邵永梅都用眼睛瞪卢政,始终让他有些不舒服。前世,可没人敢这么看他。
说起前世,卢政不免有些伤感。
土老鼠说有个大坑,让他去跑一趟,二八分利,他八。其实那时候他的钱早就赚够了,说白了就是纯粹想帮土老鼠一把,干完就准备洗手了。
土老鼠带他到地方,铲子往土里一甩,拉出来尝了一口土,“呸,熟三层,下面躺的那主儿至少是个侯。”
他往土里埋两个地闷子,一起火,直通通的盗洞就炸出来了。
他顺着盗洞下去,上面就下起了土雨......他知道“皇帝”准备害他,早就有准备了,地上还有他的两个小弟留在上面。结果......他的小弟压根没鸟他......
这事情不能想,半个月了,卢政想起来一次就他妈气一次:若是真能回去,那就直接报个警,把他们全捅到雷子那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唉~可惜了,回不去了......
卢政正坐在房檐下面发呆想这些事情,邵永梅又来了。
挺着那么个大肚子,不在房中歇息着,每日里都要跑来院子里瞎逛。
走近,邵永梅又用眼睛剜卢政。
卢政心情原本就不好,邵永梅还顶风上,他直接起火了,起身俯视着邵永梅,一个眼神,邵永梅直接定在了原地,险些动了胎气。
前世在道儿上混了二十来年,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营生,卢政发起火,一个眼神估计就能吓掉他老爹半条命,别说她一个小小的邵永梅了。
邵永梅怔怔站在原地,话都有些结巴了,“法明......安夫人招呼你过去,想是有什么事情嘱咐......”说罢,邵永梅让丫鬟搀着她下去了,身怀六甲,健步如飞。
卢政来到安竹青院里,快步走了进去。不大一会儿,他便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安竹青先是说教了一通:你也这么大了,不能再每日里瞎胡闹了,也要找个正经事做一做......随后,她抛给卢政一个问题:你是正常参加科举做官呢?还是直接让你爹把你带到金陵府上去做官?
这问题,太难了!
卢政目前还真没想着做官,他现在好不容易在那些纨绔中打开局面,成了个小小头目,日后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凭什么做官去?
前些日子方公子还邀他到不醉楼饮酒呢,若是现在做了官,免不了又是勾心斗角。上辈子斗了一辈子了,此生他得好好休息休息。每日吃吃喝喝,拿着老爹的钱出去鬼混,岂不美哉?
想着,卢政就回到了房中,继续捣鼓他的小玩意。
来到这里半个月了,卢政自制了更加先进的牙刷。每日里都会刷刷牙。毕竟大早上一睁眼嘴巴里面一股厕所味儿,太恶心了。
这里虽然有牙刷,但是是用野猪毛和小木棍制成的,用着总感觉怪怪的,所以卢政就动手改进了改进。
最近他正在刻苦钻研牙粉的改进方法,争取早日取得突破性进展,研制出牙膏来。
正捣鼓着呢,门外边传来了张顺平的声音。“少爷,少爷,老爷回来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回来难不成在外面鬼混?“少爷,少爷......”张顺平进了房间,“老爷好像有心事,愁眉不展的,少爷要不要去看看?”
有心事?卢谓之可是闲官,每日里都是喜笑颜开的,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可不多,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犯愁。
“走吧。”卢政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跟着张顺平出了门。
来到老爷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诉声。
“老爷啊~今日下午夫人让贱婢去喊法明,结果他居然吓唬贱婢,一眼瞪得贱婢浑身颤抖,险些害了腹中的孩子啊!”
“法明?法明若是有这等本事就好了,你定是眼花了,回去多歇息歇息吧。如今将近临盆,再不敢动不动就生气了。”
“老爷,是真的,贱婢不可能看错。”
“唉。”房中的卢谓之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语气充满宠溺又有几分敷衍,“好好好,我这就去把那臭小子喊过来,让他给你赔礼。”
卢政无奈的摇摇头,推门而入,“爹,小娘。”
邵永梅看到卢政进了门,瞬间哭声更甚。卢谓之朝着卢政摆了摆手,卢政也知道这老头什么意思,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小娘,法明年幼不懂礼,还望小娘恕罪。”
邵永梅倒不可能真的因此事把卢政怎么样,轻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送走了邵永梅,卢政转身正色,“看爹面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还是……在为小娘和我的事情生气?”
“唉。”卢谓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府上的事情。知府大人遇到一些事情,最近急的是焦头烂额,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办法来。唉......”
“敢问是何事?”
“京中有位二品大员告老还乡,老家就是咱们金陵的。听闻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也就两个月的功夫就到金陵了。如今知府大人正在为他选陵址,请了好些个方士先生等的也不满意。眼瞅着日子越来越近,选址,定局这些事情都还没有着落,这不自然就着急上火了嘛。”
就这?也叫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