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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现场乱成一团,那名可疑的记者,果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支手枪,径直指向付副局长。
暗杀!这是我大脑的第一判断!暗杀行动一般都是针对军政高官和有身份的人,而现场职务最高的便是付副局长。我当时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便是确保付副局长的人身安全。我甚至没有去想,一旦替付副局长挡了子弹,也许便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但实际上,枪并没有响。我甚至听到付副局长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可疑的记者也随即拿手枪在手上玩儿了个花样,冲我一笑。
我瞬间明白,这是一次精心布局的试探!
正思忖之间,付副局长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啊,反应挺迅速的嘛,看来这次政卫学院没白去!机敏迅捷,勇于献身,已经完全符合一名国家特卫所具备的条件!
我禁不住苦笑道:付局长,这玩笑开大了吧?
付副局长一拍我的胳膊:走吧小李。回去我给你们好好地接接风。
身后的孙玉海和蒋文涛这会儿工夫肯定是把肠子都悔青了,刚才在那名‘可疑记者’掏枪的一瞬间,他们哪怕是把身体往付副局长面前一靠,甚至是推一把喊一句,那也绝不会让我李正抢了风头。只可惜,世上没有回头路,这一次巧妙部署的试探,恰恰是对我们三位学成归来的中国特卫的一次精心试探。
几名‘记者’让到一侧,付副局长与我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付副局长一边说道:关于你们在政卫学院的表现,局里已经接到了Y国政府和院方的反馈,我很满意。这几年来,特卫局每年都会委派二到三名中国学员进政卫学院学习,但是成绩一直差强人意。而你们呢,却在政卫学院大显神通,从根本上改变了Y国甚至是全世界对中国警卫的看法……
我不失时机地打断付副局长的话,试探地道:付局长,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政卫学院任教。我宁可……
付副局长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严肃地道:没商量,服从命令。我告诉你,这种机会不是谁都能争取到的,高薪,荣誉,地位,你可以瞬间得到一切!而且,这也是中国警卫进一步在世界立足的一个大好机会。
我憋着一肚子怨气,却无处发泄出来。
或许是处于一种职业的敏感性,在与付副局长同行的这一路上,我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短短的几十米,我们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付副局长不断地用举实例讲故事的方式,给我做思想工作,努力劝说我服从大局安排,从心理上同意在Y国政卫学院任教一事。但是不管物质待遇如何优厚,我仍然对此不感兴趣。我深深地热爱着自己的祖国,热爱着神圣而崇高的警卫事业。经历了这几年的艰辛困苦,我从一名普通的驻地警卫战士,成长一名警卫干部,继而接受层层筛选,又历经了警卫队和政卫学院数年的历练,终于摔打成一名合格的国家特卫……如今却鬼使神差地被安排在国外工作,我岂能甘心?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Y国政卫学院是世界警卫界的权威,在学院留任教官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但是我李正却不这样认为,我觉得学得这一身本领,为祖国效力,为首长服务,才是我人生价值的真正体现。
我们一边走,身边的那些‘客串演员’便跟着走。我心里禁不住暗笑,为了测试我们三人的反应能力和献身精神,付副局长不惜劳师动众,导演了这么一出,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然而实际上,我眼睛的余光,马上又发现了一个诡异的苗头。一名身穿黄色外套的男子,鬼鬼祟祟地夹杂在人群之中,眼神略显扑朔,举止略显僵硬。表面上看,他悠然自得,与几十名群众融为一体。而实际上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付副局长。很可疑!
莫非,这个男子也是付副局长考验我们的一颗棋子?
仔细一想这倒也不违常理。刚才我成功地为付副局长挡了一枪,第一轮试探圆满收关,付副局长一定觉得我们会放松警惕,于是运用了他安插在人群中的另外一颗棋子。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在心里兀自思量之际,那名可疑的黄衣男子,突然掏出一支手枪,枪口径直对准付副局长。
明知是试探,我还是挺身而出,第二次用身体挡在付副局长面前。
其实从我内心而言,我并不赞成付副局长的这种试探方式。刚才那名伪装的记者算是比较幸运,我由于刚刚从Y国回来,身上并没有武器可用,因此只能用身体保护首长,却无法做出有效反击。换而言之,倘若在一般情况下,我肯定会果断掏枪打爆‘杀手’的脑袋!
面对付副局长这接连的第二次试探,我采用了同样的方式护住付副局长,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付副局长警卫员的手里抢过一台对讲机,准确无误地朝着黄衣男子砸去。
当然,我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因此对讲机呼啸出去,只是想砸掉他手中的武器!倘若这样,我对这次重复性试探,岂不是完成的更加出色?
然而,一声枪响,却打乱了我所有的想象。
这声枪响,在我扔出对讲机之后,砸中黄衣男子手中武器之前。枪一响的瞬间,黄衣男子手中的手枪,也被砸落在地。
也正是在须臾的一瞬间,我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我肩部的剧烈疼痛,意味着,这次不是在试探,而是真的有不良份子混进了人群中,想要暗杀付副局长!
我条件反射般地捂住肩部中弹部位,一手的粘湿。那是鲜血!
付副局长警卫员,以及孙玉海和蒋文涛,也瞬间察觉到了事情的严峻性,迅速达成默契,三路夹击追捕丢了武器的黄衣男子。
付副局长脸上全是冷汗,焦急地大喊了一声:快,快送医院,送医院!
前来送花的女兵当中,有一个很懂医学护理。她迅速地跑回车上找来一些绷带,为我扎紧止血。
二十分钟后,305医院。
在医生为我做手术取弹头的空当,我回味起了当时出事的一幕。
太惊险了!这颗子弹幸亏没有击中要害,也幸亏我及时地挡护住了付副局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弹头很快被取出,我被推出手术室,转移到一间设施条件还算不错的双人病房。
付副局长一边在病房里徘徊,一边深深自责:都怪我,害你被子弹咬了一口!我干了这么多年特卫工作,竟然让杀手有机可乘,混进了我们的迎接队伍当中。我是搞了一次试探,却不想,紧接着却引发了一场真正的刺杀!你刚下飞机,我就害你……
我打断付副局长的话,笑说:付局长不必自责,谁也不会想到人群当中会有真正的杀手。
付副局长皱眉道:我会为我的这次失误内疚一辈子。我差点儿让一名优秀的中国特卫丢了性命!我本以为出其不意地给你们安排这次试探,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谁想弄巧成拙,害你为我挡了子弹!我要检讨,我要在全局官兵面前,做出深刻的检讨!
我继续劝慰付副局长:首长,这不怪你。
付副局长情绪激动地走到病床前,用两只手握住我的右手,颤动地道:怪我,全怪我!
我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付副局长接着解释问我:虽然我安排的这次试探,给你带来了这样的后果。但是这更加让我相信,你是一个尽职、合格、优秀的中国特卫!
我禁不住发了一句牢骚:中国特卫,马上要变成Y国教官了!
付副局长拍着我的手背道:正确对待,正确对待。为了弥补我这次试探给你带来的伤害,我决定满足你的一个甚至多个愿望,现在你可以向局里向组织提出合理的要求,如果局里能做到,一定会帮你解决困难。
我笑道:我目前只有一个愿望。
付副局长追问:是什么?
我道:留在中国工作,我不想去Y国当教官。
一听这话,付副局长脸色马上刷地变了。
付副局长原地迟疑了良久,眉头紧皱,似乎是很难做出一个满意的决定。
他仍然是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面露难色地道:小李,这件事恐怕有些难办。我们已经答应了Y国政府,而且,政卫学院那边,也对你抱有了殷切的期盼。如果我们毁约,或许会影响中Y两国政府的友谊。
我强调道:在中国比我更懂中国武术的人多的是,可以找个想去的人替换我。
付副局长反问:你为什么就这么不乐意去Y国当教官?
我道: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付副局长伸手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好吧好吧,你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但是能不能变,我不敢打包票。重要的是你一定要调整好心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正在这时候,我突然间感觉到手背上一阵刺痛,抬头看时才发现,吊瓶已经空空如也,血液回流。付副局长焦急地喊了起来:护士,护士!换吊瓶,换吊瓶-----
我从没见到过付副局长如此手忙脚乱。
我伸手按了一下床头旁边的报警器与值班室的护士通了话,片刻工夫,护士持新吊瓶赶到。
付副局长挠着脑袋自嘲道:看来我还真不是照顾人的那块料。我已经安排好了陪床,过来照顾你。
我赶快道:不用。我这点儿伤用不着陪床。休息两天就能出院。付局长,您公务繁忙,还是回去吧。
付副局长点了点头:那好。你小子给我好好养伤。但是陪床我已经安排了,估计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赶到医院来。我得回去了解一下情况,看看那个杀手是怎么混进去的。
待付副局长走后,我开始闭目养神。
直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
随即,一位堪称天使、身穿文职军装的女军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