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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今日脸上过敏,这面纱还是不揭为好。”秦渊抓住卿因就要揭下自己面纱的手,出声笑道。
这声音听上去倒是有几分舒朗,汪如林抬起自己的头。
他方才只是简单地抬头一暼,看到两人的气度不凡。现下仔细查勘,才发现左边站着的男人生了一张俊美绝尘的脸。
“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汪如林搁笔,看着两人道。这样直白地问,明显是起了很重的疑心。
“不瞒大人,我乃建宁候三字,杜潇。”
卿因的手一紧。杜潇,那个传言要娶遍天下的浪荡子,她拼命憋笑。
“哦?杜公子的传言可不好啊,今日一见,汪某倒是觉得公子您气度非凡,雅致脱俗。”汪如林一甩袖子,亲自来到两人身边,邀请二人坐下。
“汪大人该明白,这世间唯流言最能伤人。”秦渊坐下之后,从自己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汪如林。
汪如林接过信,打开之后细细查看。
“要去江南。从京城去江南,哪里需要路过汪某这小小云县?”他将信重新递还给秦渊。
秦渊轻笑,温润道:“我这几个月都在各地游历,只是前几日接到多年好友秦王的这封信,这才从这里借道。”
“这么说,秦王爷逃婚之后是去了江南?”
汪如林发出爽朗的笑声,似乎对这个事实感到奇异。卿因听到他的问题,蓦地脸色一红。
这件事还真传的天下人皆知。
她帝女安华的名声恐怕又一次跌入谷底。
“还望汪大人为秦王爷保密,他已决意要与安华殿下共同归隐,再不理这俗世凡尘。”秦渊说得一本正经,脸上俱是如三月春风一般的笑。
若不是卿因是当事人,她还真是要相信秦渊这一番说辞。
“这倒也是好事。秦王爷为大昱奔驰沙场数年,如今也总算是有了一个清净日子,”汪如林点点头,发出一声叹息来,随后他看向一旁坐着的卿因,有些好奇道:
“这是?”
“这是杜某的未婚妻。”秦渊接过他的话,回答道。
未婚妻这个说法就很是隐晦了。世人大概都知道杜潇就是个纨绔子弟,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京城的世家大族,根本就没人敢把女儿嫁给这个没出息的。
那这个凭空多出来的未婚妻。
汪如林的眼神果然染上几分复杂来,卿因猜现在他一定是把自己当做杜潇某个红颜知己。
“这位小姐,还真是蕙质兰心,厨艺与医术并存。贱内吃了小姐的药膳以后,那奇症还真是好了许多,今日的饭量也多了些。”他摸着胡子,笑道。
“都是运气好,我家中老父也曾过这种厌食症。从前我的母亲常做这道菜,来医治父亲的厌食症。”卿因款款笑道。
反正都要撒谎了,干脆把这谎撒到底。
谁知道自家皇帝老爹究竟有没有厌食症呢,或许他活得这四十几年里得过呢。
“那还真是贱内的福气,正好遇到作为救星的小姐。”汪如林的脸上堆着笑,那苹果肌活像块馒头。
三人闲谈一阵后,这段虚伪到不行的谈话终于终结。
两人在汪如林的再三感谢下,走出了正厅的门。
在他们离开后,一直躲在帷幕之后的紫衣男子突然走出。汪如林对着他摇摇头,道:“这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看了那封信,盖的确实是秦王的私章。”
“你确定?”紫衣男子怀疑道。
“没得错,”汪如林点点头,很肯定地回道:“之前我在敬王爷那看到过,那种精细的私章仿制起来极难,这两人何必要为了骗我而去仿制。”
紫衣男子来回走动,最后突然蹙眉。
“如果他俩就是秦王与安华公主呢?”他问道。
“这怎么可能,你亲弟弟追着秦王去的扬州,扬州到这里多远。短短时日,他们怎么可能过得来,”汪如林嗤笑。
紫衣男子陷入沉思。
“再说了,秦王怎么可能愿意在我这种芝麻官面前演戏。他那性子,就连敬王也折服不了。”
汪如林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之后继续作画。
“也是,这几日手下人确实给我报备过,说是杜潇来了西南,”紫衣男子点点头,成功被汪如林说服,自我反省道:“我这几日还是追查那两人,有些头脑发昏了。”
“还是快回去催你二弟,让他早日与秦王联系到。”汪如林鄙夷地看着紫衣男子。
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紫衣男子冲他比了个告别的手势,没什么犹豫走出门外去。汪如林摇摇头,自己这个搭档真是空长了一身武艺,完全没脑子。
汪如林挑了朱砂色,想将点缀画中的梅花,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谷。”
“阿谷在。”外头走进一个魁梧的侍卫。
“你替我去查查,这杜潇都去过哪几个地方,与什么人接触过,尤其是他接触过的女子,看看有没有厨艺精湛的。”他道。
虽说能够肯定那男子是杜潇,但是那女子…
这世间能做出那等美味的,除了世人盛传的大昱第一厨女安华公主,真的还会有别人吗。
这头,卿因正呆在白嫦的房中。
而秦渊只能去白嫦院子不远的小亭就坐。
“你今日的气色真是好了许多,”卿因笑道,白嫦昨日还素得像张白纸的脸,现下多了许多血色。气色变好之后,她原本的美人面容便重新显露出来。
这样好看的女子,为何要去装病害自己。
“你若一直像前些日子那些不吃不喝,或是只吃些白粥。再好的身子,也能被你毁了。”卿因看着她,有些惋惜道。
“没法子,若不是那般,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这样就够了,就让我时病时好,苟延残喘活下去吧。”
白嫦放下参汤,露出一抹苦笑来。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卿因突然想到这如八卦图一样建造的汪府,还有那间阁楼里面奇奇怪怪的法器。
也许白嫦现在悲痛的生活,与这些东西有关。
“白嫦,你听好。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帮我说句话。”卿因突然抬头对白嫦道。
有些严肃的态度,让白嫦有些忧虑,她点点头表示可以。
“我的身份需要隐蔽,我其实并不是杜郎他已过门的妻子,家中早年给我订了一门与他人的婚事。但那人好色无度,我又遇到杜郎。这才…”
“好,我明白,你也不容易。”白嫦点头,伸出手握住卿因的手脸上露出怜惜来。这是一个命运不幸的人,对于一个同样命运的人产生的共鸣。
卿因的心里暗自叹息。
她在骗人,她在骗外头那个已经露出马脚的人影。她不知道是谁,但是无论如何,她需要多个心眼。